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心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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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汪精卫政府里挖一个鼹鼠其实并不难，只要根据泄露情报的密级确定谁能够接触那些情报，再查记录看看谁接触了那些情报就能大致圈出一个可疑者的名单了。然后，便是通过翻阅这些被怀疑的对象的日常言行来进行可疑程度的分级。如果怀疑的对象不是很多的话梅机关会安排对每个人进行不间断的跟踪，用以发现每一个可疑的细节。用不了多久，各方面的结果综合起来后就能收网了。

今天铃木他们从法租界莫利哀路香山里田神父的安全房里缴获的情报同样也抄送了一份给本田，所以他有机会根据这份最新的资料对手头已有的怀疑对象再次进行了筛选。

“根据徐家汇天主教堂的收获我们的大名单上有十个人。”在本田向吉野少佐汇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结合今天铃木君的缴获后我把这份名单缩小到了只有三个人。所以说今天铃木君的战果很丰富，对我们的行动很有裨益……这是这三个人的资料。”本田把一沓装订好的牛皮纸放在了吉野的办公桌上，“这三个人每次都在那里，或是就在附近，而且他们的职位能够保证他们读到每一份被我们缴获的情报。”

吉野少佐饶有兴趣地拿起了那份报告，翻开看了看，差点笑出声来——上面提到的三个嫌疑人都是老熟人啦——他们会是为中共地下党工作的鼹鼠？

“这是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他的耳旁响起当年在中野间谍学校里他的老师晴气庆胤给他们上课时说过的话：“也许你所尊敬的上级就是一个为敌人工作的特工，也许你最信任的下属已经成了为敌人工作的鼹鼠。就算在你的身边，每一个人也都有嫌疑，哪怕你和这个人再熟悉。”

当时，吉野对晴气的这种说法很不以为然，认为自己的老师是多虑了，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人是不会错的。但是，在他成为梅机关的一员、经历过无数秘密战线上的血雨腥风，特别在他亲手挖出了潜伏在自己的机关里为敌人的特务机关工作的几个鼹鼠之后他开始认同晴气的说法了。

而今，吉野少佐的耳旁继续响着晴气那阴冷的声音：“也许你认识的人现在还没有成为一个鼹鼠，但你不能保证明天他会不会变质。谁也想不到也许你身边的人正在为知不觉中变质呢？”

想到这里，吉野不由抬头瞟了眼毕恭毕敬站在他跟前的本田——他现在的姿势正如吉野本人站在晴气将军的办公室里一模一样。

“也许本田也正在变质中？”吉野忍不住想笑，“不会的，这人太木讷，思想也比较正统。这种的人往往属于自我封闭类型的，所以，就算他成了叛徒也会因为受不了内心的压力而崩溃的。”

吉野发现本田正惴惴地观望着他的表情，在发现吉野也在看自己时本田不好意思的龇嘴笑了。

本田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个人——李士群，你认为他也有嫌疑？”吉野拿手指着报告上的第一个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田努力的察言观色，想从吉野少佐的语气或是表情中找出他对这份报告的想法，也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这是梅机关特务们生存的不二法门——上级说啥就是啥，永远不要去顶撞上级的想法。哪怕上级说月亮是方的，你也必须说月亮有四条边，相邻两边之间的夹角正好是九十度。要是你胆敢证明月亮实际上是一个圆形，那么你便会被上级派去成天无所事事地看着月亮，直到你看出月亮是方的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