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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但要帮着田剡清理汶水、济水的贵族,还要逼着田剡承认那里的税率。咱们墨家在泗上的税率,就可以定为汶水、济水的税率,逼着田剡书券承认,否则我们不撤军。”
主管财务的市贾豚立刻明白过来了适的意思,起身道:“这是好办法,咱们既要同义、那么至少在赋税上便要相同。十二税一、劳役给钱,田剡只要答应,那他手里就没钱。”
“咱们可以用工商业弄钱,田剡却难。而且,民众税少,我们又不管,但是这一次我们定是要争取到免税权的,让那里的民众用余钱买我们的货物。”
“田剡征不到税、咱们定下的书券上税赋又低,再继续组织民众合理合法地反抗不合理的税,他又能怎么办?我们就在齐国的家门口,各国都在削弱无人招惹我们,他又不敢违背,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什么时候他想反抗的时候,民众会先反对,而且那时候想来也是我们要和诸侯决胜的时候了。”
墨家的税赋其实不低,十二税一只是名义上的,各种工商业收入和间接税才是大头。普天之下敢十二税一的,只有占据泗上却工商业吸中原血的墨家,墨家立个了标杆,使得各国诸侯都很难做:超了那就是恶政,民众都觉得泗上好;不超,没有足够的工商业基础也收不到钱,泗上的先发优势锁死了各国君主所能选择的路——逼着他们盯着土地税,那就必然会激化和农民的矛盾。
市贾豚的话,众人也都咂摸出了一点味道。
既然说,土改是帮田剡稳定齐国局面,那把土改的后续变为新的矛盾起点不就得了?
这么低的税,田剡只要承认,他就收不上来钱。最近齐国也没法打仗,墨家深入进去,真到要打仗的时候,一旦价税、徭役,当地的民众必然心怀怨恨,怀念当年短暂停留、根本不准备长久建设的“不纳粮”的墨家。
税收只是土改之后的部分收入,真正的大头,是土改之后导致的农民余粮增加、购买力提升所带动的工商业发展的利润。
不土改,指着那点贵族,卖不出去多少手工业品。
土改之后,农夫才有余粮,才可能参与商品交易,而工商业正是墨家的强项。
众人还在琢磨的时候,适道:“诸位,汶水、济水在哪啊?那可是靠着大野泽。大野泽沟通菏水、菏水沟通泗水,是临淄的货物运费更低呢?还是咱们泗上的货物运费更低呢?”
“齐国无非是靠鱼盐之利。那好嘛,我们打赢了,我们难道就不能在齐国开办盐场卖盐?现在齐国哪个大商人能争过我们?齐国田剡加上那些商人所有的本金,够市贾豚能动用的所有资金的一成吗?谁搞,就让他破产,撑不下去。要么,放弃汶水济水这个市场缩回长城以北去卖,要么和我们在济汶相争就让他们破产撑不下去。”
“我给你打个比方,假设田剡现在要学咱们工商得利,弄了个冶铁作坊。我们在齐国的货物免税,和田剡自己的作坊一样。论成本,他能低的过我们?”
“他卖百钱,我们卖八十钱,调动资金,搞的他办不下去,越办越穷。哪怕真的是齐有高人也可以冶铁有术和我们一样,那我们就赔钱卖,大家互相赔钱,看谁的本金更厚,谁先撑不下去就是了。你说,他能撑过我们吗?”
“那齐国还能卖什么?到时候,留给田剡的是一片什么样的汶水、济水?”
“是一片民众获得了土地、感念墨家、逐渐明白要求利反抗‘籍税’的土地。”
“是一片只能征收十二税一的税亩、但是农夫的余粮收益都被我们的手工业货物换走的土地。”
“是一片觉得一旦征收籍税就要反抗、一片觉得十二税一逐渐天经地义的土地。”
“是一片不敢征召那里的农夫和我们作战、一旦和我们开战农夫会先反抗的土地。”
“墨家的收入,不是只靠十二税一的,而土改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耕者有其田,而是为了民众的余粮增加可以购买手工业品、促进泗上手工业发展的。只靠十二税一,田剡能得到什么?”
“我们放弃汶水济水,但却签订货物免税自由输入和允许开办矿业和盐业的和约,墨家一日不倒,泗上一日不乱,临淄的手工业一日就发展不起来,田剡就收不到钱。弄不到足够的钱,他怎么变强?”
“他想要变强,得有钱。长城以南的钱他收不上来,长城以南的工商之利都在我们手里,他只能在长城以北弄钱。”
“没钱,怎么变强?一个甲士要多少钱?一门铜炮要多少钱?一支军队要多少钱?”
“弄谁的钱?弄贵族的?还是继续更为严峻的、远胜以往地弄长城以北和胶东农夫、弄临淄私产手工业的钱?”
“所以我说,这矛盾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会更加加剧。这种加剧,会导致长城之南民众和我们融洽相处;长城以北民众包括一些工商业者愤怒苦难,开始琢磨墨家的道义支持我们。”
“他要是不想变强,自然不用弄钱,或许真的可以让齐国矛盾平息一些,那我们又何必担心齐国会变强呢?”
“我们担忧的,是齐国的变强,主体是变强,而不是齐国。就现在这样的齐国,有什么可担心的?被三晋吊着打、被越国逼着给越王驾车、被我们两战逼到了临淄政变,我们有必要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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