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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孩子的哭声微弱停顿,那男人紧张了,怒道:“你们把孩子怎么样了?”
庒琂欲好心回复,可料鬼母气煞煞答应:“哭得叫人讨厌,我杀了。”
听得,男人呜呜直哭,道:“玉儿啊我对不住你,我终究没把我们的孩子救出来……玉儿啊……”
男人哭得肝肠寸断,居然听信鬼母的话。
庒琂觉得是有趣,但也奇怪,这男人究竟是谁人?他口里说的玉儿又是谁?这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庒琂好奇问鬼母:“妈妈,这孩子到底哪里抱来的?”
鬼母道:“你说北府里有个好的,我就顺道儿去抱来了。可不是北府的。”
庒琂道:“是不是北府后头那处篱竹园?”
鬼母道:“我管他什么竹园松园的,是北府的无疑。”
半时,庒琂听糊涂了,不太确定鬼母抱谁的孩子呢。仔细分析,或不是篱竹园娜扎姨娘的孩子,或是下人们的孩子也是有的。
难不成这男人是北府的下人?孩子真是他的骨肉?
庒琂禁不住好奇,问男人:“你是北府里的什么人?”
男人哽咽,回说:“不瞒您说,我不是庄府里头的人,这孩子确实是我的亲生儿子,是被庄府北府二太太抱走的。我家玉儿才生下不久啊,就被他们抱走了,玉儿想进来要回去,玉儿也被他们打死了……”
男人说得语无伦次,十分激动。
庒琂听懵了,道:“你仔细说来。”生怕鬼母打断,再对鬼母道:“妈妈,我们跟庄府仇深似海不假,可不能平白无故牵扯冤枉别人受苦。到底,稚子无辜呀。”
鬼母哼的一声,不语了。
庒琂这才稍稍放心,仰起脖子,对男人道:“我们听不明白你的话,你再细细说来,若真切让我们信服,我们也不为难你,若有一句半句谎话,你可知道我们的手段。孩子在我手里,你且实话实说,兴许还能缓回一命。”
也许庒琂松懈了口气,声音恢复如常。
男人听得,感激得在原地磕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庒琂一惊,但声音暴露,想后悔,为时已晚,可不是被他听了去。
以下,男人激动万分,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叙述,原原委委说了个实情。
男人如是说:“那是前年去年的事。我家两口子逃荒来京都,原本是寻亲戚落脚。可我们家那亲戚原在京都府当差,京都府老爷被告罪牵连,一家子都被处死了,连累我们亲戚。我们无处可去之际,打听到亲戚家昔日跟马家婆子有些情谊,后经人介绍,我们厚着脸皮求助马婆一家,她家收留我们几日。我们这才认识庄府的人。那年冬天,马婆子来府里给姑娘爷们做新年衣裳,不知什么缘故,北府太太特别赏脸,后头叫一位当事姑姑叫贵圆的赏赐东西。那日,我们去马家道谢,巧遇上了,庄府的人对我们格外亲厚。原本我们也没指望攀上这么个大户。之后,我家娘子玉儿生产,生一对龙凤胎。要知道,逃难来的人,日子艰难,大人都难活,何况还有两个刚出世的孩子?后来,北府太太请马家姑娘叫大脚的来说,想抱我们孩儿去抚养。起先我们不愿意。到底怨我没出息,给人做事砸伤身子,缺钱医治,我们夫妻思来想去,又经不过马大脚跟她师傅叫九姑姑的来劝说,再往后,北府太太身边的贵圆姑娘来,终于说服我们,我娘子忍痛把男孩给了她,期盼日后孩子能有个好前程。这没多久,龙凤胎里,姑娘养在我们手里,得了寒症挨不下便死了。
我娘子伤心,总想法子来庄府打探,看看另外一个孩子,私心里就想抱回去。谁知呢,去年端午,我娘子进庄府里来,再也没回去。后头我听说,那夜里,庄府抓了一个女贼,女贼畏罪自尽,死了。那尸体,被庄府的人扛去山葬阴沟里扔,泥土都没埋一堆,我寻去看,正是我家娘子玉儿啊。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晓,北府二太太没收养我们的孩子,而是将我们的孩子给了她府里一个新进姨娘养。所以,我娘子为孩子枉死,我不甘心,想进来偷回去,以告慰她在天之灵。
好不容易进来,潜在篱竹园,等着主人家不在,好下手呢,就巧见这位白发婆婆先抱走了。我当然不肯依了,追来讨要。谁知,这位婆婆心肠歹毒,左右隐藏,诱拐我跌入一口枯井里,幸好我没被摔死,才跟进这里来。姑娘啊,我这般说,你可听得明白?这孩子,是我的亲儿无疑,是北府的人诓抱了去的。如今,我想要回我的孩儿,难不成天理不容?没这个道理呀。”
庒琂听得愣住神。
鬼母却咯咯笑道:“谎话编得确实可怜,可惜啊,我这老婆子经过大事大非的,休想诓我,你这般鬼鬼祟祟背后偷袭,不也想置老婆子于死地么?”
男人怒道:“我为何诓骗你?我又何时偷袭你了?我只想要回我的儿,跟你抢了几手,你便怀恨在心。假如我真是庄府的人,跟你抢夺之时,怕也早嚷嚷起来,叫人来抓你了。可惜,我这样的身份,别人都当是贼呢,怎敢乱嚷?却不知,你这婆子为何也想要我的孩儿。你若不信,且摸孩子的小腿,看是不是有一颗凸起的肉痣,就知我话真伪。”
听得,庒琂撩起孩子的裹布,摸实孩子的腿,果然,有一块半硬不软的肉痣。
顿时,庒琂想起去年端午,五姑娘庄玝生日时,庒琂跟二姐姐庄琻去北府拿酒的,后来被意玲珑抓绑的事。那晚,确实有一个妇人被抓畏罪自尽的,确实发生一段离奇的命案,现今,历历在目。那时满府太太都在呢,一个女人自尽,说了一席狠话:“你们大门大户的人家好狠心!好歹毒啊!我咒怨你们庄府人丁自此凋零,男者世世代代不得好死,女的世世代代流落为娼妓!对,是你这位姑娘指使我的,都是她!都是她!”
由此推敲来看,若男人说得真切,这名死去的女人,便是他妻子玉儿了。
可是,篱竹园娜扎姨娘怀孕已久,自己生有孩子,为何北府二太太要从外头抱一个来顶替?娜扎姨娘的孩子去哪儿了?
难道这个男人撒谎?
庒琂依旧不大信,便问:“想是你胡说的,北府二太太跟篱竹园娜扎姨娘历来不合。娜扎姨娘是新进的姨娘不错,可她自己怀胎十月,自己生的孩子,要你孩儿来做什么?”
男人悲凉大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北府二太太祸害了娜扎姨娘的孩子,怕老爷责怪,便瞒天过海,勾结大夫,偷天换日。姑娘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半句撒谎,叫我不得好死。”
庒琂震惊,愣口愣舌喃喃道:“若是这样,北府里的丑事真真的见不得人。二太太她们撒了弥天大谎,难怪这般遮遮掩掩,不给老太太知晓。可二老爷竟不知情?叫人奇怪了。”
遂而,庒琂试探鬼母道:“妈妈,这孩子到底是他家的,我们还与他吧?听着,是真的呢,他跟他妻子玉儿怪可怜的……”
鬼母啐道:“你作死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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