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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鲫捻须摆了摆手:“让他进来,我就在这里见他!”
不一会儿之后,身着锦衣的管权,面带微笑来到了屋中。
此时程慈与曾灿已经被带走,屋里只留下孔鲫与几位学正和地位高些的教谕、博士,众人看着管权,目光都很不善。
“刺客非我所派,今日我也是无妄之灾!”管权进门见礼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喊冤:“黎应与我颇有往来,所以他出了事情之后找着我,说是求我庇护,但他对我说却只是有响马欲杀他,我因此派了潘琢二人前去护卫,结果不曾想,这家伙竟然自尽——不但自尽,还将事情栽到了我头上,我管权还是第一次做这等赔本的买卖!”
孔鲫打量着这位也曾在稷下求学旁听过的管家大公子,轻轻叹了口气。
管家家主年老多病,这五年来,管氏家业几乎全是这位大公子支撑,他凌厉残酷的手段,孔鲫隐约有所耳闻。
他说的话,孔鲫完全不信,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就无法反驳,更无法将之抓起来。
“诸位师长若是不信,潘琢可以留在这里,由诸位师长讯问。诸位,我与潘琢都曾在学宫就读,都对学宫心存感恩,绝不会坑害学宫!”管权见众人皆是沉默,他笑了起来,带着自嘲:“我自知名声不好,好逐利而忘义,但诸位想想,刺杀赵和,与赵和为难,对我有什么好处?与其刺杀赵和,还不如对他身边的靡宝下手,靡宝死了,靡家就无人能够支撑,他家的商路便可尽为我等所瓜分!”
这句话说出,满座都是冷哼之声。
“总之言尽于此,我只是对稷下学宫心怀旧情,所以才来解释一句,倒不是真怕了学宫。”管权挥了挥手:“对了,不知哪位可与赤县侯熟悉,今日之事,多少与我有关,我还想上门解释一番……”
“赤县侯重伤欲死,你上门也见不着人。”有位教谕沉声道。
管权大惊:“伤势竟然如此之重,何不请刘淳老前去为他救治,淳老乃是齐郡名医,也是我稷下学宫有数的宿老,此时当为学宫出力才是!”
“就是淳老去后带来的消息!”那教谕又道。
管权面露紧张之色:“若真如此,我倒也要做些准备,莫要真被官府以为刺客是我所派……先告辞了,诸位师长,管某还准备了些许礼物,不日将送至学宫。”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孔鲫回应,起身便扬长而去。学宫中的护卫剑士一个个面带怒色,但孔鲫端坐不动,其余人也就不好出声。
孔鲫脸色苍老了许多。
在管权离开之后,他挥手将众人驱散,但当那个中年学正要走时,他开口道:“昭度,你且留下。”
中年学正神情平静,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站在了门口之处。
其余人神色各异,都退出之后,孔鲫才抬眼看着中年学正:“你知道管权上门来是何意思?”
“不是上门来解释刺客并非他所派么?”中年学正反问。
“管权如此嚣张上门,哪里是来找我解释!他是向我警告,若我再追究他,他便将真相说出来……此事之中,谁人获利最大?便是你啊!”孔鲫长叹道:“段回,段昭度,你是我的弟子,如今又在学宫之中任儒学学正,只要你执身为正,一二十年后,这山长之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担任?你何必如此迫切,非要除赵和而后快?”
名为段回的的中年学正没有作声。
孔鲫又问:“只为祭酒一职,值得你如此么?”
本来一脸肃然的中年学正闻得此语,微微一叹:“对我个人,自然不值得如此,但对于儒家,却是万万值得!”
孔鲫一愣。
“如今朝中中枢只余三位辅政最是位高权重,大将军不去说他,并无学派,但丞相上官鸿乃是道家,太尉李非乃是法家。儒、道、法三大显学,唯有我儒家在朝中没有声音了。况且晁冲之卷入逆案,原本国子监中儒学一脉受其牵连,尽皆失声,前途堪忧,稷下学宫,便是我儒学独尊的最后希望了。”中年学正段回道。
他叉手向着孔鲫行礼:“自先师圣人以来,我儒家子弟,为令儒家之政大行于世,奔走呼号,献身屈己者不可胜数,今日我所作所为,亦是如此。”
孔鲫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你……你如今果然学问大成了啊。”
段回默然无语,只是又向他拱手。
“你说的没错,晁冲之冒然行事,令大好局面为之一倾……他便是要举大事,也应该与手绾兵权的大将军在一起,怎么能去找大宗正那个老匹夫!”孔鲫站起身来,须发飘飘,脸上的颓然之色也为之一空:“大争之世将至,我儒家不争必死,为求圣人之言名教之传能够延续,便是用一些手段,也在所难免……但是,昭度,所有的手段都可用,唯独不该与管权这狼子野心之辈合作!”
段回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老师说的是,所以我并未与之合作,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是如何知道,派出刺客射杀赵和的是我!”
孔鲫呼吸顿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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