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且听，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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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弦？”</p>

压抑着欣然与振奋的灵魂传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p>

夜寒君小吃一惊，仔细辨识后，改为大吃一惊。</p>

绝弦已经沉寂许久了，自从纪元之钟以后，它就把自己关在契约空间，不进食，不活动，不沟通，心无旁骛进行着音律上的创作，不受外界的打扰。</p>

虽然此前夜寒君隐约察觉，它似乎有苏醒的迹象。</p>

但也只是迹象而已，不到出关的那一刻，天晓得具体还要多长的时间。</p>

“你成功了？恭喜！”</p>

夜寒君眸光灿亮，骤然间神采飞扬。</p>

“又是一首得意之作，可与「将军怨」比肩。”</p>

“人类小友，你是我为数不多的知己，奏于你耳，若有共鸣，于心倾听。”</p>

“唰！”</p>

契约印痕亮起，古琴浮现真身。</p>

它似乎变宽了一点点，琴身也更黑了。</p>

表面附着的六道墨绿色闪电图腾，恍如拥有生命力一样，正在缓慢呼吸。</p>

其上，七根银白如雪的琴弦，犹如洗干净的龙筋。</p>

强悍的韧性以及高贵的质感由内而外，只稍一眼，看客赏心悦目，久久不愿挪移视线。</p>

“唔，还有其他的听众，数量不少……”</p>

“人类小友，与我相融吧，倾听我的心声，我教你弹奏新曲。”</p>

“好！”夜寒君点头。</p>

他压下瞳孔深处的一抹震惊之色，解除艾姬芙拉支配状态的同时，邪魅从他的面颊上褪去，一身酒红色的恶魔妆束，还有背上的恶魔之翼、心形尾巴，全都消失不见。</p>

“至圣兵兽与至圣魔王的传承者，执掌雷霆的演奏家，毕生追求音律的求道者——天魔遗音·绝弦，融于吾身，与吾相合！”</p>

古朴晦涩的祷告词，回荡在心灵深处。</p>

刚刚褪去魅魔女王的血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恶魔之血，注入夜寒君的血肉灵魂。</p>

他再一次变身，从头发开始，毛发的颜色一寸寸金黄。</p>

随后是额头、眼眶、鼻子、嘴巴、下巴、脖颈……由上往下，眨眼之间，夜寒君化作人形态的金身恶魔。</p>

最为吸睛的依然是手指的部分，十根手指原本葱白如玉，眼下灿黄如金，心随念动，翩翩起舞，似比蝴蝶更加轻盈美丽。</p>

“锵！”</p>

夜寒君拨动一根琴弦，简单试音。</p>

又是这种感觉，融合艾姬芙拉时，他不想受伤，非常在乎本体的安全。</p>

融合默时，他渴望痛苦，渴望厮杀，即便是千军万马里滚上一圈，那也悍不畏死、在所不惜。</p>

唯独融合绝弦时，他的心灵空荡荡的。</p>

但这不是空虚，也不是孤独，而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沉寂。</p>

这个状态下，他的心中只有音，指下只有琴，纵使山崩地裂，危在旦夕，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p>

“呱~~”</p>

仰着脑袋的瓜瓜，眨了眨眼，小脸上露出期待。</p>

绝爷爷终于清醒啦，意识混沌了这么久，一定有很大的收获吧！</p>

联想到艺人的首场演出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小瓜瓜左顾右望，寻找着合适的小板凳。</p>

最终，它还是跳到了小黑帽的肩膀上，一对雪白的脚蹼摇呀摇，做好了认真听曲的准备。</p>

“吼……”</p>

“嘶嘶嘶……”</p>

安魂山，山之巅。</p>

毁灭深渊依然笼罩着一大片区域，内部雾霭升腾，血光流转之间，依然能听到激烈的打斗声。</p>

但除此以外，天上地下都被红雾染透。</p>

破空疾驰的噩梦隼，妄图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山巅。</p>

除了夜莫愁状态未知，其余所有的人类都被拖入噩梦之中，生死未卜，危机重重。</p>

而他们的契约眷灵，此时此刻都守在旁边。</p>

有灵智的心惊胆战、万分焦急。</p>

没有灵智的龇牙咧嘴，一度想要暴走。</p>

可看着漫天的红雾，它们不知道往哪里扑击，被迫僵在原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p>

“浑蛋，这货没把我们当成同伴！”</p>

“等料理完这些人类，它肯定会对我们痛下杀手！！”</p>

红雾的一角，小猴爷虽然没有受困于噩梦中，但它捂着嘴，一点也不想吸入奇怪的雾气。</p>

“￥#*&amp;@！”</p>

蝎魔人与它间隔一大段距离，因为感应到无处不在的危机，罕见的收敛凶性，转而恢复体力，努力积蓄玉石俱焚的一击。</p>

“嗖——嗖——”</p>

穿梭在雾海中的噩梦隼，一双阴冷的眼珠里，弑杀的光泽烁而闪之。</p>

它在肆意虐杀着亡灵。</p>

作为执掌梦境的羽兽，主要能量自然来源于灵魂之力。</p>

这些亡灵的质量虽然参差不齐，可数以万计，强取豪夺之下，它的灵魂始终维持在巅峰的水准，几乎没有能量上的亏损。</p>

此长彼消，随着时间的流逝，猎物被困在噩梦中越久，挣脱的可能性只会越来特低。</p>

一旦吸食到更加宝贵的人族精英的魂魄，说不定一下子就能飞升到无量之胎。</p>

到那时，这些失去主人的契约生物，遭受反噬，也只有被它猎杀的份儿。</p>

智商不低的噩梦隼——阴险而缜密的计划盘算得明明白白。</p>

为了确保最终的成功率，它甚至不惜代价封禁了毁灭深渊的外围。</p>

只要以五彩斑斓的梦境，营造出另一片虚假的景象，内部参与战斗的生灵，感知会被暂时欺骗，无形中争取到的时间，势必让胜利的天平进一步向它倾斜。</p>

“嗤！！”</p>

噩梦隼忽然吐出一口血痰，弑杀的眸光里涌出一道血光。</p>

反噬？怎么会有反噬？是谁挣脱了梦境？！</p>

遵循灵性的指引，噩梦隼的目光穿越重重幻雾，快速锁定一团人形的金色发光物。</p>

没有任何犹豫，它向下俯冲，张口一吐，一支幻梦之箭笔直射出。</p>

“咚！”巨盾魔像举盾格挡。</p>

可紫色的破空箭矢并非实质，一下就穿透它的胸膛，略微受到一丝丝阻碍后，继续往下冲刺。</p>

“吟——”</p>

九龙环卫，披着苍白龙鳞的九头风龙，集中一点，全部自爆。</p>

幻梦之箭依然没有被摧毁，但它的准心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斜着飞出去，近乎擦着小猴爷的头皮，陨灭在半空之中。</p>

“小爷说什么了？这货不安好心！”</p>

“大块头，小爷听不懂你的种族语言，牛头不对马嘴的，讲也讲不清楚。”</p>

“可你但凡有点脑子，这会儿也不能冷静下来吧？你主攻，我偷袭，我们把它打下来，想办法跳下悬崖，逃离这片是非之地！”</p>

“￥*&amp;#！”</p>

蝎魔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折断剪刀钳，视死如归的气势昂扬到极致。</p>

“对对对，就是这样！”</p>

小猴爷大喜过望，转而轮着手臂，搜寻着噩梦隼的本体：</p>

“小爷我也豁出去了！”</p>

“再不拼命，我们真的要交代在这里！”</p>

“锵！”</p>

红雾海深处，一道脆生生的琴音传了出来。</p>

距离最近的雾霭随之一晃，就像是风吹蜡烛，摇曳的火光引人瞩目。</p>

“叮咚——嗡嗡——嘤嘤——”</p>

“淙淙——淋淋——茕茕——”</p>

又是一连串的琴音响起，乍一听混乱无序，十分的聒噪难闻。</p>

可只是刹那间的几次调整，琴音变了。</p>

疾时如雨珠急打，缓时如老者蹒跚。</p>

高亢之处如屹立星辰之上，低沉之处如置身空谷之间。</p>

噩梦隼俯冲的架势骤然一顿，抬眸望去，遮天蔽日的红雾居然狂暴起来，翻江倒海一般的暴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