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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赵虞有心故意战败暗助项宣成事,但却不是以战场的上的失败,因为那样会导致许许多多信赖他的颍川郡卒毫无价值地白白牺牲,虽说未必会有几人得知真相,但却骗不过内心的良知。
这就意味着赵虞只能选择从战略上着手,来争取‘难以取胜’的局面。
二月二十九日,就当项宣仍亲自坐镇在平舆县的郡守府内,与驻军上蔡县的王庆、周贡等将领对峙时,他忽然收到了阳安县的消息——他麾下驻阳安县将领邹洧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在看罢这封书信后,项宣面色微变。
见此,他身旁护卫惊呼道:“将军,莫非颍川晋军偷袭了阳安?”
“……”
项宣微微摇了摇头,吩咐道:“去请刘德将军。”
“是!”
片刻后,刘德大步来到郡守府,来到了项宣所在的廨房。
自去年领兵至平舆县起,刘德作为大将,主要负责抵挡颍川方面的晋军,虽说王庆一次也没有露面过,但其帐下周贡、鞠昇、乐贵、徐牵、高宁等将,就足以让刘德打起十二分精神。
毕竟论统兵的才能而言,周贡还要胜过刘德,也亏得颍川郡军迄今为止主要采取‘守势’,否则刘德不一定招架地住。
不过还好,目前颍川郡军的进攻欲望并不强,刘德怀疑对方是被卧牛山群贼给拖住了。
“项帅急着召我,莫非有什么要事?”
大步走入屋内,刘德笑着问道。
他也不行礼,直接了当地询问项宣,毕竟作为与项宣同期的前长沙义师大将,又与项宣私交不坏,二人私下自然无需那些客套。
见刘德前来,坐在书桌后的项宣将阳安县的书信递给前者,口中说道:“邹洧在阳安派人送来一封急信,说近几日有卧牛山上下来的人秘密与他联系,希望与我见一面,谈谈双方联手的事宜……”
“卧牛山贼?”刘德接过书信,似笑非笑,此时却见项宣又补充了一句:“对方,自称南阳义师……”
“!”
刘德闻言露出了惊讶之色,皱着眉头仔细观阅邹洧的书信,半晌后才问项宣道:“南阳义师,不是早就覆亡了么?”
“……不清楚。”
项宣皱着眉头微微吐了口气。
关于南阳义师的消息,一直以来都是扑朔迷离,有人说南阳义师在被王彦驱逐至卧牛山后便消亡了,也有人说南阳义师至今尚在卧牛山一带活动。
尽管项宣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但也吃不准真相究竟如何。
他只知道,倘若南阳义师真的仍然幸存,那么这支义师背后的水,怕是深地很。
就在项宣沉思之际,刘德思忖道:“总之,与对方见上一面吧?倘若果真是张翟,那我等便多了一股助力。卧牛山贼……不,南阳义师能挡下颍川郡军的围剿,且反过来将其拖住,可见那边实力也不弱啊,若能吸纳这支人马,咱们就更有把握对付周虎与王尚德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
项宣默不作声,闭着眼睛思忖着。
南阳义师抵挡住颍川郡军的围剿?拖住颍川郡军?
开什么玩笑!
那周虎可是能在半年内迅速平定济阴、东平、山阳、任郡、济北、济南等六郡叛乱的良将,你说他真拿卧牛山贼,真拿南阳义师没有办法?
换做别人项宣未必有把握,但他可是与那周虎打过交道的,深知那个山贼头子的厉害。
不过在沉思之后,项宣还是决定与对方见一见,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当日,项宣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阳安。
隔日,也就是三月初一,一队外乡人秘密来到了平舆县,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卧牛山上南阳义师的代渠帅,何璆。
何璆与随行的二十几名义士刚到平舆县的南城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那的项宣的卫士给拦下了。
只见为首那名卫士抱拳对何璆说道:“足下可是前来约见项帅的卧牛山使者?”
“正是。”何璆略有些惊讶,惊讶于对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不过仔细一想,他也释然了,毕竟平舆县目前正施行着戒严,虽仍有人进进出出,但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盘查,似他们这般一行二十余名精壮的小伙子,着实是有些惹眼了,也难怪对方一眼就瞧了出来。
当然,被看穿了也没什么,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其实是最安全的一方,项宣的长沙义师不会攻击他们,而颍川郡军……呵。
“项帅已等候诸位多时了,请尊使随我来。”
“多谢带路。”
几句话过后,何璆一行人便跟着项宣那几名卫士进了城。
一边走,何璆一边仔细观察着城内的情况。
还别说,平舆县在长沙义师的管治下还真的不错,乍看依旧是一副祥和的景象,看得何璆暗暗点头。
片刻后,何璆一行人便来到了城内的郡守府。
瞧了一眼那郡守府的府匾,何璆脸上露出几许古怪之色,笑着问那几名卫士道:“项帅自领了汝南郡守之位么?”
“并没有。”为首那名卫士也不知何璆这话是出于什么意思,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这座府邸,仍然由汝南郡守杨翰、杨大人主持,只不过为了沟通便利,项帅才在府内借了一隅,作为帅所……”
“哦?”何璆惊讶问道:“项帅依旧任命晋国的前官员治理汝南?”
那名卫士许是不耐烦了,并没有再回答何璆,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项帅正在府内等候尊使,请!”
何璆见此也不在意,一声哂笑,迈步走入了府内,旋即在那几名卫士的指引下,来到了项宣所在的廨房。
而与此同时,项宣正在廨房内仔细观阅各方送来的战报与消息,忽见一名卫士走入,抱拳禀报道:“项帅,卧牛山的使者到了。”
来了么?
项宣眼眉一挑,当即站起身来,正巧何璆此时亦迈步走入廨房内,看得正准备抱拳施礼的项宣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来的会是张翟,没想到并不是。
“足下……有些面熟啊。”
朝着对方抱了抱拳,项宣有些狐疑地试探道。
显然,尽管来人并非张翟,但他感觉似乎曾经也见过此人。
这不奇怪,毕竟何璆可是张翟身边的老人了。
听到项宣的话,何璆笑着抱拳回礼道:“想不到项帅还记得在下?……在下何璆,六七前年张渠使带我造访长沙拜会关帅时,曾有幸与项帅见过一面……”
“哦。”
听何璆这么一说,项宣也逐渐回忆起来,当年确实见过这何璆。
恍然之余,他亦不禁有些感慨。
当年张翟造访长沙时,大江以南的几路义师还未出兵讨伐晋国,当时他长沙义师的渠帅还是关朔,而他项宣只是其麾下大将,没想到短短六七年便物是人非,他长沙义师也一度险些遭遇覆亡。
“尊使请坐。”
“多谢项帅。”
片刻后,项宣的护卫奉上茶水,而项宣则上下打量着何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项某此前还以为来的会是张渠使……呵呵,项某只是随口一说,尊使莫要见怪。”
随口一说?
何璆心下哼笑一声。
别看他年纪不算大,今年也才二十九岁,但可别忘了,他自幼便跟着张翟干义师这行,且前几年张翟前往泰山郡后,他又要肩负起整个南阳义师的重担,在重担之下,他无论是城府还是眼界,皆远胜于同龄人,又岂会听不出项宣的言外之意?
说白了,项宣就是嫌他年轻,不足以担当重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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