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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轻王是为墨者,想的退回家之前适和他说的话:“你是墨者,可以传播墨者的理念,但却不能要求那些非是墨者的人都有利天下之心。”
他又是村社选出的公意代表,这话还是要听,至于行不行那不是他要管的。再说就算要管,要讲道理,也得等去了沛郭开会之后,明白这道理在哪,才能给众人讲。
于是从怀里摸出个小本本,掏出一支木炭棒,写了几个字后道:“那这事我就提提。还有什么事不?大家都琢磨琢磨,等我去了沛郭,也一并说出来。”
这样一问,众人反倒安静下来,纷纷道:“别的也就没什么了。还有个小事,就是那铁锅我们听说每天也能产不少,可都不在县乡卖,多是沿河被商人运走了……你去问问,啥时候咱们也能买啊?钱不是问题……”
村社不少人是有这个底气说钱不是问题这样的话的,庶轻王点头道:“成,那我也去问问,提提这事。别的要是没事的话,今天就散了吧。”
“退回来的,该回去准备,就准备吧。我估摸着,各个村社也都会同意打这一仗的。”
“军装、吃的,义师都配给。但是一些猪油啊、麦饼之类的吃食,自己也备一些,钱多少也带一些,打仗也就一两天就打完,平时还是在营中……”
他经验丰富,知道打仗这种事,主要就是训练和走路,真正拼死搏杀也不过一两天就能分出胜负。
众人都应了一声,又说了些别的,各自散去。
庶轻王回到家里,逗了孩子玩了一会,妻子和母亲弄好了晚饭,又去沽了些酒,一家人也未分家,就在桌上吃饭。
妻子不说话,老父喝了口酒,桌上气氛比起平时少了几分欢喜,多了两分离愁。
庶轻王想着家里的事,便道:“小弟在沛郭学习,我又去出征,兄长可能也得随军运粮。家里的地明年真是要少种一些了。”
“靠河的那三十多亩地,我看不行就拿水淹了。一则可以休田肥地,二则种不过来等我回来放了水,也没什么草。”
“马驹子让弟弟时常去放放,还有那头小牛犊该让它做活就做活,不要太宠着。哪有天生就会做活的牛马?都是从小练起来的……”
嘱咐了几句,老父点头道:“知道,你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办呢。诶,你每隔两个月就去乡里学习开会,知道的事多。你看和越国打仗,得打多久啊?总不能……一直这么打下去吧?”
庶轻王摇头道:“我哪知道啊。只是都打了,那就得打的以后不用打,巨子和七悟害们心里知晓,这道理我都知晓,他们还能不知道?”
老父嘿了一声道:“那倒也是。我倒是没见过你们巨子,但是那个适前几年挖河渠之前倒是来过咱们家,想来你们墨家那些人都是贤人,这道理应是懂的。”
“不过,真要打,那就打。你们墨家不是非攻嘛,我也明白了,这不义之国,就得打的他义才行。”
“你说,你们那《乐土》上说的,天下安定,少有出征的天下,啥时候能到呢?”
庶轻王听着父亲一口一个“你们墨家”,心中忍不住想笑,憋着嘴半天,说道:“《乐土》上的日子,那得天下都认同俺们墨家的规矩才行。去年我去乡里学习,就说这汤武革命……适是咋说的来着?革命嘛,就是一部分强迫接受另一部分人的意志。”
“就是说,你看咱们这的规矩,王公贵族肯定是不乐意接受的啊。他们又不肯接受,那就只好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了……”
他正准备谈谈的时候,老父摆手道:“行,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懂。就跟以往逃亡被抓回去要被惩罚一样,这不就是王公贵族们强迫我们接受吗?我就问你,你说这天下这么大,沛县这么小,真能让天下人都接受咱们的规矩?”
庶轻王郑重道:“能哩,怎么不能?若是之前,谁能信我可以把矛尖顶到楚王五尺之内?”
说起自己最自豪的英雄事,饭桌上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只是妻子一直闷着头,偶尔笑笑却很快露出了忧愁神色。
夜里,庶轻王去马厩里转了一圈,习惯性地添了草料,回来的时候妻子已经把明天出发的包袱打好了。
哄着孩子睡了,妻子终于露出了不舍的神情,苦闷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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