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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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地坛门口老远，李枭就走不动弹了。憋了好些个日子，全京城的人都对地坛庙会焕发出极大热情。初一到初五，几乎全京城的人都跑到地坛来逛庙会来了。甚至好多京郊的农民，半夜启程也要到城里赶这场热闹。</p>

鼠疫刚刚过去，李枭实在不想安排这样的群体性活动。可大过年的，过得冷冷清清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再说这么长时间的宵禁，已经把老百姓的娱乐活动压缩到了极点。靠着暴力压抑，迟早会出问题。虽然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但李枭还是知道，暴力可以解决许多问题，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p>

还是开放一下，让京城紧张的空气舒缓一些。</p>

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枭有捶脑袋的冲动。组织大型群体性活动，那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是两个少年郎拍拍脑袋，就能把事情办好的。一想到后世层出不穷的踩踏事故，李枭的脑袋就更疼了。</p>

可人已经从家里走出来，现在再把人赶回去，那绝对是倒行逆施，老百姓虽说不至于造反，但背后里一顿抱怨是免不了的。刚刚占了京城，还是不招老百姓的骂比较好。</p>

今天的李枭穿着一身翻毛领员外袍子，京城里正月天死冷死冷的，围了一条火红的狐狸皮围脖这才暖和些。老人们常说，只要脖子暖和了身子也就暖和了，李枭认为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p>

脚下是一双踢死牛豆包大洒鞋，杏儿给纳的鞋底子，穿在脚上非常舒服。围了遮掩脑袋上的短发，李枭还特地戴了一顶高高的员外帽。出门时候对着镜子一照，李枭觉得像个东郭先生。</p>

不过看看身后的顺子，李枭就释然了。为了掩饰左轮手枪这货穿着一件羊皮夹袄，腿上是厚重的黑色大棉裤。脚上一双蹬着一双毡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袋上居然裹了一块红布，乍一看跟刽子手似的。</p>

短发这头型在京城远没有在济南流行，老百姓对短发的接受程度很低。这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关系，就算是闹瘟疫期间，李枭也没敢起动人头发的念头。要是强令剃发，估计老百姓真会造反。</p>

现在京城里面留短发的，除了二流子就只剩下辽军。这也是让李枭郁闷的事情之一！</p>

二流子为了和辽军拉关系，主动剃了脑袋力图在发型上首先向辽军靠拢。反正对于二流子来说，能跟新的统治者拉上关系就是好事儿。这些个货常年混迹街头，有没有脸都难说，至于要不要脸，不是问题！</p>

这一下，老百姓更加不愿意剃头了。谁家愿意和二流子一个头型！</p>

不过在街上，还是能看出来穿着便装的辽军和二流子的区别。辽军好歹在军中有专门的人负责剃头，二流子就没那么便利，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脑袋剃得跟狗啃的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跟专业的比起来，业余的就是有差距。</p>

杏儿一身丫鬟穿的暗红碎花棉袄，脑袋上还扎了一根粉色的头绳。大家闺秀差点儿意思，小家碧玉绝对没问题。</p>

顺子跟在李枭身后，不时看着李枭，还得看着身后特务连那帮人，示意他们别跟太近，也不能跟太远。信息基本上靠眼神儿来传递，所以这小子总是挤眉弄眼儿的。已经惹了好几个大姑娘啐，好几个棒小伙子想过来揍他。</p>

身边的谢有财，不时给李枭介绍一些京城小吃。李枭虽然见识过不少吃食，不过对于什么炸蝎子一类过于奔放的传统美食，还是敬谢不敏。</p>

前面开路的祖宽撞开一个膀大腰圆的巨汉，那家伙回过头一脸横丝肉，面目狰狞的一塌糊涂瞪着祖宽。</p>

“咋的哥们儿，哪不舒服！”祖宽一嘴浓浓的大碴子味儿，那巨汉扭头就走。</p>

得罪不起这些辽兵！一个月前，还有人挂在树上冻冰棍儿。现在树上的冰棍儿没了，人心里的冰棍儿还在。有小孩儿在家里不听话哭嚎，就会有一个老大妈语重心长的吓唬孩子。</p>

“再哭！再哭就让辽军把你抓了去冻冰棍儿！”</p>

只是这一句，无论多么调皮的孩子都会止住哭声。心惊胆战的往老娘怀里钻，眼睛还不时瞄向门外，生怕进来一个蓝眼睛红胡子的家伙把自己抓走。树上吊着冻冰棍儿的家伙龇牙咧嘴的，看一眼好几宿都不敢睡觉。</p>

个人就这么在人群里面横晃，还别说这庙会虽然人多，但秩序还算是不错。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老百姓对于群体活动见得多。</p>

庙会就是个热闹的地方，街上的小摊都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炸面人、油条的，摊煎饼的，捏面人的，烤肉的……！李枭居然看到有人在烤鸡蛋灌饼，老天爷！这东西大明朝就有了？</p>

特地要了一份儿在边上仔细的看，除了腊肠替代了火腿肠。甜面酱替代了辣椒酱之外，似乎别的工序都是一个流程。</p>

吃了一口，李枭就吃不下去了。腊肠和甜面酱在一起，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递给身后的顺子，这家伙立刻像果子狸一样抱着啃。</p>

豆腐脑儿倒还不错，老京城的传统做法。一个鸡蛋可以打满满一桶卤，上面还飘着几片黑色的木耳或者黄花菜啥的。可惜辣椒这东西还没在京城流行开来，不然滴上一些辣椒油，那味道会更绝。</p>

其实吃饱饭永远都是简单的！一碗豆腐脑，一张烙饼就是一顿好吃食。</p>

坐在条凳上，李枭要了一碗豆腐脑。一张饼！</p>

因为亮了一嘴大碴子味儿，尽管很拥挤但祖宽还是自己占了一张桌子。连李枭都不愿意跟他一起被人围观！李枭不再身边，这货倒是放得开。</p>

一张发面饼卷着猪头肉，加上一巨碗的豆腐脑，甩开腮帮子尽显饭桶本质。估计很快京城里面就会有传言，辽军个顶个的都是饭桶，拿发面饼卷着猪头肉吃的不是饭桶那是啥。</p>

“大帅！您尝尝这炸果子，地道的老京城风味儿，就一个字脆生。不够一尺咱就能掀他摊子！”谢有财在四九城混了很久，大多数时间都在做服务行业，对老京城的小吃那是如数家珍。这货如果到后世，准是个优秀导游。</p>

李枭拿过一根炸油条，咬一口果然很脆生。点了点头，继续喝豆腐脑。</p>

“大帅！俺想去那边买个面人儿。”杏儿看着那边有捏面人的，搓着衣角问李枭。</p>

“噢！多买两个。”李枭头都没抬。杏儿欢呼一声，在顺子兜里抓了一把铜钱就跑去了面人摊子前。不过她很快改变了主意，因为捏面人边上就是吹糖人的。女孩子，还是对甜的东西比较敏感。</p>

“呦！这是哪里来的姐儿这么水灵？”刚蹲下还没挑好糖人，就听见后面有一个猥琐的声音。</p>

回头一看，杏儿看到了一张更加猥琐的脸。大饼子脸上满是麻子坑，一双个眼睛就像是在馕上戳俩窟窿。嘴倒是很大，露出一嘴烂糟糟的大黄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