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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将那屋子照亮,整间屋子除了些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外都已能看清,就连屋子里唯一的里间此时也点了四五盏油灯,蒲沐也已差人在此把守。
灯火照耀下,几个侍卫正在掘地——方才蒲沐与李德飞几乎同时认定疑点恐就存在地砖下。如此,两人便立马差人将那地砖掘开,果然那地砖竟未花太大力气便被侍卫们拆开。只是拆开地砖后地砖下方有一层铁制的网罩,那网罩错综复杂且异常坚固,侍卫们的铁锹与锄头,甚至钢刀都未能将其破开。好在李德飞随身携有一只埙,且他也习得了些虎牙裂引功法,便就使这埙音将这铁网将那铁罩网冲破了。
那铁罩网被撕扯拆下后,下面便只是一层松质的土壤,蒲沐手抚那土层便觉此土层有异样,便差侍卫们动铁锹挖掘。那第一锹着土后,土壤便悉数往下沉,如此明眼人都已知晓了这土壤下定有乾坤,侍卫们便加大了力气接连撬开连带的几块地砖,刨了个大坑,就这般十几个侍卫挖出了一条地道。
李德飞差人点起火把,自己缓缓探步下道,走下那地道后,果真是一番风景——火把所照之处皆有路,光眼前主路所通的小道便有四五条,且路面都铺了地砖,四周依着地作了承重,砌了墙面,顶上也筑了梁,除此墙上还装有些琉璃罩。李德飞差人点亮了一盏琉璃灯,李德飞稍稍凑近一看,琉璃罩内的灯油还不少,且内壁还残留着油渍。李德飞回头与贴身侍卫道:“差人请蒲统领带些侍卫下来,尔等剩余人将此处几个路口尽皆把守好。”
半晌,蒲沐带领十来个侍卫由地道下来,看到这般景象便道:“果然,迷局便在此处,看来这天道来此准备已不下一年,恐在他们去西北生事端前就已经在此盘算了。”
“只是蒲兄,就算有人那日偷袭侍卫后从这地道逃脱,可侍卫们方才破砖动土后,这地道是挖了许久才显出的。那人如何借助这地道逃脱先不提,可这地道是谁堵上的?若是有人来此事后将地道堵上,那这些人从何处而来,整个小镇已无人丁,且王爷刚刚隔绝了县城。进入小镇,县城是必经之路,这几日根本无百姓会来此地的,我等在两头都有守卫,若有人来镇上定会有侍卫来县衙报予我等,可这几日根本未有人来此,这该如何解释?还有,若是真的还有人来此,他们只能”
蒲沐截断了李德飞的话语,道:“只能从地下而来。李兄言下之意是县城中还有天道的人,且这些并不在王爷的隔绝之中?”
李德飞点了点头,叹道:“这正是我所担心之处,这也是我所推想到的唯一理由了,蒲兄可有高见?”
蒲沐环顾四周,看着这地道,道:“望着这些道路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我看这些道路定有它自身的去处,若是能走上一走恐能知晓这其中的门道。”
李德飞道:“这路定是要走的,只是若此时贸然进去,是否还会中圈套?蒲兄也知,这几日,我等先是在那峒寨山中走入迷雾,又遭峒寨叛逆陷害致使被整个峒寨冤枉,之后在寨河畔与天道贼人激战,因此还折损不少兵将。未过多久,白兄便又在这小镇遭伏,这天道行事甚是诡异,就怕还有伏兵,若仅凭眼下这些人马探寻,想来不妥当。”
蒲沐思索片刻,道:“李兄所言极是,虽说王爷将县城大小官吏加军士皆迁出了县城,可这安民告示一出,藏匿于百姓中的天道细作想来也会查探到,若他们此时在这地道中早有准备确实于我等不利。这县城百姓少说有上千人,堵上这一地道只需约莫二十个的工匠便行,只是,他们为何要让人来此堵上地道呢?”
李德飞道:“欲盖弥彰不符这天道的行事。天道行事甚为缜密,且此时我等都已在此布下兵将,若真有什么差池对他们而言岂不是得不偿失?就算我等寻到了这地道,可依天道的行事,自然是在这地道中再布下伏兵或是其他的什么埋伏,可如今还是风平浪静。难道说是这天道的伏兵已经不够,捉襟见肘了?白兄说那日见到有人在这间屋子,难道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天道遗留的重要物件而来此铤而走险?若是这么一想,这小镇中以前就藏匿了天道的叛逆,且已在此地生活了许久,这地道该是在很久以前便在这小镇建了的,如此说来”
“那对夫妇的嫌疑便洗不掉了。若这小镇有七八分已被天道人占领,被他们用作修建地道作为其通风报信或是商讨对策之地,那对夫妇怎会单独生活在这满是天道中人小镇里而未被天道策反呢?想想那峒寨都能被天道弄得天翻地覆,更何况这个小集镇,他们怎会成为了天道的‘漏网之鱼’?他们来此经营马店也有些时日了,难道在这小镇里来了新街坊,或是老街坊中家家户户都往外运些泥沙他们连缘由都没问?”蒲沐道。
“可若是这镇上只有这一家人在挖地道,蒲兄的话倒也说不通。恐天道只占了这一间屋子,随后又使了什么狠心手段威胁了这镇上的人呢?”李德飞道。
蒲沐道:“眼下一切都还是推测,未有实证一切都说不准。眼下只能快走——”蒲沐未等自己说完话便大喊一声,所有兵士还未反应,只见琉璃罩内已前后冒出阵阵黑烟,两旁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动便感晕厥,蒲沐、李德飞随手抓起就近的一名侍卫施展轻功跃到下来的地道上,与此同时那些琉璃罩尽皆炸开黑烟开始弥漫,随后的名侍卫皆倒在地道内,只有蒲沐、李德飞与三四个侍卫逃出。
众人跃到地面上,李德飞大喊道:“立马堵出此口——”房间的侍卫赶忙把地砖与些泥沙扣上,蒲沐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立马运足内力定住身形,李德飞盘腿坐起运功调息。几名侍卫渐感不适,先后呕吐起来,剩余的侍卫一时也没了方寸,蒲沐此时只道:“快,从我的衣兜里拿出一袋参丸予他们服下。”
就这般忙忙碌碌,那几个中了毒的侍卫才缓过神来,李德飞与蒲沐的不适也消散了。李德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该死,我真是个粗心的汉子——若要与蒲兄论事,大可在地面上议便好,方才若不是蒲兄眼疾手快,我等定要吃大亏。”
蒲沐道:“李兄莫要自责,李兄也是想邀我下去洞察这地道里的门路,只是不知敌人竟在那琉璃灯中放了这般的毒药。这般毒药似乎在灯油快要烧尽时才起了效。”
只闻得此时街上一声闷响传到屋子里,街道上的侍卫进屋来报,言有一只巨鹰携着一个东西盘旋上空,后将其甩落到了地上便又飞走了。蒲沐等人立马出门查探,只见一个大麻袋立于街道上,此时众人皆长了个心眼不敢靠近那麻袋。蒲沐空打了一个弹指,夹杂着一枚钱币飞出,那钱币割破了麻袋的绳索,只见麻袋倒下后口子上落出一个头颅,细看正是一个人。
“晏景兄弟——”李德飞大喊一声,立马上前将那麻袋扯开,只见晏景一骨碌倒地,毫无生气,后头颅此时已开始渗血。李德飞立马运起内力试图将其疗伤,可双掌一贴晏景前肩窝只感觉晏景的皮肤已凉透,内功的热气只在肩窝旁动。李德飞不愿相信他所看到的,还使着劲为晏景输送着内力。
蒲沐弯下腰试图抱起李德飞,李德飞还未动,蒲沐道:“晏兄他已经李兄,我等此时还是快回到衙门去”
李德飞挣脱了蒲沐的双手,蒲沐便又一股脑地抱着李德飞往后拖,两人前后皆摔倒在了街上,李德飞还想爬着上前救治现在摊倒在街上的晏景。蒲沐拽着李德飞,起身后将其抱起,李德飞不挣扎了,对着天大喊道:“天道逆贼——有朝一日我定将屠尔等满门为我大内兄弟报仇——”
随后李德飞便又带着哭腔喃喃道:“想我大内兄弟进入宫事,监察六部,维护江湖,协理皇城。翻疑案、处奸臣,还着世间一个清平,可为何还有贼人作恶——我大内兄弟已折了两名要员,还有不少兄弟就在此白白丧命于这些奸贼之手。”
蒲沐正想开口安慰李德飞,李德飞又道:“杀——将那些个贼人统统杀尽——”说罢,李德飞挣开了蒲沐的手,单独依靠在街边一间房屋的门前。
此刻蒲沐自也没了话语,只得差侍卫先将晏景的尸体抬起送往县衙。在清理那麻袋时,侍卫们发现一封书函便立马上前请示蒲沐,蒲沐拿起那封书函看到这上边的字迹先留了个心眼,随后打开了那封书函,只见那封书函中写道:
大内统领,见信如晤。
冬去春来,五味苦籽花满山岗。彼时甘凉府中一败,天道心有不甘,感诸公身手不凡,屠戮我天道同仁,我黄象首领殉道成仁,此仇天道铭记于心。卧薪尝胆之日,终有回报之时。诸位皆是运筹帷幄之能人,却于灵水峒寨,静江府地屡屡碰壁,损兵折将,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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