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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都没人分享?京城的百姓都眼瞎了么?
再说梁昊升接收到沈廷钧的死亡视线,整个人一激灵,立马缩回头坐回原位。
这时候他才醒悟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懊恼的往自己脸上拍,“坏了,这次把那小心眼得罪狠了。”
一想到方才沈廷钧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梁昊升心有余悸,当即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勒紧裤腰带就下楼打马回家。他保证在年前都避着沈廷钧走,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揍得脑袋开花。
不说梁昊升现在有多狼狈,只说桑拧月和清儿走得快,很快就到了二院门口。
守门的婆子在这边候着,看见桑拧月后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姑娘又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啊?您怎么挑了这个时候,这眼瞅着可要天黑了。”
桑拧月道,“刚从外边回来,带了几道菜肴,去给老夫人尝尝鲜。”
守门婆子看着眼前五层的食盒,嗅着丝丝缕缕溢出来的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也不敢耽搁桑拧月的时间,立马就放了行,只是清儿要进去时,婆子却犹豫了。
就听这婆子说,“姑娘,不是老奴为难您,实在是小公子年纪不小了。”
虽说也就十岁有余,但这两个月吃好喝好,清儿个头往上窜了一大截,看着也是个清秀的小少年了。没有老夫人的吩咐,这样大的少年她可不敢放进去,若是冲撞了瑶儿姑娘或是别的那个,她开罪不起。
桑拧月看向清儿,清儿裂开嘴巴笑一笑,“那我就不去了,姐姐你带着素锦姐姐过去吧。我跑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先回蔷薇苑去。春雨姐姐指定做了咱们的饭,我若也不回去吃,今天怕要剩下许多。”
桑拧月点头同意,“那你多吃点。”又说,“姐姐一会儿就回去。”
“唉。”
姐弟俩分道扬镳,桑拧月带着素锦来到鹤延堂。
此时鹤延堂中灯火通明,刚巧到了老夫人用膳的时间,丫鬟们鱼贯端上菜肴,桑拧月见状,走的更快了一些。
得知桑拧月这时候过来了,且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老夫人顿时想到什么,赶紧把她招到跟前,整个人欢喜的什么似的,“你还真给我带吃的回来了?”
“今天刚好出门,就给您带了些回来。我承诺过您的,不好食言的。只是这些不是贵重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您的口味,就怕您不喜欢。”
老夫人却笑说,“我怎么不喜欢,我喜欢的很呢。只要是你带来的,就是几根野菜,我也能吃出御宴的味道来。”
下人们都笑起来,赶紧把府里准备的菜肴往一边摆摆,又把桑拧月带来的菜肴放到老夫人跟前。两人说笑几句,这就准备开饭了,院外却突然传来请安的声音,随即,一道熟悉的男声传到屋内众人耳朵中。
是沈廷钧来了。
桑拧月心一提,老夫人却一笑,等儿子走进门,老夫人一边招手让他在另一侧落座,一边笑盈盈的问,“不是说昊升那小子要你陪他吃酒?我闻着你身上也没酒味啊,你怎么还没吃酒就回来了?”
“他有事,先回去了,等来日有空再聚。”沈廷钧漫不经心道。
老夫人唏嘘,“是他家里又闹腾起来了吧?梁太傅这个人啊,在公事上果决,一摊上家务事,他就优柔寡断起来。办个事儿还没我这老太婆利索,他那官儿到底是怎么升上来的?”
沈廷钧不好在背后说长辈是非,更何况梁太傅还是国之元老,不是他能置喙的,沈廷钧便没说什么,只目光直勾勾看向静默不语的桑拧月。
老夫人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陡然一拍脑袋,笑了,“瞧我这记性,险些把拧月忘到脑后了。”然后就兴高采烈的将桑拧月特意给她带了菜肴回来的事情说了。
老夫人显然是高兴坏了,一个劲说桑拧月是“好孩子,我只当她和我说着玩儿的,熟料她还当真了。”
“说到做到,我受您恩惠良多,不好让您失望的。”桑拧月诚恳道。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较真。”
沈廷钧则道,“表妹有心了。”
因时间不早了,几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便开始用膳。
饭桌上沈廷钧给老夫人盛了一碗汤,又递给桑拧月一碗。
老夫人见桑拧月诚惶诚恐的,就说,“只当是在自己家,该怎么用膳还怎么用。廷钧是你表哥,给你盛一碗汤没什么受不起的。”
“有劳……侯爷”。
桑拧月梗着脖子,艰难的咽下一口乌鸡汤。这鸡汤不知是咸是苦,是酸是辣,总之滋味难言,她一时间竟消化不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讲规矩了,你喊大郎一声表哥就是,喊侯爷太见外了。”
桑拧月轻笑,但不说话。她用公筷给老夫人夹了一块儿她喜欢的鱼肉,老夫人喜滋滋吃了,看起来今晚的胃口好得不得了。
反观桑拧月,不知是菜肴不合胃口,还是对面人的视线太灼人,以至于她一整晚都心慌意乱,勉强往肚里塞了半碗米饭,就感觉胃里顶得慌,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饭后空中落下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小丫鬟们欢呼雀跃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她们在廊檐下蹦蹦跳跳,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年纪。看见下雪就想要堆雪人、丢雪球,满腹心思都是玩,不知道这一场大雪下下来,又有多少百姓要冻死在房屋内,又有多少百姓会因为房屋倒塌,在梦中失去性命。
老夫人唏嘘不已,“明天就让人去城门口施粥。”
“这事儿您别管了,我让管家去忙吧。瑶儿的及笄礼在即,你看看妹妹那边是不是还缺少什么。”
“东西倒是不缺了,只是眼瞅着就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老天爷偏要下雪,这要是多出几条人命,多伤你妹妹的福气。”
沈廷钧便说,“明天我让管家派人多支几个粥棚,再分些御寒的衣物下去,看是不是能腾出几个庄子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尽可能挽救人命,只当为妹妹祈福了。”
“好,大郎你有心了。”
雪越下越大,天也愈来愈晚。担心待会儿路上积雪不好走,桑拧月就提出告辞。
老夫人不好再留她,便让人取了一件她年轻时候的大氅来。
虽说是她年轻时候的衣裳,但老夫人从未穿过。这衣裳不算多贵重,但是大红色,衣裳非常鲜亮,加上帽边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滚边,大氅上还绣着金银线,真是肉眼可见的华丽富贵。
桑拧月不想接,老夫人却绷着脸佯怒道,“你可是嫌弃我老人家的东西?若是嫌弃,我便不给你了。”
桑拧月无法,只能接下。她自己披上大氅,系上带子,那雪肤花貌,在这红色大氅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显冰肌玉骨,宛若九天神女下凡来。
“好看。”老夫人乐呵呵的,“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穿红色最亮眼。这大氅就留给你穿了,我老了,再穿这么鲜亮的颜色,人家背后怕不得笑我老太婆作妖。”
桑拧月带着素锦,在老夫人的目送下走出了鹤延堂。
沈廷钧坐在花厅中又陪母亲喝了一杯茶,这才起身离开。
老夫人年迈了,在儿子离开后就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忽而她想到什么,就问双鲤,“大郎是去松柏院落脚,还是又回了前院?”
“侯爷去前院了老夫人。”
暗夜中,响起老夫人轻轻的一声叹气,“唉……”
却说桑拧月和素锦主仆,此时已经将要走到通往蔷薇苑的那条岔路口。
天冷的厉害,桑拧月身上穿着大氅,便将自己手中的手炉硬塞给素锦。
因地上已经布满一指厚的雪花,两人担心摔倒,便走的很慢。
路上隔着不远就挂着一盏灯笼,加上他们也打着一盏灯笼,到不害怕。只是实在天冷的厉害,两人鼻尖都被冻红了。
素锦问,“姑娘,咱们新宅中有地龙么?”
桑拧月被问住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素锦吸吸鼻子,“京城的冬天可太冷了,比晋州和徽州都更难熬。蔷薇苑中没有地龙,只能燃炭火取暖,可炭火有烟尘……我之前还想着,今天去新宅要看看有没有地龙,结果到了后把这事儿全忘干净了。姑娘,回头我再过去瞧瞧吧,趁现在家具还没进屋,要是想通地龙,现在还来得及。”
桑拧月正想回一句“好”,也就是此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雪花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那人呼吸中带来的热气似乎扑到了她后颈。
桑拧月陡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回头的瞬间警惕的问了一声,“谁在后边?”
“表妹在外边买了宅子?何时买的?”
来人说话不紧不慢,却自带一股压迫人的威严。桑拧月本就紧绷的情绪,在看到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人是沈廷钧后,那个弦儿绷的更紧了。
她想质问沈廷钧,堂堂武安侯总是在人身后听人私语,是不是太不君子?
可她又不敢。
只能不情不愿的回答他的问题,“是买了宅子,才置办好没几天,如今正在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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