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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四方当铺生活了十五年,都说十年磨一剑,可我硬生生被叶九卿他们磨成一把,足以找到并撬开任何一座古墓的探铲。

他们周而复始传授给我枯燥无味本事,渐渐我开始被动的接受,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初衷。

直到二十三岁那年,我偶然遇到一件事,从而开始让我接触到和父亲有关的真相,但同时也让我踏上一段匪夷所思离奇的征程,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往事,我才意识到,我后来经历的事,比起我父亲的身份以及真相还要神秘和诡异。

还记得那天是农历七月二十二拜财神,每年这事都是叶九卿亲自主持,可当时叶九卿带着将军和封承外出有事,临走时交代我别忘了祭拜上香。

上完香,我性子懒闲,暇无事就喜欢趴在赵阎的柜台上晒太阳,我总是留意每个来这里人的手腕,这个习惯从我到四方当铺一直保持到现在,我把找到杀父仇人的希望,渺茫的寄托在这里,时间太长已经没有当初的执着。

当铺的柜台高于借款者,在大门与柜台间有一木板称为遮羞板,店外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交易,一般掀开遮羞板进来的都是些獐头鼠目的土耗子,贼眉鼠眼怀里抱着的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死人坑里刨出来的水头。

别看盗墓这行当来在三教九流里连下九流都算不上,但也分品。

一般不分年代时间什么墓都挖的那属下品,多是穷疯了没啥技术单干的土耗子,别和这群人讲什么职业道德,今儿才埋下去的人晚上就敢去刨。

在行当里这类人名声极其不好,称为瘟耗子,因为他们没底线什么都挖出事的也多,沾染上就像瘟疫很容易被牵扯惹祸上身。

好一点的是自己有团伙,能搭班子有些技术会选墓摸宝的,这类人叫中品。

往往都有一个在圈里能说上话的掌眼带着,一般从外地来的盗墓贼来西南地界插枝都喜欢和这类人合作,因为参与的人多所以每次为了防止走空(踩点的墓里没水头或者被人先盗过)没收效。

所以这类盗墓贼选墓都很慎重基本不会出差错,出货最多的也是这类人,但往往货的成色和水头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上品就是像叶九卿这样的,虽然是盗墓的土耗子但也有原则,两百年内的墓不盗,这类墓时间近盗了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而且先人讲究入土为安,才被埋了两百年刨出来损阴德。

另一种是坟头墓碑保存完好的古墓不盗,这类墓可能是有主墓,或有旁支后人在,挖之不恭有违道义。

最后一种是名臣贤士的墓不盗,先人高功福泽后人,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不能僭越冒犯,说白了你就是知道关二哥墓在什么地方,你会去盗吗?拜都来不及不是,这算是盗亦有道。

叶九卿虽说是盗墓贼,但也是挺传统的人,虽然不指望他忠孝仁德,但这道义两字从叶九卿嘴里说出来绝对不是做作。

何况像他这身份早就不小打小闹,但凡叶九卿要亲自出马的必定是大墓,圈里人私下叫他叶九凤,凤凰无宝不落,意思就是说值得叶九卿盗的墓里面东西绝对不简单。

那天掀开遮羞布从外面进来的是张平和蔡全,他们平时都是跟着将军挖墓的,一大早两人神情慌张,我随口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慵懒的连头都不想抬。

张平说城东宅子后山的墓给人刨了,我一惊,瞪大眼睛硬是半天没敢相信。

叶九卿为人豪爽仗义,同行若是在他地界上有难,只要找到四方当铺叶九卿总会仗义援手,因此在西南盗墓这行当里,提到叶九卿无不带着敬意,但要是招惹到他,即便是天王老子叶九卿也不认账。

盗墓是玩命的行当,能干这个的也不会是善茬,所以不管是湖南长沙一带的土夫子或者是岭南的南蛮子,再远点就是北边的侉瓢子以及最有名的关中地仙官,这些都是行当里对不同地方盗墓贼的称呼。

这些人若是来西南踩盘子,不管是大墓小墓都先得给叶九卿送上拜帖拜山,叶九卿得点了头才能在他地界上动土,出了货不管好坏,支锅的金主还得客气的孝敬几样,这叫上贡。

否则乱了规矩就得自个掂量掂量叶九卿这三个字的分量,指不定来的时候容易回去怕就没那么简单,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叶九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条蛇。

叶九卿在城东外有一处风水极佳的宅子但很少回去,在宅子的后面有土丘,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是一处古墓,叶九卿的宅子在那儿,即便知道是古墓也没人敢动。

那古墓我去看过规模还不小,叶九卿当然不会干吃窝边草的事,能在这个圈立足到现在除了圈里人给面子,白道上也得要有关系,人家不动你那是给你面,暗地里干什么人家不管,可台面上总不能伸手打别人脸,真要是把这墓给刨了还不落下话柄招惹是非。

这道理叶九卿懂,行当里的人当然也清楚,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墓一旦被刨开,事后都得算到叶九卿头上,这不是存心打叶九卿的脸,搞不好还会牵扯到四方当铺来。

蔡全说围绕墓检查了一圈发现有盗洞,但还没有打通到墓室,说明盗墓的人还没得手,现场有掩埋的痕迹估计晚上还会去,他们打算先告之叶九卿听候指示,当铺里说话管用的人都不在,只能眼巴巴等着人回来。

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哪儿还能等,万一让人得手跑了叶九卿好面估计这张脸挂不住,我让张平他们带我去,两人愣在原地没动,知道他们是怕擅作主张回来会被叶九卿责罚。

我瞪了他们两人一眼不以为然的说,天塌下来还有小爷顶着,我一个签了断当的人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张平和蔡全对视一眼,估计也知道这事拖不得,点头带我去。

到城东土丘已经是晚上,蔡全把我带到他发现的盗洞,往下瞅了一眼,盗洞已经打穿墓壁,旁边的树上还系着绳子。

看来人已经下到墓里,在周围竟然没有发现把风和接应的人,张平在四周查探一番回来告诉我,只发现一个人的脚印。

我眉头一皱重新看看那盗洞,是从古墓墓室旁边三米的地方直直打下去,可见这盗墓贼早就精准的探出主墓室的位置,而这种打盗洞的方法在西南很少见,像将军挖墓都是从夯土顶层斜着打盗洞,直接打到主墓室,误差绝对不会超过半米。

而眼前的盗洞叫竖井,是平行着墓室,竖着挖下去然后再横着挖通墓室,这是南蛮子惯用的手法,这样的手艺绝非一般人能掌握,看来墓里的这个南蛮子还是老手。

我招呼蔡全和张平去附近把风警戒,既然绳子还在上面这人准跑不了,过了几个小时我看见下面盗洞里有光亮估计是得手打算开溜,往下望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盗洞下面,发现绳子不见了多半也是慌了神,刚一抬头我就拨亮手电光线刚好照在那人脸上。

光亮中盗洞下面抬头的是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年轻人,我和他几乎同时愣住,看这盗洞的手法我寻思这南蛮子怎么也该四五十岁才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年轻人,而且当土耗子的都是昼伏夜出,和四方当铺那帮歪瓜裂枣的糟老爷们一样贼眉鼠眼才对。

可下面的这个年轻人刚毅的面容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两道浓秀的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翘着的嘴角像是一直带着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的放荡,可却看不出一丝邪气。

他在下面下意识用手挡住我手电的光线,盗墓最忌讳就是被断了退路,所以下墓探宝总会留一个信得过的人接应,如今绳子在我手里相当于他的生死也在我手里。

年轻人向后退了一些,缩到我光线找不到的地方,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合子插镖,山头上是哪方仙人?

听这话就知道这年轻人也是老油子,一张口就是黑话,合子就是贼的意思,插镖是说到贵处谋生,一上来就用黑话还表面身份是想探探我虚实。

看看我是同行还是无意中路过,是同行还有的谈无非是求财,说好了还能一碗水分着喝,若是无意中路过的外人,那就装傻充愣随便找个缘由搪塞过去,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命都在我手上还能这么淡定的绕弯子,心里不痛快抓了一把土扔下去,下面的年轻人猝不及防一脸都是,我在上面晃了晃手里的电筒说:“你今晚吃的什么?”

那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灰吐了几口唾沫,抬头的时候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一时半会没明白我问的意思,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回锅肉。

“我看你吃的是熊心豹子。”我又扔了一块泥土下去他也不躲闪,刚好打在他身上。“既然你是刨墓的,知道这是谁地界?”

少年在下面木讷的看着我,迟疑了片刻竟然摇头,很庆幸叶九卿不在,否则看见这情形立马会把他给埋了。

我问他知不知道叶九卿,他还是在下面摇头,我以为他在装傻,把绳子拖到洞口,意思再不老实我就扔绳子走入,年轻人在下面一看急眼了。

“我第一次下墓真不认识你说的这人……”年轻人说到一半停住眯着眼睛看我半天嘴角又翘起。“哦,失敬失敬,上面的仙人就是叶九卿,大水冲了龙王庙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我愣在上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看他的样子还真不像是装疯卖傻,能打出这样精准盗洞的人居然不认识叶九卿。

见我不说话年轻人指了指身后的盗洞,依旧笑的很自然对我说:“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是东挺的铜坑,里面铜盆子遍地还有地龙、地鼠满仓,都原封未动算是孝敬仙人,还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这年轻人越是这样说,我越不确定他到底真是二愣子,还是在演戏装疯卖傻,这行当里的切口说的比我还溜,怎么看也不像是初来乍到第一次下墓。

挺是指停尸,东挺是说男尸,铜坑指的是战国墓因为里面多有青铜器,至于铜盆子就是陪葬的铜器,地龙是指银子,地鼠是说金子,意思是话说这下面是战国墓墓主是男的,里面有好货而且颇丰都没动过,他什么都不要只求一条生路。

我刚想回话,发现下面的年轻人又缩回到我看不见到阴影里,光线中他背后有东西折射着光亮,我用手指了指加重语气:“藏着掖着干嘛,手!手里的东西从背后拿出来。”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终于变的不自然,现在轮到该我笑了,他迟疑了片刻,我见他没动静,踢了几脚土下去,看见他有些忍不住想发火的样子。

“装,继续给小爷装,就瞧你不是什么好鸟,还敢在小爷面前藏私,你既然是行当里的,乱了规矩在先,藏私在后,我就是现在把你给埋了也合情合理。”我蹲在盗洞边把绳子松下去声音低沉的说。“别给小爷讨价还价,想活命赶紧的,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叶九卿地界上的货也是你能碰的。”

年轻人估计知道不能蒙混过去,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一眼,那眼神简直能射出刀来,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绑在我放下去的绳子上。

为了表示再没藏东西高举双手在下面转了一圈,抬头的时候那目光宛如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透着盛气凌人的冷傲。

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无能为力的样子,提起绳子才发现他一直藏在背后的是一个漆木匣子,看上面的花纹和工艺是战国的物品,这物件怎么也得有上千年的时间。

在封口处有一层淡银色的火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封口的方式,而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火漆。

下面的年轻人宁可被我欺凌也要装作赔笑,看这古墓就知道规模不小,里面少不了好货,这年轻人什么都没动唯独拿了这漆木匣子,想必在他心目中这漆木匣子里面的东西,甚至比整个墓里的陪葬品还值钱,以至于生死关头都不肯交出来。

张平和蔡全从外面回来,说是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往下瞅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年轻人反应也和我最开始一样,然后两人都看着我,等我拿主意。

“去找点干柴枯枝,把这儿给点了。”我站起身收起手里的漆木匣子说。

他们两人一听都面面相觑愣住,目瞪口呆的问我:“把……把下面的人做活种?”

活种的意思就是坑杀,这是惩罚盗墓贼同行的方式,我白了他们两人一眼:“小爷是横但还不坏,让你们找块地点火,不是让你们把下面的人给点了。”

“为啥?”张平有些茫然的问。

“点了太现眼吧,这下面可就是掌柜的宅子,半夜这土丘上起火肯定有人回来灭,到时候准会发现这墓给人刨了,这还不牵扯到掌柜身上。”蔡全也在旁边摇头。

“墓都给刨了你们难道还指望填回去,谁相信有人敢来这里刨墓,瓜田李下,是不是掌柜干的都会算到他身上,这事得找一个人来顶锅。”我指了指盗洞下面的年轻人故意提高声音。“有人来掌柜地界动土,不教训教训这事要传出去,他那么好面,怕是脸挂不住,活该这二愣子倒霉,既然敢来就认命吧。”

两人一听估计也觉得我说的对,一点头各自去找干柴和枯枝,我把绳子重新系在旁边的树上,调整好长度松到盗洞里,下面的年轻人也没有再求救的意思,好像那漆木匣子没有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绳子在盗洞里距离他还有好几米,反正他伸手是够不到的,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幸灾乐祸的邪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盗洞可是你自己打的,能不能爬上来抓住绳子就看你自己本事,不过你得快点,否则有人来了就跑不掉了。”

张平和蔡全已经在旁边点燃了火堆,深夜里这火光格外的醒目,他们两人催促我赶紧走,免得被人看见会牵连叶九卿,临走的时候我还不忘再往盗洞里踢了几脚土,年轻人在下面也不闪避,抬手指着我一脸冷峻的说:“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非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那一刻,我忽然愣住,瞧着下面那人的神情,让我想起我见到叶九卿的时候,我居然在他眼中没有看见丝毫的畏惧和恐慌,他身上有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的从容和淡定,特别是他身上的傲气,似乎与生俱来,落在我眼里像是一种挑衅。

“不用了,他妈本来就不认识他。”张平的回答让我们三人在上面笑的快岔气。

走的时候还听见年轻人在下面大骂,我把旁边的绳子再往上提了一些,趾高气昂的对盗洞里年轻人说:“别骂了,省点力气想象怎么爬出来吧,你要是真没被人抓到那就是造化,听好了,小爷是顾朝歌,要找我就来四方当铺,随时给您候着。”

回到四方当铺的时,叶九卿他们已经回来,得知城东后山出了事,一宿都在房间等我们回去,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张平和蔡全早就溜的没影,见我回去问起后山古墓的始末,听到我把那年轻人留在墓中还在山头点了火,叶九卿站起身背着双手在房间来回走了好几圈,停在我面前眉头一皱,嘴里咕哝出两字。

不成!

累了一晚我四仰八叉倒在叶九卿的座位上,端起他的茶喝了一口,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不成的,都跑到你头上刨墓了,不教训教训,事传出去丢的可是你的面。”

叶九卿还是摇头,他意思是说,听我的讲述那年轻人如果真是第一次下墓的愣头青,虽说乱了规矩可不知者无罪,就这么把人留在墓里被人抓了还好说,万一山头火灭了还没人注意,那小子多半会被困死在墓里。

这要传出去就不是丢面的事,无缘无故就灭了行当里的人有违道义,这可会脏了他名号。

树老根多,人老心多,叶九卿是真的老了,早些年他哪儿会有这样的想法,埋个人算啥,他自己亲手埋的恐怕也不是一两个了,这十多年光景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他当初那身结实身板软成腰间的赘肉,连同一起软的还有他的心。

“不成。”叶九卿挠了挠头,走到我面前端起茶杯发现已经被我喝光,心浮气躁的回头看了将军一眼。“这事不成,你带些人去把那耗子给拉上了,先带到这里问清楚再说。”

“这事恐怕咱们现在已经不能插手了。”旁边的封承连忙阻止。“那可是叶哥的宅子,如今墓给刨了,而且小爷又在山头点了火,要是咱们的人出现被人瞅见,这可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事(屎)也是事(屎)。”

“师爷说的对,又不是没给耗子留绳子,何况这半夜三更,那么大的火怎么也会有人看见。”我从叶九卿手中拿过茶杯,一边倒茶一边说。“这节骨眼上,去那还不是往枪口上撞,何况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事我看小爷处理的挺合适,叶哥你就别为一个耗子操心。”将军点点头大大咧咧的说。“就算那小子是愣头青,这都刨到咱头上总不能一点教训都不给,是我连绳子都不留。”

“咋地?你还想把人弄死在里面?”叶九卿瞪了将军一眼,封承和将军都知道叶九卿脾气,一时半会也不敢说话,叶九卿又来回走了几圈,摸了摸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重大的决定,转头对我说。“事情是你挑出来的,明儿你去见冤家,想办法把城东古墓被刨的事告诉冤家,反正她惦记这地也不是一两天了,就让那小子在墓里冻一晚当是教训,冤家知道古墓被刨了一定会马上去,那二愣子也不至于死在里面。”

我一听去叶九卿这话立马站起身,虽说我是四方当铺签了断当的人,按理说命都是叶九卿的,他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可唯独见冤家这事没得商量。

“谁爱去找谁去,这事别算到我头上。”

我说完就往屋外逃,刚出门迎面撞上推门进来的赵阎,哐当一声,从年轻人手里带回来的漆木匣子掉在地上,一直还忘了这匣子,赵阎被我撞的差点没站稳,骂骂咧咧说我赶着去投胎,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从地上拾起那匣子看了半天,眉头一皱问我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站在门口把匣子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赵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招呼我把门关上回去,我极不情愿的跟在赵阎身后,他把漆木匣子拿到叶九卿面前,将军和封承都围上来,叶九卿端详了那匣子一会表情也有些凝重,抬头看我一眼一本正经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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