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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姜田的非主流行为瞬间引爆了御史言官们的杠精之魂,各种弹劾如雪片般蜂拥至张韬的案头,据整理文案的太监爆料,弹劾姜田的奏折比其他所有的奏折加起来都多。
但是张韬对这些弹劾却不以为意,大多数连看都没看就扔一边了,或者是让太子替他审阅一下,看看有没有新鲜的内容。这样一来大伙算是明白了,他张韬本来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主,又怎么会在乎姜田在底下狐假虎威呢。
张皇帝也不是完全的不闻不问,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设立直辖市拨付的资金虽然没人敢动手脚,但是也不够支持姜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他的资金来源是什么?
招商引资,在二十一世纪属于那种被引用的让人耳朵起茧子的词,姜田也不止一次的在张韬面前提到过类似的方案,但是张韬作为改革初期穿越的人士,对于这个威力极大副作用也不小的办法总是有些莫能两可。
姜田当然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毕竟在张韬穿越的时代,国人曾对国家无任何外债而引以为荣,借钱发展一般来说被当成是寅吃卯粮的败家子,尤其是将其放大到国家层面来说,的确要慎之又慎。
成立特区的意义也就在于此了,姜田必须展现出自己的执政理念具有一定的操作性,而关键的一点便是能找到投资并利用好手中的资源,按照设想的那样发展起来。至于和地方上的一些黑恶势力斗法,完全不在张韬的考察范围之内,因为如果是他来推广新的政策,根本就不用在乎丐帮与小地主的各种反抗,他的手段只能是更加激进与彻底。
那么姜田是怎么来寻找投资的呢?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
“本官准备在秋分之时,于天津城下举办一场商品展销会,届时广邀海内外商贾前来,展示一下自己家乡的特产,同时也能拓展一些财路”
一边和被他召集起来的商人们介绍着“秋交会”的相关概念,姜田同时手中还拿着一根教鞭一样的竹条指着自己面前的沙盘:“天津卫以东都是一片泽国,水路纵横阡陌,盐碱地众多,用来种粮食暂时是不用考虑了,但是其临近港口,近有贯通运河之便,远有扬帆大洋之利,若是用来建设工厂与商业集市,想必还是大有可为的。”
这些毕恭毕敬听着姜田口若悬河的商人们,既有急于翻身的晋商,也有差点弄巧成拙的盐商,同时还有以刘家为代表的,沟通口外的胡商。可以说是在短时间内将天津周边的几大商人势力都给网罗过来了。至于远在夷州的闽商代表郑家,也有个常驻京城的管家一类的人物前来点卯。
听了姜田的讲述之后,大家算是对他的构想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城东一直到海边的土地虽然平整,但正如姜大人所言,盐碱地、河滩地居多,打鱼的比种田的人多,若是放在前明的太平年景,就算是贫瘠的土地,也是有人愿意佃租的,何况这里的土地因为河道淤积,并不算是贫瘠。可如今人口大幅减少,那里早就是一片荒凉,除了一些半耕半渔的村落外,着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所以姜大人将这些无主之地划入新城区,规划了一个从天津城下直至海边的工商业走廊(详见后世京津塘),不过这么大的面积,恐怕就是用一百年的时间也不可能达到姜大人的预想吧?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姜田紧接着说道:“这个规划只是最终要实现的目标,我们要将眼光放长远一点,做到背靠京城、面朝大海,上可出关进入辽东,下可顺河直达江淮。其中的关键就是朝廷正在主持修建的驰道,这条东起天津港西至张家口的驰道,一旦修建完成,将成为贯通整个京畿的血管,其意义不亚于当年秦始皇的秦直道!各位应该不会对朝廷修通这条路的决心有所怀疑吧?”
众人连忙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表示当然坚信此路一定会贯通,并且会创造出比历史上更加辉煌的作用。
听他们表忠心之后,姜田才接着说道:“所以这是一条大动脉,而我们要在其上创造出无数支脉甚至是毛细血管,使一条线最终扩散至整个面,让其真正成为北伐草原的粮仓与军械库。那么为了让你们这些凤凰落到我这棵梧桐树上,我打算这么办”
这下,就算是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也搞明白了,如果说那条驰道是树干,姜田规划的城市就是树根,而树冠就是刚刚光复的草原,至于这个树的树冠究竟能蔓延到多大?就看这里的树根是否足够坚实了。至于将自己比作凤凰这种事情,大家都选择性的当做没听见。
开放港口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将这里打造成松江那种纺织中心、景德镇那样的瓷器中心、再加冶金、军火制造、这就需要全国数得着的钱庄来这里开分号,为这些商人服务。那这里又成了金融中心!人多了肯定相关的配套服务也要搞起来,例如餐饮、住宿、各种牙行与明的、暗的行会,难怪姜田第一步就先敲打了本地最大的帮派——丐帮!
前景虽然很美好,可现实是这个城市连一条像样的路都还没有了,仅凭一个空想的繁华大都市,怎么能让这些金主掏钱呢?回想起自己在老家用ppt各种忽悠客户、忽悠上级检查的事情,姜田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和他开个恶劣的玩笑。
“之所以邀请你们前来,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姜田见他们已经有些意动,就是还有些举棋不定或怀疑自己的预测,连忙使出来前世的技巧:“大家都是这京畿附近最有实力的,也是对京城的各种传闻听得最多的,老实说陛下派我前来就是作为他的替身,在这皇城的眼皮子底下革故鼎新,试试新的法子好使不好使,若是诸位信得过我姜某人的生财之道,不妨也对陛下贡献一份力量。”
这话就说得太明白点了,众人有点转不过弯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直白吓唬人的官员?而且还是封疆大吏一般的品级!不过姜田赚钱的本事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但那都是赚得小钱,和一座城市的基建资金比起来,绝对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没有成熟的相关产业,哪怕你有足够的资金,也不可能买来足够的材料盖城市啊!
这就是明末商品经济发展到一个生产力拐点的现状,规模效应让一些人富裕了起来,但有限的投资渠道与动荡的政治环境,让土财主们只能将银子铸成一个个大银锭子埋地里。有钱没地方花的结果就是各种在享乐上的一掷千金,却没能成为推动社会前进的动力。
“所以本官想出来一个新的投资方案,由政府提供办厂所需的土地与技术,你们出资金进行建设,日常管理由你们做主,但工厂的各项规章制度须由双方商定,生产的产品以市价上市流通,年终按股本和政府进行分红!
当然你们也可以用低价将商品售卖给政府,差价用以抵扣年终分红,或者不用来分红,而是赎买政府手中的股份,股值以当时市值为准,直至这个厂子变成你们自己的。”
这两种办法的优缺点都是显而易见的,和政府分红,就意味着工厂有了一层官衣,这对于一直追寻着权力庇护的中国商人来说,可是十分优厚的选择,要知道在前明的时候,这些坐商如果不主动的拿着干股投效给一些实权人物,是会被各种势力刁难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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