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页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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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地某处，老妇和少年。

月色之下，走在前面的少年明显很不高兴，他咬着嘴唇不时气哼几声，脚下不停踢起小石子树枝之类的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愤懑。好几次他猛地转回头想说点什么，但都欲言又止。纠结、气愤和迷惑通通混杂在他的脸上。

身后的老妇则显得气定神闲，她既没有了之前的张狂、疯癫和惊慌反倒露出了点点抑制不住的得意和期待。

“婆婆……”圣子又一次转回了头，一边咬着下嘴唇一边想要说话。但是一看到毒婆那副轻松的神情，圣子却又觉得自己开口去问似乎有点掉面子。一时又犹豫起来。

“呵呵，圣子啊，想问什么就问吧。”毒婆微微一笑，满是皱纹的老脸倒是显得有几分恐怖。

“我想不通！”圣子一听顿时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欲望了，他滔滔不绝道：“我想不通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冲到台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毒婆的笑容更大了，脸上堆堆叠叠的皱纹不少都伸展了开来。她示意圣子把所有的疑问都说出来。

“还有，既然跑去找火箭军团的麻烦，为什么您要做出那副姿态之后再逃走。”圣子直视着毒婆的眼眸，“别告诉我您是被吓破了胆，也别告诉我您是惧怕了那群家伙。您的力量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压制住他们，但是和他们战斗却是不成问题的。”

毒婆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

“还有，”圣子抿了抿嘴唇，“我想不通我们为什么既暴露实力却又为何藏拙。”说罢圣子眯起了眼睛死死盯住毒婆。

“哈哈哈，圣子，你果然很聪慧。”毒婆貌似很开心般笑了一阵子，“在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圣子抿着嘴点了点头。

“理想国这一次的表现怎么样？”毒婆很认真的问道，“尽管说真话。”

“愚蠢。”圣子连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既疯狂又无谋！不可理喻！愚蠢到无以复加！”他一看毒婆还没有什么反应索性就一股脑把肚子里憋了好久的话都全倒了出来，“我们就像是些疯子一样迫不及待的跳上舞台，肆无忌惮的展示着我们的宝贝和秘密。看起来我们似乎是想让火箭军团暴露在联盟面前，但结果只是让联盟对我们有了防备，让火箭军团对我们有了准备！”他越说越激动，开始不停地踱步、挥手。

“我们如此急切的舍弃了隐藏在暗中的绝佳掩饰、放弃了隐蔽起来偷袭他们的最好手段，忙不迭的暴露了一切，忙不迭的让敌人对我们大加警惕！”他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毒婆面前，执拗的看着她，“我几乎可以预见，四天王将会对我们展开新一轮的‘斩头’行动！就像您告诉我的那样，就像是十多年前他们做过的那样！”

毒婆笑得愈加灿烂了。

而圣子也似乎是发泄完了内心的憋屈和愤怒，他喘着粗气盯着毒婆，道：“您的答案呢？”

“被当做疯子难道不好吗？”毒婆走上前按住圣子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摁到了一块石头上让他坐好，“当我们的敌人都把我们当做没有理智、没有计划甚至是没有脑子的疯子的时候，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闻言，圣子立刻抬起了头，颇为惊讶的说：“您是故意的？难道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毒婆点了点头，“就像我最开始告诉你的那样，我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说着话她也坐到了圣子的旁边，“其一就是逼迫火箭军团现身，让联盟开始对付他们。但是现在看来这一目标不能说是达成了，我们似乎是一头撞进了那个男人的计划当中，被他当成了棋子替他完成了一局好棋。”

圣子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但是无所谓啊，第一目标本来就仅仅是个副产品而已。”毒婆拄了拄手中的蛇杖，“这次行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向世界宣告我们的归来。”

“即便代价是让联盟对我们有了准备？”圣子直接跟上了话，“即便代价是惹得四天王追杀？”

“没错，即便代价如此高昂、如此危险，可是为了这个目标却不得不如此。”毒婆微微点着头，“向我们蛰伏起来的同志、向我们蜷缩起来的爪牙宣布他们的首领再度归来了、宣布希望重新点燃了，必须得有足够分量、足够劲爆的表现才行啊。”

圣子挑了挑眉头，显得还是不太理解。

“当然了，我如此急切的将四巨头带到联盟的面前，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保护？招来四天王的的追杀是为了保护我们？”圣子惨笑了一下，做害怕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圣子啊，即便我们一直隐蔽在暗处，可是一旦行动之后又能隐藏多久呢？”毒婆问道。

圣子的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没有作答。

“所以，既然早晚都要暴露那为何不已我们想要的方式来暴露呢？为何不以一种我们选择的方式登场，然后让我们的敌人以为我们是我们想要他们以为的样子呢？”毒婆了看了圣子一眼，发现他正垂着头思索着，“当世人都以为我们仅仅是些‘有点威胁’的疯子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又站起了身子，“我们的力量在苏芳岛一役之后与其说是元气大伤倒不如说是近乎全军覆没，巨头之中仅有我一人逃得性命，直属中下级的人员更是没有一个活口……我们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强大了，所以我们必须要采用点非常手段来保护我们自己、来遮盖我们的计划。”

就在这时，毒婆的身后突兀的闪现出了一男两女的身影。

“婆婆我们回来了。”三人自然就是冰姬、力王和堤喀了，此刻的冰姬和力王显然都换过了衣服洗去了征尘，看似各个都精神百倍十分健康。

“嗯，回来的正是时候。”毒婆看了三人一眼，眼神中的温柔满满，“想来你们对于这次行动也颇多腹诽吧？正好和圣子一起听听我的解释。”她冲他们扬了扬手，“来，都坐下。”

力王直接席地而坐，冰姬则是寻了截树桩微微打扫了几下之后才坐下，堤喀却是抱着皮皮蹦蹦跳跳的跑到圣子身旁坐了下来，坐下之前还冲圣子挤了个怪怪的鬼脸。

“婆婆，我多少能够猜到点，倒不用您特别解释了。”刚一落座，冰姬就直接开口说道，“以我们目前的状态，给敌人留下疯狂、无谋的印象可以说是必然的选择。”

毒婆闻言立刻点着头，她的脸上笑意十足，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弟子能够参悟自己的计划。

而力王则是有点闷闷的说道：“我只听计划行事，为了什么、有什么深意，我统统都不想知道也懒得管。”

在场之人十分默契的统一翻了个白眼。堤喀更是冲着力王大做“白痴”的口形。

“不过，我却还是有点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如此急切的跳出来。”收起了白眼的冰姬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想，这么快就暴露实在是有点不智啊。”她筹措了一下用词之后才如此说道。

毒婆笑道：“计划没有人看出来我应该很是高兴的，但是却难免又有点失落啊。”她看向众人，“现在正在这里的我们几个虽然不能说是理想国的全部战力，但是却几乎就是最高的几个战力了吧？”

众人默默点了点头。

“照理说，如此孱弱的实力自然是隐蔽在暗处更方便行事，更方便我们慢慢壮大，更方便践行我们的理想……”毒婆和颜悦色般说着，“但是，我知道联盟对于我们的恐惧，也深谙他们的行事作风。一旦我们开始了计划联盟只要一察觉那必定就是雷霆万钧的必杀之招砸向我们的头顶啊！冰姬，你和渡交手了吧？”她突然收住了话头，看了冰姬一眼，“他的实力如何？”

“强。”冰姬脱口而出，“比我强，虽说我所擅长的属性应该是克制他的，但我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是给我一个相对优势的环境，否则我必败于他的手里。”她说着话，脸上带着几分怒意，“明明我应该是针对他的，但是却……”

毒婆点点头，又看向力王，“臭小子你呢，肯定是没和菊子那个老太婆交手吧？自己说说这次行动之后还敢不敢这么张狂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力王垂下了头，“都不用菊子那个老太出手，仅仅是五个精英级的纸牌联手就让我疲于应付、忙于奔命，要不是冰姬及时赶到，恐怕我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这也是难怪的事，你是我针对菊子的优势所培育的，不太擅长的方面太多了。”毒婆笑着说道，“但是如果真让你对上菊子，那个老太太的死期也就到了。”说着毒婆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圣子，你也看到了，目前困扰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战力不够，当初的辉煌已经是过去了，我们必须得采取新的手段来壮大自己、来保护自己。”毒婆道，“所以我才费尽心力研究、谋划，我们非得用非常手段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倘若我们一直偷偷摸摸，先不说计划能否成功，单就是惹怒联盟之后联盟的暴起反击就足够再一次颠覆我们的理想。可是呢，当我们主动暴露出来之后，当我们成了他们眼中彻头彻尾的愚蠢的疯子之后。他们的反击我们反倒能够接受了。”毒婆大大的一笑，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尤其是在火箭军团暴露出那些怪物之后，联盟反倒不会再集中绝对的优势力量来打击我们。因为他们必须要顾及那些更能危害世界的疯子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