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焚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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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寿元，甚至是长生不死，一向最为人所愿，无论是凡俗世间芸芸众人，还是借天地灵元跨入修真世界的诸多修士，能够活的更久绝对是每个人都乐意的事情。但每个人愿景中的寿元长久，绝对不包括神魂亡而不死，不入轮回，还要经受种种苦难这样的情形。

于世俗凡人而言，若是有人被人欺负了，待得它有了实力去报仇时候，生性豪爽干脆之人会利落将仇人斩杀，生性阴狠的可能会将仇人生擒，然后好生折磨一番，但对于大多数人，大多数情形，只要仇人死去，一切仇怨也就该烟消云散了，所谓人死如灯灭就是这个说法了。

于修士而言，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但根本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最多只是轰杀仇人的手段更强些，又或者折磨仇人的手段更多，让仇人经受的苦难更深几分，再阴狠狠厉几分，或者心中郁结之气更甚几分，比如当初自己已经是筑基境界，却被叶拙这么一个炼气三层如同蝼蚁般的小人物算计时候的乌家乌婆婆，气愤之下以先祖名义发出了血誓，却也只是想要让叶拙的神魂在乌家万丈冰窟，日夜受冰魄幽火炙烤，百世不得超脱。

百世虽久，也终究有一个期限，有一个结束。但这一方天地之中，那一个个血湖之中的亿万离云岛人却是不同，亿万数量，依着离云岛如今的规模，便是万年数万年都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口，其中最古老者，或许还在离云岛口口相传最久远的传说故事发生之前，算下来，何止百世、千世，对于寿元不过三十多岁的离云岛道人，这根本就是世家最狠毒的诅咒所描述的情形——永世沉沦，永世不得超脱。

不仅仅是不得超脱，永世沉沦，沉浮于血煞之意凝聚的血湖之中，他们还要时时刻刻经受血煞之气的侵袭。

依着叶拙的认知，亿万人中，曾经接触过修炼一道的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乎全部都是如今离云岛上一众叔伯，一众同辈有人那样的普通人，正常而言，如此煞气甚至都不用侵袭到他们，便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缕残魂，只要缕缕煞意掠过，就足够让那些叔伯兄弟瞬间殒命，神魂瞬息之间彻底消散。偏偏在这不知名的地方，还有叶拙也无法感应出究竟的大道法则，令所有的神魂都不得消散，甚至都没有办法昏迷舒缓，凭着叶拙刹那间的映照，亿万道族人气息之中，有许多狂躁之意，却并没有一道彻底疯狂。

换言之，这亿万道气息，不论自身是强是弱，是一缕还是一丝，通通都清明之极。越是如此，越显得这一方天地残酷。都不用亲身感受，早已深知血煞之意厉害的叶拙，只要看看就知道那一个个大小血池血湖之中一道道气息残魂会是怎样的情形，大概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事情了，传说中的无边地狱，九幽魔域也不会比这更甚了。

沉沦其中不得解脱，唯有捱受无边的苦难，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没有尽头，便是心志再强之人，便是再多的比之生前时候更甚许多的不甘，便是残留的心念中对贼老天恨意再深，再想要破天甚至诛杀老天，但一天天过去却也只会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无助，就算都发现了那升腾火焰，就是每个人得以解脱的关键，却也只会越来越无助。

即便一个个都是生前未曾修炼，到了这里同样也不会有任何机会修炼的残魂，无论主动或者被动，经历无穷劫难磨练之后心志意志也会比原本更强许多，甚至于偶有杀意升腾，戾气显现都会凝于一处，爆出破天之威。

绝望无助化作希望，生出杀意戾气，差的就是一个引子，而叶拙忽然勾连到这一方天地，并且自己的气意跟无数族人残魂相互感应到，就是这样的引子无疑。于亿万沉沦其中的的残魂而言，这就如漆黑暗夜中闪出的一点亮光，这就是万里沙漠中忽然看到的一抹青绿，未必能够真的让他们如何，更可能的结果只是一阵的躁动，但对于这亿万残魂而言已经足够了，哪怕只有一丝一缕的希望，甚至都清楚这点希望根本不可能实现，也不妨碍他们瞬息之间再做一次尝试。

同样被引动心境，同样生出前所未有的杀意戾气添入那熊熊焚天之火中，心情激愤之下，叶拙已经忘记了其他任何的事情，心中跟那亿万同族一样，同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那火焰强些再强些。只可惜，终究还是不成，那等接天的火光，甚至连虚空都能焚毁，其中赫然已经有了焚天之势，但距离真正的焚天，将这一方天地焚毁，依旧还是远远不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无穷的杀意戾气没了最开始时候的锐意，先前猛涨的焚天火焰也渐渐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一方天地之中，重新冒出了一丝丝一缕缕绝望跟无助。

心中依旧还有诸天之意，还在继续逸散着杀意戾气的叶拙一个激灵也重新回过神来，一个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