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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末:“……”
萧炎:“……”
萧末与他的儿子互相沉默瞪视,直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忽然在萧炎的脸上绽放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在男人猝不及防时,少年猛地低下头在男人的脸颊一侧响亮地“啾”了下,顺便抬起手擦去了男人唇角边还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一丝唾液——
然后在萧末来得及发飙之前,萧炎手臂横过他,直接将阶梯教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光线从渐渐打开的门缝处倾洒而入,萧衍就站在那里,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内的两个人。
萧末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跟大儿子抱怨小儿子太乱来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于是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试图用有些颤抖的手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大儿子沉着的走路声——那是校服的皮鞋敲击在阶梯教室冰冷的瓷砖地面时所发出的的特有声响。
“你不是被家长堵在后面了吗?”萧炎撇撇嘴,一双手吊儿郎当地插入口袋之中站得懒懒散散,就好像他没有感觉到现场气氛有多奇怪似的无动于衷道。
“学生会还要组织接下来的年级大会,我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浪费。”
萧衍平静的声音在萧末头顶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末发现他的大儿子站到了他的跟前——当他低着头的时候,他正好可以看见一双深棕色的皮鞋停在他的跟前几乎就要碰到他的,但是他始终没有抬头,就好像此时此刻有一个一吨的秤砣压在他的颈脖处似的。
他很怕萧衍问他们在干什么。
虽然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是会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在萧末如同等待酷刑降临地等待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发现萧衍什么也没有问——倒是萧炎的问题更多:“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问,”萧衍平静地回答,“问走廊上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顶着一张脸的流氓经过。”
萧炎因为萧衍难得的冷幽默嗤嗤笑出声。
而萧衍却在说话期间只是轻轻地用绝对温柔的力道拍开了萧末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接替了他的工作——比如将被萧炎扯出来的衬衫不急不慢地以一个能让人穿着舒服的方式塞回去,然后抬起手帮男人扯一扯袖子,最后是整理衬衫的领口。
直到萧末身上整齐得比他刚刚开家装会时更加整齐。
“……”萧末有些无语,他发现在面对萧衍的时候,他反而更加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儿子。
萧衍将男人安顿好后就继续去忙自己学生会的工作了,萧炎也因为篮球队要训练直接离开,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只剩下萧末一个人让他觉得简直安静得难受,于是他干脆也转身到走廊上去晃悠,顺便看见了他大儿子面目平静地指挥着学生会宣传部的人将画好的海报一路搬过来到阶梯教室前放好,以及贴那些引导家长们来到阶梯教室的指示牌——
现场的学生会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显得有些混乱,但是萧衍却丝毫不见着急,反而在他淡定的指挥声中,原本空无一物的阶梯教室也渐渐有了个要开年级大会的模样。
萧衍当然也发现了他老爸在自己身边神出鬼没,但是少年并没有像一般的孩子似的露出任何厌烦的中二情绪,他只是做着自己的工作。
而萧末本来无聊,再加上没有被人赶走就干脆光明正大地陪着他儿子,依靠在放杂物的那个桌子边上,有个纸箱子里的嘉宾牌子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萧末将它们一个个地拿起来看过去,除了一些年级主任之类的名牌之外,萧末发现自己居然意外地看见了一个叫“李茂明”的名字,定眼一看,黑色的大字上面冠着的头衔还真的就是那个K市总警司。
“……”
正当男人处于惊讶之时,手中的名牌却被人轻轻拿走。
萧末一愣,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萧衍,身后还带着三四个羞得满脸通红地看着字的小姑娘。萧衍一言不发地将那些名牌放回箱子里,稍稍让开了一些,那几个小姑娘站在中间的那个涨红了脸一个箭步马步向前抱起那一个放满了嘉宾牌的箱子转身就跑。
“不要影响别人的工作,老爸。”萧衍伸出手碰了碰男人的耳垂。
被其他的人碰到耳垂的时候和自己去捏它的感觉并不怎么一样,萧末发现自己居然很容易地被这个简单的动作搞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放开:“为什么警务处的人会跑来你们学校参加年级大会?”
“听说每年都会来,”萧衍修长的指尖轻轻替男人将滑落至眼前的碎发整理好,“大概是给警校招人的缘故。”
“为什么会跑到你们学校招人?”
萧衍轻笑出声:“老爸,你不要一副老鼠见了猫似的表情好不好,现在的警校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去的,人家当然会选K市成绩最好的学校来做宣传。”
“我只是难以想象我们家里要是出了个警察会是什么样。”萧末微微眯起眼,略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品学兼优简直就是警校最好的招聘对象的大儿子。
“还不好么,黑白通吃啊。”
“喂……”
“老师是有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听说学生会的人想要进去还会在面试环节有加分,”萧衍终于不开玩笑了,他拿开自己的手,淡淡道,“但是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说实话,我对这个兴趣并不是很高——你想让我学什么专业?”
萧末一楞,没想到这个问题忽然就砸回了他的身上,而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在谈话期间被大儿子一路带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周围没多少人——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安心地谈话,并且不用再担心会站在那里显得碍手碍脚。
“我没想过,可能是法律吧。”萧末想了想后,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萧祁,所以果断地回答道,“这样的话,以后老爸手下的场子出了什么意外你可以来帮忙,自家人总比外人放心很多。”
萧衍听了萧末的话沉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萧末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轻轻抿起唇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对自己的话发出任何表态的大儿子——如今已经跟萧末长得个头差不多的少年几乎褪去了小时候脸蛋上的漂亮精致,这个时候当他沉默地站在那儿时,多少总会有人产生一种“英俊”之类多用于男性的专属用词,而当这一些配上萧末沉静的性格时,却只会令人产生了当年的小孩真的长大了的错觉。
萧末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擅自规定儿子的人生方向。
这么做很自私。
萧衍肯定也不会喜欢这样被束缚着去做某件事情——毕竟在过去的那么几年里,他们父子似乎从来没有停下来要讨论关于萧家双生子的未来去向这方面的问题。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男人几乎就想要后悔,于是动了动唇,开口说些什么对刚才自己说的话进行一点抢救……
“好吧,萧衍,其实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打算的话,老爸也……”
却在这时他意外地在面前这双琥珀色的瞳眸之中看见了一点点笑意,当萧末微微一愣甚至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时,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英俊的面容在像自己缓缓靠近——
萧衍一只手放在校服的裤子口袋中,微微弯□,在几乎是男人唇角又稍稍有点距离的脸颊上落下轻柔而飞快地一吻。
“听你的。”
萧衍说完,不等男人回过神来,就将他轻轻拽出走廊拐角往阶梯教室的方向推了下——
“准备开会了,你去找个前排点的位置,一会我也会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
因为走廊拐角处的对话,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加晚上萧末都处于一种良心不安的状态之中,原本儿子有意接手家业(他就是这个意思)他应该觉得很开心,但是有那么一刻,萧末又觉得自己变成了那种最惹人讨厌的父母——比如以养育者的身份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指手画脚的那类人。
而萧衍的妥协让他变得更加不好受起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其实萧衍对自己的提议其实真的不太感兴趣。
参加完家长会之后男人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宴会,是以西区新回归的继承人的名义举办的宴会——
说是“名义”意思就是那个神秘的继承人压根就没有露脸,反倒是西区以前的大佬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老头姓龙,此时他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样“上了年纪”,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最近父子团聚的关系,这老头看上去又比前段时间萧末看见他稍稍精神一些。
原本这样主角都不出现的场合萧末压根就可以不出现直接让萧祁代替自己去的,但是一想到回家即将面对儿子,心怀愧疚的萧末立刻被鸵鸟精神左右,直接让萧祁开着车亲自到宴会现场走了一趟。
整个宴会很无聊,男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喝酒,剩下的那些人际关系都让萧祁去打点去了——视线若有若无地在萧祁和西区大佬之间来回游走,看着他们仿佛真的如同陌生人一般哪怕连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萧末觉得有点无聊。
男人等了一会儿,正当他无聊得几乎就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在没有受到任何邀请的情况下就这样径直在男人面前坐了下来,视线被挡住,萧末不怎么恼火地挑了挑眉——
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的人并不多。
不过秦朗当然算一个。
此时此刻,大概正处于事业低谷的男人却丝毫不见颓败,依旧是发型到位西装整洁,身上从皮带到袖口都是绝对拥有瞠目结舌价格的一线顶级品牌,眉宇之间也尽是难以掩去的成功人士才有的那种傲慢冷厉。
还用得起这种奢侈品,看来打压他得还不够狠。
萧末懒洋洋地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这个时候,他隐约注意到萧祁似乎走向了西区的某个高层——男人稍稍坐起来了一些,但是随即发现萧祁似乎只是跟那个人敬了杯酒说了两句话就直接毫不留恋地走开了,萧末目光黯了黯,这才将实现重新放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秦先生最近很闲啊。”
“妥你萧末的福,我还真是忙得很。”秦朗冷笑了声。
“唔。”萧末微微眯起眼,用那种令人火冒三丈的淡定语气懒懒道,“秦先生不要错怪好人,最近您遭遇的那些个糟心事儿我看着也挺替你着急的,不过呢,真的跟我没关系。”
秦朗额角跳了跳:“难道你想跟我说那是天灾?”
“人在做,天在看嘛。”萧末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秦先生要是觉得实在太倒霉了,可以考虑这个月十五跟我一起去庙里拜拜,顺便多做点功德,说不定老天爷会保佑你度过这次难关。”
萧末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想找点理由消遣一下面前这个十足可恶的男人,却没想到自己话一说出口就看见秦朗那双深褐色的瞳眸之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眼光萧末再熟悉不过了,一看就知道这货在不怀好意……安静下来想了想,萧末立刻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萧衍的事情让他一晚上提不起精神,要不是精神不集中他怎么样也不会做出挖个坑自己往下跳的愚蠢行为。
而就在男人想说“这只是一个玩笑”随便糊弄过去的时候,却被面前似笑非笑的秦朗抢了先:“萧末,你在约我?”
萧末:“……”
秦朗:“前些天楚楚可怜在记者面前大哭我是负心汉的那个人是谁?”
萧末:“记者乱写,我也没有办法。”
秦朗:“那你的意思是?”
当然就是报纸上的那个意思!
萧末抽了抽唇角,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索性沉默——等他想起今天自己出现在这个宴会上的另一个目的猛地抬起头找人的时候,却发现萧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不知道跑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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