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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齐国这边的事,许多很多的人手,泗上那边根本无法一时间空出这么多干部。
这些学习海军、炮兵、几何九数等学堂的孩子,也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学业,前往齐国。
他们还小,但比起天下的多数人而言,这些在泗上来算几何和九数算是年轻人中相当不错的孩子们,便可承担一些诸如丈量、计算、统计的任务。
不久前越国忽然南撤,大量的年轻干部被派往淮北、东海、琅琊等地,齐国这边放弃了攻临淄而半路截击临淄军团的计划,事出突然,可是墨家中央已经商定通过了这个计划,也只能调派半数的干部、半数的在学的学生前来做好这件事。
庶归田去岁考入了习流水师的学堂,如今习流水师的主力正在崂山,而庶归田的这个班学的也不是水战,而是更算得上是理论的指南针使用、星辰辨认、牵星算纬度等内容。
这需要不少的几何学知识,这个班的多数人都是当初考核选拔的时候几何或是九数学的……还算可以的那一批。
真正好的,进了庠序;再次一点的入了炮兵军校;最后剩下的才是他们这些。
庶归田入了学堂才学了也就半年,便接到了这次调派,学生组织起来容易,众人也对天下大势没有太多的认识,只当是一次玩耍,附带着一种自小灌输的“利天下为己任”的狂热。
若论起来,除了跟随索卢参西行的那些人外,庶归田算得上是泗上第一批学过“外语”的人,教授他们的先生中有一个正是索卢参在希腊收的弟子,精通航海之学,去过埃及和波斯,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游历“天下”的人物了。偶尔也会学几句什么什么斯之类的古怪言语。
不过教授他们指南针、纬度、经度之类内容的,还是那些当年适前往楚国依旧携带传授的那些弟子,只不过庶归田的小叔庶轻侯并没有教授他们,而是沉浸在解一元三次方程的苦思中不能自拔,以求能够解决更为准确的、纯理论计算的、和现在这种类似于穷举法弄出的、和现在方法截然不同而结论相与印证的正弦表问题。
庶归田算得上是根正苗黑的墨家人,他父亲俘获过楚王和越王,但没有继续留在军中。哥哥在赵国高柳刚升了上士、姐姐跟随那些人在测绘草原的地图,当年和父亲搭档的连长於菟已经升任了旅帅,自己的名字还是适给的。
对齐一战,虽说顺利,可是武城屠城一事,也让这些在墨家常驻泗上之后才出生的孩子知道:原来他们学的那些兼爱、天帝赋人之权之类的内容,并非是天下都认可的道理,而残酷的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屠城、筑京观、杀俘才是天下常有的事。
这种情况下,庶归田也算是第一批主动报名想要“利天下”的一批人,也算难得。
他还小,又和他父亲那种经历过新和旧时代的人不同,利天下这三个字只怕未必有太多的感同身受,只是他更喜欢这种冒险一些、离开泗上那些看厌的农田、水渠、商旅的日子。
至少,可以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泰山对他的诱惑很大,但是从学堂就开始潜移默化接受的纪律教育之下,纪律的约束更大。
这一次前往博邑,要跟随那些老墨者们参与分配逃亡贵族土地的事,这可是大事,是不能够有纰漏的。
他们年纪小,不过测量、计算、减加乘除这些,却已足够合格,正堪合用。
这一次墨家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一次对齐战争之前,炮校的那些学员就想要跟随出征,适便说过:我不会因为想要吃鸡蛋,就杀了自己的母鸡。
至于现在,战争虽然仍在继续,可是参与丈量分地这种事,总算是危险系数小一些,也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人才可用,齐国几十个城邑需要的干部太多凑不出来,只能用这些学堂的孩子顶一顶那些不需要政治、只需要九数几何和测量的空缺。
博邑就在泰山脚下,庶归田想到这一次只怕并无机会看看泰山,难免感叹。
课本上为了塑造他们“九州之下人人兼爱、天下人当爱天下”的意识,或者说潜移默化地塑造他们的“国家观”,宣义部曾经又是适在主持,所以编写内容的思路和指导纲领都是以“天下”为主。
泗上的内容很少,反倒是让蜷缩在泗上、自小几乎没见过海拔超千米的大山的泗上新生一代,知道了墨子和禽子饮酒而授守城术的齐国泰山、知道了当年肃慎射鸿而石镞随南迁之雁而落入洛阳的辽东、知道了险峻雄奇的泰山、知道了墨家依靠火药和铁器帮着提前了几十年完成的都江堰、知道了袅袅兮秋风木叶下的洞庭、知道了泗上之外并无许多人知晓的几字型的黄河、知道了横亘楚国从巴蜀而下的长江,甚至知道了远离中原仍然钟鸣鼎食而盛产稻米如今也产蔗糖的百越缚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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