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悲惨半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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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予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准备,双手聚在胸前,在精神的绝对集中之下,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灵力。
他低声默念:“变……!”
白色的轻烟四起,烟雾散去后,便能见到云予原来的位置上散落了一摊衣服,正是云予刚才穿的那身。
而衣服下面鼓起一个小包,有什么被蒙在衣服下面胡乱扑腾着。
“嗤……”时浅渡微怔两秒,接着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
“阿、阿时!帮我一下嘛……!”衣服下面正在扑腾的小家伙干巴巴地唤着,听这磕磕巴巴的声音便知道他已经羞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时浅渡笑够了,顺着散落的上衣衣领伸手进去,果不其然摸到一个热乎乎的软团子。
她把棕白相间的小团子拯救出来,还没把他放下,这小东西就四腿一用力,挣脱了她的双手,可着劲儿地往她的腋下和臂弯中钻去,小脑袋埋得要多深有多深。
云予几乎无地自容,羞得不敢看时浅渡的表情,只能像个鸵鸟一样,努力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欺骗自己。
呜呜呜,竟然在阿时面前失败成这个样子!
他有些懊恼,可又知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刚才那一瞬,他能感觉到妖力和灵力在身体中冲撞,他现在还没办法稳定地制衡两者,不稳定的结果就是这样,会控制不住地兽化。
虽然可以随意化回人形,可他现在……
还是维持着兽化模样鸵鸟一阵吧。
时浅渡双手抱住软乎乎的小家伙,颇为强硬地把他抱到自己眼前,笑着问道:“你刚才是想给我表演什么灵术”
小团子的表情蔫蔫的,即便被抱出来,还是低着头不去看时浅渡的脸。
他嘟嘟唇,浅琥珀色的双眼有些扭捏地瞟着左侧,一直没开口。直到对面的人凑近了点儿,他迅速地瞥过去一眼,又垂眸避开视线。
闷闷不乐的声音这才不情不愿地响起,他道:“是……变化之术。”
“噢,那你躲什么嘛。”时浅渡调侃着笑道,“不是挺成功的么,变成了这么可爱的小团子。”
阿时是故意在拿他打趣!绝对是故意的,阿时也太坏了!
就算阿时夸他可爱,他也不会高兴的!
云予圆滚滚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瞪了时浅渡一眼,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哀怨。
他扁扁嘴,用两只前爪不客气地拍在握着自己的手上:“我是想变成阿时的模样来着啊……哼,阿时真坏,就知道欺负我。”
呜呜呜,阿时再也不是从前的阿时了,现在越来越喜欢欺负他!
……
平静而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云予白天去通灵者学院上学,晚上便在家中跟随宗御精进妖术,学着更准确地平衡体内的妖力和灵力,日子十分充实,实力也一天天地进步。
在他入学之初,大部分学生都对他嗤之以鼻。
他们排斥他,议论他,用有色眼镜看他。
许多人都以为,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半妖,不出两个月就会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自主退出这个不欢迎他的地方。
谁曾想,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颗坚定无比的心。
他像是察觉不到异样似的,待人温和有礼,每天认真听课、勤于练习、不懂的地方主动找老师去问个明明白白,就算对方是学生们都害怕的实战课老师盛铭诚,他也一样认真地上去请教。
对于灵力的控制,他不如很多人,但他足够努力,愣是反超了大部分同学。
老师们都对他刮目相看,指导也越来越上心。
如今再看这校园之中,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像当初那般不屑于他。
甚至还会有些喜欢。
毕竟他太温柔太可爱了,谦虚又努力,深入了解之后,谁会真的讨厌这样的人呢
就算是一直不对付的徐天泽,也不情不愿地在心里承认,这半妖,在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在巷子中初见时那张充满恐惧和不安的脸庞,如今已经满是从容灿烂的笑容。
又是一个清晨。
时浅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悠悠然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裹着被子滚了好几圈,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粽子。
她懒懒散散地往门口喊了一嗓子:“小鬼,今天吃什么啊。”
却没有人回应。
再回头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八点多了。
“不应该还没起啊。”她低声嘟哝一句,穿上拖鞋走出房间,没有闻到熟悉的早餐香味。
不算宽敞的一居室中,一切物品摆设都跟她记忆中毫无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时这个家里一片安静,丝毫没有其他人生活的气息。
太静了,甚至有几分诡异。
时浅渡揣着口袋来到客厅中,往墙上的刀架上一瞥。
通体漆黑的爱刀不在上面。
“哼……”
她轻声哼笑,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心中有了计较。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把戏呢”
刀不在原处,云予也不在家中,可她相信这必定不是云予“偷”了刀。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她所在的地方并非是真的现实,而是幻象一类的地方,因为——她的刀是特殊的,是无法复制或投射出幻象的。
拖了这么长时间,妖管局高层们终于对她动手了啊。准备了数月之久,又是这么大的阵仗,在他们看来一定能毫无意外地置她于死地吧。
那就让她瞧瞧,这帮人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时浅渡没在意刀不在身边,换好平时穿的衣服,出门离去。
外面同样是一片死寂。
无论是园区中、街市上还是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早点摊边,全都不见一个人影。商场高楼上的led屏幕无声播放着昨天才最新上线的口红广告,红绿灯照常变幻着红黄绿三种颜色,却等不来一个行人。私人轿车停在路旁的停车位中,一排排地极有秩序。
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
然而没有人存在,整座城市像是变成一个寂静的鬼城。
偌大的整个帝都,只有她一个活物存在。
就连能够威胁她性命的东西都没有。
妖管局的地下密室中,盛铭诚望着镜像世界中的女孩,不咸不淡地轻哼一声:“她老子要是知道你们最后还是杀了她……棺材板压不住了吧。”
“哼,是时浅渡勾结犬妖一族在先,又杀了老六,我们是为了人妖之间的和平不得已而为之!”
“别说她老子已经死了,就是活着能有什么用”
“小盛啊,我们知道你是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但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高层们的声音喋喋不休,季子玉双手紧握。
时秋元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个阵法会被用在自己的后辈身上吧。
三百年前,正是时家时秋元以如今的整个帝都为界,创造了两个相辅相成的阵法:映之阵和封之阵。映之阵可以把阵法内的一切投射出一模一样的镜像,避免让人类的家园被妖怪破坏殆尽;而封之阵则是如同机关般的封印术,是几乎无法躲开的咒术。
阵法伤害极大、灵力消耗也是极大,加上为了防止有恶人沆瀣一气故意害人,需要由的倍数的成员共同施术才能运行。
提供的灵力越强,封印的伤害就越大。
当年为了京都地界的安危,身处京都的十几个捉妖师家族都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
后来各方斗争,知道阵法的家族只剩八个,正是这八个家族,共同以京都为据点建立除妖署。现在的帝都就是在这个阵法的基础上建成,从上方俯瞰的话,便能看出楼宇街道的设计全都有着严格的规划,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几百年间家族斗争你来我往,旧的离开,新的加入……到最后,创造阵法的时家被人踢出了权力中心,经受无数打压,最终落寞。
整个时家唯有时浅渡当时只有十岁出头,对阵法的事一无所知。
在这些人看来,时浅渡因为姓时,所以必须死,就算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必须让他们亲眼看到时浅渡的惨相,才有机会让她脱身。
季子玉看向陈舒,缓声道:“陈舒大哥,不如让我去了结一切吧。”
“我们知道你不喜欢杀人,就不拿这种事为难你了。”
陈舒摆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说不准是对季子玉不信任、还是真的对他好。
他看向盛铭诚:“铭诚一向跟她不对付,就交给铭诚吧。”
-
“喂,时浅渡。”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异常显眼。
时浅渡抬头看去,便见到盛铭诚扛着足有四十厘米宽的巨大长刀,站在高处死死地盯着她。
她唇角一掀:“哟,原来你们也会派人进来……送死啊。”
盛铭诚轻嗤一声,这个女人,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嘴硬。
如果死是她改变不了的结局,至少让他来亲手……
他眯了眯双眼,语气不善:“你先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狠话吧。”
两人见面就没有过好话,能动手尽量不逼逼,转瞬间就如同两道黑影一般纠缠在了空中。
时浅渡手里没有武器,却完全不会占到下风,猛然一脚将人踢飞出数十米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盛铭诚:“只派你一个人过来,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话音落下,她一跃而下,打算给盛铭诚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从地下亮起一股纯净的光,把她整个人漫过!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在开关打开的刹那,就已经在黑暗中照射出一道长长的光束,一息千里。即便反应速度再快,也绝无可能超过光速,逃离不了光线的照射。
身体被光线照射的瞬间,时浅渡的身体僵硬在空中,几乎无法动弹。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束缚之法,疼痛蔓延全身。
猩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滑落,在地面上积了一小摊。
这看起来是值得他们高兴的事,妖管局的高层却爆发出一声怒喝:“不可能!”
时浅渡根本没法动弹,怎么可能做到弹开攻击!
只见数条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锁链前端的三角形利刃直直刺向时浅渡的胸口,想要把人活生生地钉在空中。
可惜每道锁链都被打偏了原本的轨道,只是擦过时浅渡的身体,在表层留下一道血痕。
数百年的记录中,法阵的攻击就从未有过偏离!
是他们几人的灵力不够,还是时浅渡真的能力至此,又或者是因为……这法阵的攻击不会伤害时家的人!
时浅渡不知高层们的震惊,只无奈地咂咂嘴。
哎呀,竟然被封印术给抓住了,失误失误。
下次可不能这样大意了。
毕竟……还是挺疼的。
她能感觉得到,身上有什么缠绕地越来越紧——那是金色的咒录,是她被金光照射的时候发动的封印术,也是导致她无法动弹的元凶。
“这帮老家伙……真够狠的。”
若中招的不是她,而是小世界中的原主,恐怕已经死得透透的。
“真没想到,你时浅渡也有这么一天。”
盛铭诚嘴角一扯,语调微讽,好似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时浅渡被咒录束缚无法动弹,只掀起眼皮:“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往这里引的咯”
“镜像世界,是过去防止大妖破坏城镇、伤及平民而使用的阵法,若对付大妖,需要很多除妖师共同协作,投射到镜像世界中战斗,而对付你的话,只要我自己就足够了。”
盛铭诚声音低沉,少有的没有斗嘴。
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沉默半晌,伸手缓缓蹭掉这张脸上的血渍,动作算不上轻柔,指肚上的茧子有点磨人。
他硬朗的眉宇间多了几分褶皱,语调听不出情绪,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如果你当初接受我的拉拢,此时结局或许会不一样,但愿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后悔。”
“后悔”时浅渡扬扬眉头,“你们不会以为,就凭你和这阵法就能置我于死地吧”
盛铭诚蹙蹙眉头:“就算你这么逞强,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
如果她能稍微服些软……或许不至于此。
时浅渡嗤笑:“我时浅渡,还需要别人来帮忙”
她手指微动,在虚空中画下了什么。
时浅渡家中——
摆在墙面刀架上的长刀轻轻震颤,随即“咻”地浮在空中!
正疑惑时浅渡去哪儿的云予被声音吸引。
阿时的刀怎么……
他连忙扑过去把长刀抱在怀里。
没想到长刀本身的力量极大,不仅没被他按住,反而把他整个人带到空中。
不是吧,他的力道就算不如宗御老师,可不至于连把刀都拿不住啊。
云予死死拽着刀柄和刀鞘,甚至连妖术和灵术都用上了,却只能任凭黑刀冲破所有阻拦继,把人拉扯着撞破房顶飞了出去!
耳旁风声呼啸,他感觉自己穿过结界般的屏障,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一个空旷的城市——
这个人流了好多血。
咦,背影看起来有点像阿时诶。
等等。
这好像是阿时。
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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