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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五静静垂首而立,未再次禀报,却也没开口让护卫直接把人遣走。
直到良久,湛王开口,“带他过来!”
“是!”
本很难有交集的两个男人。因为一个人,再次相对。
一个慵懒恣意,一个温和淡然。
一个威压慑人,一个公子如玉。
一个身份尊贵,一个仕途无名!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性情,但又有着一个共同……一个是容倾的哥哥,一个是容倾未来的夫君。
“倾儿还未找到,我觉得或许应该来禀报王爷一声。”容逸柏看着湛王,声音温和,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
湛王淡淡道,“本王并不需要知道!”
容逸柏听了,笑了笑,“如此,王爷可有兴致下盘棋?”
湛王听了,不咸不淡道,“这两日来找本王下棋的人可真是不少。”
“比起其他人,或许我的棋艺会更加让王爷满意。”
“口气倒是不小!”
“生来体弱,限制颇多,时至今日,武不行,文却通。望王爷赏个脸。”
“输了如何?”
“输了……”容逸柏微微一笑,拱手,“输了还请王爷放过!”
闻言,湛王抬眸!
容逸柏笑意绵长,“若是倾儿她一定会这么说。”说着,容逸柏看向湛王,“王爷可知,在下棋上,倾儿的高明之处在哪里吗?”
湛王没说话。
容逸柏神色染上柔和,眼中盈满宠溺,“倾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完全不用动懂得如何下棋。因为,她只要耍耍赖,就可以让你一败涂地。那时,你会恍然发现。原来,这样宠着一个人,最高兴的其实是自己。”
“是吗?”可惜,这种感觉,湛王没有。宠着一个人的事儿他没做过。
容许容倾闹腾,只是因为容倾的不着调,虽有让他闹心的时候,可也有让他真切想发笑的时候。所以,他纵容着。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呢?一团雾,看不清,看不透,没探究。
“凛五!”
“是!”
棋盘摆上,湛王,容逸柏相对而坐。凛五静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十分好奇容逸柏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一局棋,相比跟三皇子那一局,这次好像变得特别长。
凛五看着,神色渐起波动,看着容逸柏,眼底溢出惊色。
人如棋,棋如心。
一次对弈,往往能让人看出很多。其中最直接的就是一个人的心智,谋略。
相比三皇子,容逸柏的棋艺明显高出太多。在过往跟主子对弈的人中,容逸柏可谓是个中翘楚,其实力令人惊叹。
特别还是在容倾生死未明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控制力。由此可见,此人定力,智谋实属罕见。都说关心则乱,这句话在容逸柏这里为何就行不通了呢?难道说,他对容倾的在意都是假的吗?不……凛五并不这样以为。
在凛五思绪不定间,将近一个时辰的对弈总算结束了。
容逸柏看看眼前的棋子,淡淡一笑,“王爷棋艺超凡,我输了!”
看着棋盘之上,寥寥无几的棋子。这样的赢,湛王不觉是赢。
湛王看着容逸柏,淡淡开口,“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湛王话出,容逸柏嘴角浅笑渐渐隐没,看着湛王,不急不缓开口,“王爷既先开口问了。也许,我该顺势求一句,王爷求救救容倾,求王爷放了容倾”
放了容倾?四个字出,凛五心头一跳,眼眸紧缩,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隐没无踪。
湛王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确是眼帘都未动一下。
“或许是关心着乱,明知不智,明知不当,可还是会去犯那个错。所以,屏退王爷对容倾的救命之恩。只是就事论事,有一句话,一直想对王爷说。那就是,在我心里,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一句话,耳中回旋,不由的让凛五倒吸一口凉气。心口紧缩,惊骇之后,手中长剑随之出鞘,决然落在容逸柏脖颈间。
“容逸柏,你太放肆!”
垂眸看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容逸柏扯了扯嘴角,抬眸看向湛王,“王爷可是也觉得我说的不对?”
湛王不咸不淡开口,“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哪里配不上她?”
“倾儿有心,重情。而王爷一样没有。”
容倾有心,重情?这个湛王不予评论。不过,他确实一样没有。
“所以,让倾儿嫁给王爷,很多时候我很舍不得。”容逸柏看着湛王,不遮不掩,不避讳,很是坦诚道,“特别是确定,在她心里我确是比你重要时。”
这话,横听竖听都是那么刺耳。
“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一个前途待定的哥哥。危机关头,她的选择。已证明了很多不是吗?”
“我是一个能力有限,怎么都护不住她的哥哥。而她,是一个傻子!在谋算与守护之间,她总是会弄错顺序。在该谋取湛王宠爱的时候,她却选择去护着自己的哥哥。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得了王爷喜欢,只要成了湛王妃,再去护着我会更容易吗?”
“关键时候,她总是弄错。可却让我觉得,是那样难得。我曾想,若是有一日,王爷如我一样落在她的心里。等到那时,她是否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去守护王爷呢?每当想到,我总是排斥,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说完,容逸柏推开置于他脖颈间的长剑,起身,淡淡看着湛王,“倾儿于我是宝!于王爷又是什么呢?只是一时的乐子吧!王爷如此,又如何配得上我妹妹。唯一庆幸,倾儿的全心全意,王爷从不曾拥有。”
容逸柏说完,抬脚离开。
凛五凝眉,容逸柏来此,竟是为了挑衅吗?
湛王看着容逸柏背影,眼睛微眯,沉沉暗暗,隐晦不明!
挑衅吗?不……
湛王冷笑,容逸柏倒是好胆识。跟那小东西不愧是兄妹,总是知道怎么做能够令人心里更发堵。
不知昏迷了多久,钟离隐睁开眼睛,第一感觉除了疼的厉害,还感到冷的不行。
“嗯……”忍着强烈的不适,钟离隐凝眉坐起。低头,打量自己一眼,不止是狼狈。
光裸的上半身,伤痕累累。双腿带着血迹,被几根木棍牢牢固定着,一时难以动弹。
他的衣服去哪里了?还有,他的腿是谁帮着固定的?两个疑问出,很快得到了解答。
“你醒了!”
略带干哑的声音,纤瘦的身影,略微苍白的面容。
“容……姑娘!”开口发现,声音亦是干涩的厉害。
“嗯!”容倾随口应一声,丢下手里的柴火,面无表情道,“你的腿摔断了,怕把你疼死所以没帮你接。”
“你帮我固定的?”
“不然是鬼帮你固定的?”
钟离隐笑了笑,靠在石壁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平缓呼吸,随意道,“容姑娘火气好像挺大?”
“怎会?”容倾瞪着眼睛,呲牙笑道,“托王爷的福,能来此走一遭,欣赏到这一辈子都难看到的景色。我高兴的要命,怎么会火大呢!”
该死的男人,要掉下去的时候,你就干脆的摔下来不就好了,竟然还顺手拉了她一下。诅咒他一辈子阳痿。
听到容倾的话,钟离隐的记忆也随着悉数回笼了。容倾怎么会在这里也清楚了。确实是他的功劳。
清楚了,钟离隐嘴角溢出一抹淡笑,“若是我说,我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反射性的伸手拉了一下。这样,容姑娘可会觉得心里舒服些?”
容倾听了,抬脚走到钟离隐跟前,看了他一眼,随着伸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掐了一把!
“唔……”
看钟离隐面色变白,闷痛出声。容倾不咸不淡道,“禀王爷,听王爷一言,我的心情真是好多了。从最开始的想把人剁了,到现在直接想把人生吞活剥了,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胸口的痛意,容倾的手劲儿,显然这话题不宜再谈下去。钟离隐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识时务些。
“容姑娘,你身上的衣服,好像……很是眼熟呀!”怎么看都好像是他的。
容倾听了,顺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什么表情道,“我的衣服刮烂了。所以,我想凭着王爷的风度,自然是宁愿自己冻着,也不想看女人露着吧!”
“这个……”能说是正好相反吗?他倒是情愿暖暖和和的看女人露着。
“知王爷一片用心,我就感恩着接受来,想来王爷定然不会有异议吧!”容倾说着,眼睛直直盯着钟离隐身上的伤口。
这眼神,裸是一种狠辣辣的警告。钟离隐觉,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她敢直接动手把他皮给扒了。
这想法出,钟离隐不由发笑,身为浩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此刻却被一个刚及他胸口的小女人给狠狠警告了。关键是他还不得不受着。呵呵……挺好笑的。
在云珟面前老实的跟猫儿一样的女人,在他面前成母老虎了。
“容姑娘,若是在湛王面前也能如此硬气就更令人佩服了。”
容倾听言,呵呵,笑意森森,“王爷既有力气笑话人,想来也定然有力气把这火给升起来吧!”
钟离隐听言,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容倾狠狠瞪了他一眼,若非自己也冷的厉害,真想就这么看他冻死算了。
拿出火折子,把火升起,山洞内瞬时暖和了不少。
“容姑娘竟然还随身带着火折子,真是女诸葛是也!”
说说好听话什么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从来不是事儿,可谓是信手拈来。身为王爷的钟离隐也是一样。这可以说是男人的一种天性。
容倾却是一点儿不觉动听,不咸不淡道,“带火折子本是想用来烤鱼的,没想到最后用在王爷身上了。”没烤到鱼,先烤了一王爷。
句句带刺,这火气可是不小。
“只是,容姑娘心情如此,还能帮本王把腿给固定住倒是难得。”
“王爷无需客气。我只是想着,万一有野兽来了,总归要有些食物把它肚子填饱不是。而且,听闻熊什么的不喜欢吃不喘气的。”
钟离隐听了失笑,“看来本王是托了熊的福,才得以保住这喘气的机会。”
容倾听了,没再跟他说废话,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递给钟离隐,“帮我擦下药。”
话出,在钟离隐怔忪间,容倾褪去身上钟离隐的外衣,那血迹斑斑的背部,还有那残破不堪的衣服落入钟离隐眼底。
伤痕累累,血迹点点,几分触目惊心。女人的身体应该是白皙,细嫩,白净的。可她的……几分难以入目。可就这样,还如此牙尖嘴利。这个时候不应该痛哭流涕吗?
“别给我乱看,快点擦,冻死了。”
“呃……”容倾声音入耳,钟离隐回神,打开瓶盖,把药粉洒在受伤的地方,看容倾背部因药物刺激痛下意识的抽缩,钟离隐不自觉开口,“可是疼的厉害?”
“你动作快点儿,我快哭了。”
这话,不由让钟离隐勾了勾嘴角,手下动作快了不少。
上完药,容倾额头鬓角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半趴在石头上,缓解痛出来的那股眩晕。好一会儿,等待眩晕过去,起身,拿过几块已燃起的柴火。放到离他们所处洞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随着覆上些潮湿的木材,看火光见熄,浓烟四起。抬头,看看上方,才抬脚走回来。
看容倾回来,钟离隐开口,“容姑娘就不担心被烟火引来的不是救我们的人,而是追杀我们的人吗?”
容倾听了,坐在地上有些无力道,“王爷就不能说些能稳定军心的话吗?”
“我觉得这种极有可能会出现的隐患,还是提一提比较好。”
“我们掉下来已有几个时辰了。皇宫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算算时间,营救的人也该到了。”
“容姑娘说的不错。不过,凡事难保有万一呀!”
容倾耷拉着眼皮道,“若是那样,只能说王爷实在是乌鸦嘴。我累了,睡一会儿,你看门。好好看,走点心,别让我被野兽叼走了。”
“好!”
“乖!等我醒了给你找吃的。”容倾说着眼睛合上,直接进入梦乡。一晚上没怎么说,实在是够呛。
一个乖字,不过顺嘴而出。钟离隐听在耳中,嘴角不停抽搐。只是,看着容倾那雪白的脸色,不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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