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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峰缓步走到那具棺木之前,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在世人眼中犹如凶神恶鬼一般的杀手也只有在已经逝去的师妹灵前才会卸去所有的伪装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感情。只可惜二人的情感却隔着一碗虚无缥缈的孟婆汤。
冷天峰在那棺木前盘腿坐下,用几块碎石将火把夹紧立在地上,火把的的光照亮了棺木周围,其实也照亮了冷天峰的内心。
“师妹,我又来天山了,”冷天峰默默地说道,“义父派我来杀天山派的林梦婷,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让我干这件事的,我也知道,你肯定还是想让我离开东厂,但我还是接下了任务。”冷天峰叹了口气,“当我知道我需要来天山时,我答应了,因为我可以来看你了,这其实才是我最想做的。来看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很想你。”
冷天峰静静的坐着,回答他的却只是黑暗中的沉默与寂静。他知道,已经故去的人不会给他任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神能够听到他对璩凝雨的思念,他只能在在心中祈祷师妹的灵魂能在天堂听到他的诉说,哪怕只是一场梦。
冷天峰无奈苦笑,继续诉说着璩凝雨离开后的四年间他所经历的一切,他已经太久没有和其他人好好说说话。在其它人的面前,他只能无奈的摆出一副神鬼莫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有在他心爱的人面前才能打开心扉,说出自己心中的苦闷。
“凝雨,其实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冷天峰突然说道,“东厂于我只是枷锁,我并不求荣华富贵,四年间也为义父铲除异己,也算是报了恩情,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留在东厂的必要,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决定了,在杀了林梦婷之后我便会离开东厂,无论义父是否同意,是否会杀我,我都会这么做,以后的我只会是一介浪人,流浪于江湖中,再不会是东厂的鹰犬,那时候我能够经常来看你了。”
失落良久,冷天峰终于收拾心情思索接下来的事情,突然间想起自己已经四年未来此间,璩凝雨生前也是爱洁之人,此间虽是一个简陋山洞,但他仍不想让璩凝雨遗体安放于污秽之处,也不多想,当即走出山洞捡了一些干枯树枝编成一把笤帚,想要给山洞内打扫一番。
冷天峰回到山洞中捡起那根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开始打扫这个山洞。一经动手才发现并不简单,原来这个山洞内部空间极大,四年前冷天峰前来安放璩凝雨遗体之时心神恍惚如行尸走肉一般,再加上火把的光源有限,因此并未一窥山洞景。此时打扫之下才发现,这个山洞如同一间巨大的石室,他向内走了走了足有三四十丈才到尽头。
冷天峰心中暗道:“如此巨大的山洞若是有野兽该如何是好,若是冰雪封山野兽难以觅食,那师妹的尸身难免葬于兽腹,我当真该死。”
念及此处,冷天峰扔掉笤帚,左手执着火把右手抽出倭刀,开始沿着石壁细细检查,以防有任何危险。走着走着,突然在一处角落见到一处洞口,洞内隐隐有微光射出,冷天峰心中一紧也不多想闪身进入。
冷天峰半蹲着向前走着,监视一条狭窄的天生甬道,其实是山腹内的一条裂缝,走了有十多丈远,甬道渐高,再前行三丈便已可站直而行,而那微光也越来越强。
终于,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天然的石室,约有一丈高两丈见方。冷天峰举起火把环顾四周,不禁一呆,只见地上散落着十几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那透过甬道的光亮不言而喻,正是来自这些夜明珠。而一旁的山壁前则端坐着一具早已腐朽的骸骨,骸骨身侧摆放着一个狭长的的石匣,不知里面所装何物。
冷天峰看了看周围,还有一些早已锈蚀刀剑兵器和一些腐化杂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冷天峰略感疑惑,天山本就已经十分偏远,这个山洞更是在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就连蒙古人的骑兵亦不会到此处巡视,否则他也不会将璩凝雨的棺木安放于此了,更何况这是山洞内的一处裂缝甬道。是以此处出现一具无名骸骨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冷天峰好奇心起,走到了那句骸骨之旁,略一思索之下伸手打开了那个石匣,盖子掀开,率先看到的是一块宽三寸长四尺的铁牌,上面细密刻满了蝇虫大小的文字,贴牌之下赫然躺着一柄四尺长的汉剑。
冷天峰眉头紧皱,实在想不通为何此处会藏有一柄长剑,但他知道,自己瞎猜是不会有答案的,不及多想便将那铁牌拾起又用火把凑近,好更清晰的阅览铁牌上的文字。铁牌在洞中尘封多年早已是锈迹斑斑,好在当年刻字之人将文字刻的甚深,因此自己还可依稀辨认,再仔细瞧那文字,刻的竟是篆体,这可就苦了冷天峰。
冷天峰自小习武,精研杀术,虽也习文但也只是寻常水平,如若刻的是楷书对他而言却是轻松,但是隶书字体与楷书虽然相近但仍是颇有不同,这铁牌上足有千余字,使得他不得不细细辨认,莫约半个时辰,总算才将文字贯穿而通。
冷天峰默然站起身来,看着那具骸骨,说道:“前辈高义,受冷天峰一拜。”说罢,他双手执前,双膝跪下,俯首于地,对那骸骨行了个大礼。若是与冷天峰相熟之人看到此番情景必然大为吃惊,他们绝想不到一向孤傲的冷天峰竟然会对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行如此大礼。
可那铁牌之上的文字,让冷天峰看的却是冷汗淋漓,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些文字所记载的故事是那样的令人澎湃。
西晋惠帝元康元年,皇后贾南风谋害杨骏家族,掌握实际大权,把握朝政,从而导致朝廷内忧外患。惠帝司马衷先天之资质较差,智商堪虞,后世之人常用其言“何不食肉糜”讽刺其智力低下。惠帝司马衷的爷爷的兄弟赵王司马伦乃晋高祖宣皇帝司马懿第九子,其人继承了“冢虎”司马懿的狼子野心,年少时碌碌无为,倚凭家族势力才得以身居高位,而他又见到他二哥司马昭的孙子竟如此不堪,是以起了不臣之心。元康九年,司马伦设计杀死贾南风,篡位夺权,从而导致了七年之久皇族内乱,称之为“八王之乱”。
“八王之乱”直接削弱了晋朝国力的削弱,不仅如此,由于内乱,负责镇守晋朝各边疆的大军也被调回内地平叛,因此在大汉武帝时期起就已被压制几百年的胡人得到了喘息之机。以匈奴.鲜卑.羯.氐.羌为主的胡人部落开始反晋,后世称之为“五胡乱华”。
百余年间,北方各族及汉人在长江以北建立的国家达数十个,强弱不等、大小各异。西晋皇族司马睿不得已举国南迁,定都建康,由此长江以北彻底沦为胡人的天下。而北方汉人彻底沦落为胡人铁蹄之下的奴隶。
其时,五胡之人是连文字都没有的未开化的野蛮民族,甚至有些部落依旧保持着食人的兽性,其中羯族尤为可怖。羯族首领石勒率领羯族部落进犯中原之时,从长安杀到洛阳再杀到邺城,所过之处,将树上挂满尸体,汉人人头挂满城墙,不仅如此,羯族军作战从不携带军粮,他们将汉人女子称之为“两脚羊”,夜间凌辱,白日烹食,即可满足私欲,又可食之果腹。竟将汉人人命当做猪狗,随性屠戮。
石勒死后传位于子侄石虎,石虎有一汉人养孙名冉闵,果断敏锐,以勇猛著称。出仕后赵,授游击将军,封修成侯。数从征伐,屡立战功。石虎死后,羯族人陷入皇权内乱,不但如此,当权之人对冉闵颇为忌惮,最终还是对冉闵下了杀手。
冉闵侥幸逃脱并反杀来人,多年间他亲眼目睹了无数次羯人对汉人的屠杀,心中早已是无比悲愤,他作为汉人为羯族卖命在汉人眼中早就是助纣为虐的汉族罪人,心中的悲愤与愤怒交织,对于羯人的仇恨最终爆发。
石虎死后,其儿子们爆发夺位之战,冉闵趁机控制了一部分兵权,并颁布杀胡令。团结汉人和被欺负的其他族人,共诛羯人。杀胡令一出,各地汉人无不欣喜雀跃,仅仅三天之内就有几万羯人被汉人所杀,邺城一战更是斩杀羯人二十余万。
邺城之战,各地汉人纷纷前来投奔冉闵,其中便有一个叫做夺岳的年轻人,据传此人祖上乃是师从春秋时期铸剑大师徐夫人,虽然年纪尚轻但铸剑之技艺却无第二人可与之匹敌。夺岳为民族之义,投身于冉闵军中颇得冉闵赏识,夺岳也视冉闵为天命之人,因此为其铸剑八柄,分别对应先天八卦的卦象,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夺岳所铸第八柄剑名为“天魂”,上应天之力,铸剑之时夺岳纵身跳入铸剑炉中,以血肉之躯为献祭,终使天魂剑成形。夺岳舍身祭剑,终成无上利器,冉闵听闻不禁泪洒衣襟,为完成夺岳遗志,他亲佩天魂剑,更将其他七柄剑赐给手下几名大将,与敌交战之时更是所向披靡,冉闵军中称之为“夺岳八剑”,以纪念舍身祭剑的夺岳。
之后,冉闵佩天魂剑,建国称帝,国号为魏,后世称冉魏。冉闵称帝后两年之内,六战六捷,胡人皆称佩天魂剑者上应天命,百战百胜,更有传说夺岳八剑对应八卦,乃天命之剑,故此胡族之人皆相信得夺岳八剑者可得天下。
直至永兴三年,冉闵大军与鲜卑慕容氏所建立的前燕作战,此一战冉闵被困连环马阵,为前燕君主慕容儁所擒,斩于遏陉山,追谥武悼天王。混乱之中,夺岳八剑有四柄遗失,不知所踪,天魂剑与其余三柄为慕容氏所得。
冉闵战败之时,多数部下尽皆战死,但仍有一部份人忍辱负重选择投降活下来,以求日后再有机会推翻胡人政权,其中便有一名冉闵的近身侍卫。此人武艺甚高,轻功尤为最佳,因此最是擅长潜入暗查之事。他心中悲愤,不忍天魂剑被胡人染指,因此在投降两年得到信任之后,潜入前燕皇宫,盗出天魂剑。他不敢耽搁,连夜潜逃出城。
他猜想鲜卑人必定以为他一路南行去投靠东晋,故此反其道而行之,一路西行,前往前秦再绕道向南回到晋国。可谁知他盗取天魂剑的事情泄露,同样为胡人所建立的前秦对夺岳八剑的谣传也是深信不疑,因此在前秦至东晋的关隘处处严查。他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西行。
前秦的正西方乃是吐谷浑汗国,而吐谷浑君主也是鲜卑慕容氏族人,与前燕皇室实为一家,四十年前,慕容氏内部因皇位继承产生巨大分歧,因此一支族人西迁至凉州一带建国吐谷浑。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年,但两个慕容氏的分支吐谷浑与前燕依旧是水火不容,但是那只是内部纷争,对外还是一致的,因此那冉闵的近侍不敢确定吐谷浑是否已经得到消息。他前思后想,最终决定向着西北而行进入西域前凉地界。
前凉张氏乃西晋时凉州刺史之后人,虽在西北,但凉国仍以汉人为主。那近侍原以为到了凉国便已是安身之地,谁知张氏后人得知他所携带的便是天魂剑时,竟欲将天魂剑夺之,以此对天下宣称得天魂剑乃上应天命,自此张氏皇帝为天下正统。
直至此时,那名近侍才最终明白,天魂剑并不只是一把剑,他代表并不是夺岳舍身祭剑的信念,更不是冉闵平定天下的愿望,只是天下人的欲望。他看着已经兴奋地有些癫狂的张氏族人,不再犹豫,抽出天魂剑,一路冲杀出去,直杀到凉州城外,才抢到一匹快马继续向西北疾驰。
此一战,天魂剑大发神威,足有千人死于剑下。那侍卫也深感天魂剑杀气之重,握剑在手仿佛夺人心智,一味斩杀而不知疲倦。
最后,那侍卫带着天魂剑逃到了天山一带。他明白,天魂剑需要一位仁义之君才相匹配,而此时天下只是艰险之辈的尔虞我诈,他心灰意冷之下决意将天魂剑藏于天山,看后世之人是否有机缘可找寻。他找到一处山谷的一个隐秘山洞,将天魂剑放在一个石匣之内,留下一块铁牌讲述了天魂剑的来历,而他也重伤发作,于天魂剑旁坐化。
冷天峰行过礼后,取过一旁的天魂剑,想也没想,直接佩戴佩戴在腰间,他才不信什么上应天命,更不相信什么兵器能左右天下,他只相信剑在手中才能体现剑的价值,而这天魂剑已经一千年未出世了,也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前辈,”冷天峰看着那具骸骨,“剑乃凶器,无分好坏,只有人才有对错,剑没有,宝剑藏于此实是暴殄天物,我带着它重回尘世,看看它是否真的能带来天意于我。但请放心,总有一天我还会带它回来,重归于此。”说罢,冷天峰拾起火把想着甬道外走去。
冷天峰举着火把回到璩凝雨的棺木前,用衣袖将棺木擦拭一遍,道:“师妹,我还有任务,不能在此多陪你,你要见谅。你放心,这次结束之后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不要生气。”冷天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山洞。
他看了看山洞洞口,想了一下,还是找来了几块大石头将洞口封堵好,这样才不会让野兽得以进入。冷天峰又看看刚才擦拭棺木的衣袖,叹了口气,从马上取下那个一直带着的包袱,找到一个背风之处,从包袱中取出那件常穿的黑色锦纹飞鱼服换上,将倭刀与天魂剑佩在腰间,又变作了那个令人恐惧的锦衣卫。
苏净萱一路快马加鞭向着天山疾驰,在她心里其实不只是家族任务为重,她确实十分挂念天山派的一众同门。冷天峰一路之上在驿站停歇过几次,更在到达天山之后先去看了已经去世多年的璩凝雨,因此,冷天峰虽比苏净萱早一日出行,但苏净萱却比冷天峰早半日抵达天山派。
苏净萱停下马,此时早已有人向内通传正在歇息的林梦婷他们的大师姐回来了。苏净萱看着天山派的方舍,此间占地极大,但屋舍并不密集,建筑虽以汉人样式为主但也有些胡人风格融入,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但天山附近胡汉杂居已经几百年,这样的建筑早已不稀奇。
苏净萱把马交给守卫,快步进门,穿过中庭来到会客厅室,而此时林梦婷也刚从侧门进入,两人都是快步行走,差点撞了个满怀。
林梦婷见到苏净萱那娇媚的脸,笑意已经挂在脸上,她走近苏净萱拉住了她的手开心地说道:“师姐,你可算回来了!”
苏净萱却是眉头一皱:“你个死丫头,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嗔怪,但苏净萱性格一向温柔,就连嗔怒也带着一丝柔弱。
林梦婷嘿嘿一笑:“师姐,你不是回扶桑探亲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天山派久居西域,而西域一向是胡汉混杂,久而久之胡汉之分也就不那么明显,因此天山派门下弟子也不乏异族之人,是以苏净萱当年也是如实说自己乃是扶桑倭人,只是隐瞒了找寻冷天峰的事情,故此天山派内部人人皆知苏净萱来自扶桑,只是甚少有人提及此事。但天山派素有遗训,掌门只能由汉人来当,因此晚入门的林梦婷继承了掌门之位,而苏净萱与其余两位师兄弟只是长老之位。
“我害怕天山派人手不足,便早些回来了,”苏净萱没好气的说道,一边向一旁的椅子坐下,“还好我回来的早,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天山派夜袭东厂虽然只过去半月而已,但是东厂遇袭是何等大事,虽然东厂对外封锁消息宣称只是夜间失火,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半月之间在江湖上也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各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
一些被东厂欺压的武林门派纷纷拍手叫好,更有甚者甚至想要与天山派结盟,妄图抵抗东厂对武林人士的打压;另一些已被东厂收为爪牙的门派,此时已经在暗地里收集了各门派的言行,正要向东厂揭发这些所谓的诋毁东厂的言论;但是更多的人只是在暗中叫好,实际上却只是在观望,既想借这次机会摆脱东厂,却又害怕引火烧身,因此陷入两难之间。
林梦婷此时也已坐在苏净萱的身旁,狠狠道:“东厂杀害师父,我们与东厂有不共戴天之仇,据我们潜伏在京城的人来报,最近东厂的几大高手都不在京城,那死阉狗的身侧并无得力护卫,因此我才决定动手。”
“梦婷啊,我该怎么说你好,”苏净萱只感觉一阵头痛,“你是不是把东厂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东厂是那么容易被外人攻破的,那东厂早就该被朝廷裁撤了。”苏净萱看着林梦婷只感觉好生无奈,她这个师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执拗而且还十分莽撞,做事的时候总是只凭一股血勇之气,从不认真考虑细节也不考虑后果,倒是像个莽汉。
“做都做了,你现在数落我也没用。”林梦婷耸耸肩,满不在乎。
苏净萱轻轻地摇了摇头,也很是无奈,“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之后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多一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苏净萱又开始语重心长,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婆婆妈妈,但是这个师妹实在是没办法让人省心,师父林介之去世前曾好好叮嘱苏净萱要好好看住林梦婷,别让她任性而为,结果她就出门没几天就惹出祸来。
林梦婷见苏净萱还要说教,大感头疼,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姐了,温柔漂亮,但就是有些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江湖人士的雷厉风行,她最害怕苏净萱的长篇大论,赶忙打岔道:“师姐,我比你早几天回来,因此还不知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东厂有没有什么动作。”
苏净萱刚刚只顾着和林梦婷说别的,这时才想起正事来,连忙说道:“我回天山之前听说东厂已派出冷天峰前来杀你,他比我还要早一日出发,如今看情形应该还未到此,但想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冷天峰,人称冰冷剑的冷天峰?是他要来?”林梦婷听到冷天峰的名字,表情开始有些凝重。冷天峰在江湖成名只有短短四年,但名气却十分响亮,不仅因为他是东厂的人,更是因为他的武功。
冷天峰以掌法与刀法成名于江湖,一身阴寒内功伤人于无形,中招者无不血液凝结,死状奇惨,为他兵刃所伤者更是伤口冰封,血液流出之前便已被凝结,故此人送绰号“冰冷剑”,但是他用兵刃却是一柄倭刀,却没有人唤他做“冰冷刀”,江湖人士皆笑称冰冷剑叫起来比冰冷刀有气势,但玩笑背后却是对冷天峰深深的惧意。
“不错,就是冰冷剑冷天峰,”苏净萱看着林梦婷已经皱起的眉头,慎重的说道,“东厂派他而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必是要取你性命,这几年江湖之上谁人不知,冷天峰出手从不留人性命,你这次是真的激怒了东厂。”
林梦婷突然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是祸躲不过,来就来吧,我又不怕他,我要是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苏净萱看着顷刻间又开始满不在乎的林梦婷,突然觉得自己脑仁都疼了起来,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林梦婷有些生气的道:“我看都是师父把你惯坏了,没事总给你讲什么水浒传,你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啊,你能不能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别整天和那些江湖莽汉一般德行,动不动就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是死了那咱们天山派怎么办,你自己莽撞可以,但天山派要是因为你的莽撞毁了,我看你九泉之下怎么和祖师爷交代。”
林梦婷幼时其实也是个温柔细腻的姑娘,虽然习武,但也是天真烂漫,直至两年前师父死于东厂之手,她在存亡之际接手天山掌门之位,一时间同门性命与天山派的存亡如两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肩上,竟让这未曾经事的少女开始彷徨无措,两年之间,不仅要躲开东厂的追杀,更要筹划复仇之事,渐渐地戾气也越来越重,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怪,这些一切都被苏净萱看在眼里。
林梦婷看着已经生气的苏净萱,知道师姐有些生气了,到底是自己师姐也不敢顶撞,悄悄伸了伸舌头,然后笑着问道:“师姐,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跑吧,我们要是跑了,传到江湖上我们天山派可就真的颜面扫地了。”这话其实甚有道理,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江湖历来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更何况天山派刚刚创下了夜袭东厂的壮举,如若不战而逃,那定会被当做笑柄,从此江湖人士提起天山派那就只能是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苏净萱也知道林梦婷说的是实情,此时不战而逃,天山派颜面扫地,对天山派更是无益,她略一思索:“我听说东厂只派了冷天峰一人前来,我们不妨等他来,事已至此,我们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不如静候敌人到来,力一搏说不定真有一线生机。”
林梦婷看着面色凝重的苏净萱,也是苦笑,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了天山派为了死去的师父,他们不得不力一搏。
此后二人也不再多言,各自回到卧房歇息,只是吩咐守夜的笛子要严加巡视,不得有半分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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