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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传承了极意,却依然不具备易哲那集大成的剑道修为,换成是易哲的话,或许能找出在李书文枪舞中那难以捉摸的缺陷。
但即便因为这些而感到了困惑,但在他的心里,却是存在着一种雀跃。
是因为那迷人的招数么,还是因为从未作为武者战斗过,仅仅只贯彻着极意的一击必杀,他直接因为易哲的原因从碧血上得到了果,却没有经历之前潜修的因的过程?
感觉到了补充么。
黎墨的眼中竟然在战斗中出现了一丝茫然,在这场圣杯战争中,这样的感受,也只在犹豫救不救美狄亚产生过。
自己的一生,拥有着的,只是对始东氏最后的怀念,以及恩师赠送的长剑。
“你的剑,是很利……但只是为了杀才挥舞的啊。”李书文忽然出声,黎墨的不自然他作为对手清楚的感觉到了,这让他也有些小小的遗憾,难得的对手的却走神。
“剑,不就是为了杀才被铸造的么?”黎墨沉声回答。
“话虽如此,但那样的话,也只是刽子手,称不上武者了吧。”李书文坦然的说,“你的杀气很浓烈,但却很锐利,如果没有苦修藏锋的话,有的不会是这样干净利落的感觉,而是那种杀人魔的疯癫了吧。”
“杀中带着清明,这是很高的心性,只是……你却有点不伦不类啊。”
有着饮血过的剑道名家的心性和意志,却没有相对的沉淀,反而只一顾蛮横,这就是在李书文眼中,眼前敌人最大的矛盾。
“能将胜利奉上,又何必在乎这些边边角角?”黎墨冷漠的反驳。
“只有这样想法的你……又是怎么能达到这样名家的境界的呢?”
黎墨的碧血剑一震,狂气的斩出简单的斩击。
“是因为恩师的栽培。”
“师傅么……”李书文微怔,六合大枪被他施展的淋漓尽致,任凭黎墨怎么狂攻,那些力气都好像偏移开了,“能领出你这样的学生,确实是称职。”
那是理所当然的,黎墨唯独这句话,他没有反对。
“不错……而我,也必将为他攻阵,献上胜利!”
李书文听到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向黎墨的眼神,也有些奇怪的同情。
“传你剑道的是你师傅?”
“是。”
“需要你献上胜利的是你师傅?”
“是。”
“你挥剑的理由……是你师傅?”
“是。”
舞动的大枪一滞,李书文面露可惜表情的朝后退后而去,黎墨紧跟起来的追击都被一一化解,面对着对人的绝技,黎墨仍然找不到突破口,但这没有关系,浓烈燃烧在他身上的黑色斗气已经开始酝酿。
用最粗暴的方法就可以了。
连朱月都能展开的通神,他不可能挡得下。
“愚师……”
但李书文清冷的声音,让他一顿,他看向持枪的青年。
“你说什么?”
“愚师。”李书文平淡的重复。
“你找死!”黎墨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教出来的,不是什么弟子,应该是……死士才是啊。”李书文叹了口气,他直视着黎墨,又说,“传你剑道极意,却没有传你剑道基础,拔苗助长,也不怕你最终悟不到藏锋,而且就算你现在的心性足够,但不过是偏执而已……”
“你对你师傅的敬重,更像是枷锁,而这枷锁就是你偏执的藏锋,你的极意、你杀、你攻,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简直是被洗脑的死士,谈什么师徒?!”李书文忽然加大了声音,“这不是愚师是什么!天底下哪里有眼睁睁看着弟子变成这样的师傅!”
“住嘴!你懂什么!”黎墨死死的看着他。
离家、生死、亡国!
“东王的苦痛你怎么会懂!”
“那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苦痛了么……”李书文静静的说。
黎墨张张嘴,但没有再大声的吼出话,怎么会可能没有迷茫……?行尸走肉的活着,漫无目的的走过那些曾经众人欢声笑语过、洒血奋战过的战场,站在尸骨已经被风化了的战场。
一人之臣。
又怎么会没有苦痛……?
但是,那些已经不必再去思考了,也不必再担心了,能让他甘愿身死的王就在这里!
杀掉!杀掉!再次将荣耀沾满!
“通神居合!”黎墨大吼出声,同时,扭曲的是他的周遭,那是曾将朱月都斩断过的倾世一剑,将千百年都化作心意的通神之意!
手自己动了,因为姿势已经很熟悉了,那个人教导过自己,黎墨附身、顿足,碧血剑芒划开的像是漫漫的时间长河!任何人都要为他的这一剑震惊和鼓掌,那份沉重,那份锋锐,那份势不可挡!
“是你的,但却不是你的。”李书文看着那震撼人心的蜃楼一幕,却惋惜的说。
“你还没发现么……在你的背后,始终都有那个人啊。”
黎墨的身体僵硬住了,他缓缓回过头,看着后面。
通神居合展露出来的,侵蚀现实的蜃楼幻影中,一个持刀的男人站在他的背后,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那熟悉的魔刀也即将斩出。
“束缚你杀心的,可能最开始的确是那份感激和敬仰……但现在。”李书文看着他,慢慢的说,“那已经是诅咒了。”
名为。
始东氏的诅咒。
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天空消亡的老师,怨恨自己的软弱,还是自己最后什么都不做的脱离,最终师兄弟分崩析离,还是在仿佛无止境的浑噩中。
站在黎墨背后,蜃楼勾勒出的那个王,那个老师的幻影,像是没有感情和心的人偶,只是摆着拔刀的姿势,仿佛在等着黎墨一样。
……
“书文。”在床上气色虚弱的老人笑着招来他的弟子。
“师傅,我在。”青年凑过去,握住他那老人斑的手。
“你,没走偏吧?”老人顿了顿,问。
青年微微一笑。
“当然了。”
“武德要遵守,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那种刻板的人。”老人轻轻的说,“人们说你是武痴,我都知道的。”
“放心吧,你就是太爱担心了,我肯定不辱武人的名头。”
“傻瓜,别老照搬我的话,你就是你,是李书文。”
老人摸摸他的头,又问。
“没走直吧?”
“什么?”
“太偏,辱德,太直……却是在伤自己,我当然不想看你变成个奸猾小人,但是,也不想看你过得苦,过的累。”
青年一静,浅浅的笑了。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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