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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靖北也不着急,就这么静等着。
“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唐什么家的。”
陆靖北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抹浅薄的笑,看的人毛骨悚然。钱二所幸就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王野又说:“真是,我们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嘴挺紧的。”陆靖北哼笑了一声,低眸拨弄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今天心情不错,原本并不想见血,看样子是要事与愿违了。”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曾经也在我的堂口下做过小弟,当年不是我当家,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听说你如今还继续在道上混,那应该听说过我的规矩。”
王野吞了口口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关于陆靖北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据说这人是没有人性的,手段残忍到让人发指。他的额角已经冒出冷汗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莫名的变得有些无力,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钱二胆子本来就不大,陆靖北说一句话,他的心便不由提一下,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时,他不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手背才刚刚碰上额头,程旬旬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他!是他把我丢在车站的,是他放了我,让我赶紧跑,我记得!我记得他的六指!”
程旬旬这话来的突然,不但钱二和王野被她吓了一跳,连陆靖北都被她响亮的声音刺痛了耳膜,只有周衍卿最为淡定,带她过来本来就是想试试看她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些人。
钱二被指,吓的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猛地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了。”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
王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钱二,不等他说什么,钱二立刻惊慌失措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放了她,我真的把她弄死埋了。”
“你乱说什么!”王野狠瞪了他一眼。
周衍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说:“还是老实说吧,唐义森能给你们多少钱,我也能给,甚至可以给的比他更多,只要你们够听话。”
“我相信事到如今,该怎么选择,选谁对你们有利,你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八点之前给我表态。”
钱二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半晌他伸手扯了扯王野的袖子,说:“老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还是说吧。”他说完,并没有等王野的反应,而是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问:“你……你究竟是谁?”
程旬旬深深看着他,说:“我就是你们当年绑架的那个小孩子。”
“你骗谁呢!唐未晞现在已经回到唐家了,你又是哪门子的唐未晞。”王野哼了一声。
程旬旬没理他,只看着钱二,问:“当初这场绑架案。是不是唐义森谋划的?他要的结果,是不是想杀了我们母女?”
钱二眼中满是恐惧和愧疚,同她对视了良久之后,眼眸微微动了动,“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那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他从头到尾的目的,是不是只想让我们母女两死。”她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叔叔。”
钱二顿时心念一动,当年的事情他是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十多年来他时常噩梦连连,梦见的是女人死前瞪大的双眼,还有孩子一双无助害怕的眼睛。这一切他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你……”
“你离开之前告诉我说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你说你去找人带我回家,你给了我一颗糖,你说等吃完这颗糖我就可以回家了。糖吃完了,可你没有再回来。”程旬旬缓缓的说着。
他吸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真是那孩子,你真的是……可是……可是唐家那个又是谁?”
周衍卿说:“这些你们不需要管,我只需要你们的选择。”
陆靖北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相信你们当时干这档子事儿,一定会留把柄在手。当初动手做这件事的应该不止你们两个,我查过还有两个分别在几年前死了,都是死于意外。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认为唐义森会一直留着你们吗?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你们的本事。”
“只是在我眼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你们若是想当死人我并不介意。”
王野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说:“行,说就说。可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别想着我会出面作证,要我坐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周衍卿笑了笑,说:“没人让你坐牢,我只要你手里的证据。”
……
回去的途中,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去私房菜馆吃了点东西,程旬旬从出来到现在没吃过晚饭,他们出来的时候,徐妈正要开饭。
陆靖北没有跟着他们来,而是亲自去安排的对钱二跟王野的保护工作,总归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王野也不肯把证据拿出来,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再者唐义森并不是省油得灯,另外两个绑匪能够死于意外,对此陆靖北都查不出究竟,这说明唐义森在道上不是没有朋友,而这个朋友是谁,现在还没有头绪,因此不可乱来。
另一方面周衍卿已经了解了唐氏集团内部的情况,现在看着公司里似乎都是唐老爷子的人,可要害部门早就已经叛变了。至于唐义森为什么不上位,是因为董事局里有半数以上还是老爷子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油盐不进的人,他们不掺和,但只要唐老爷子在就一并都支持他。
因此现在他只是等着机会,让老爷子自己把权交出来,那么他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就只差这一步了,因此可以说唐仕进的处境也并不安全。
程旬旬没什么胃口,再美味的菜色,此时放进嘴里都味同嚼蜡,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温水。
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挂着浅笑,神态自若,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说:“多吃点,哺乳期你该吃的好一些。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唐家的孩子,我也不会把你丢掉,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慌,甚至不用想方设法的编出一套说辞来说服我,这些都不需要。”
她微微一愣,这会他又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她的碗里,笑说:“再说,我毕竟带着脑子。”
程旬旬停了手上的动作,纸巾捂着嘴巴,目光落在眼前的瓷碗里,良久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周衍卿并没有看她,只是兀自低着头吃菜,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周衍卿却一直都没有看她。
半晌,她才低低一笑,说:“我吃的一直都很好,你不觉得我都胖了吗?今天少吃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我最近想减肥,我打算出去工作。”
“工作?”周衍卿停了筷子,“想去唐氏?”
程旬旬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说:“你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你都知道。”
“第一,你去唐氏并不一定能碰到唐仕进,就算碰到唐仕进了你也不可能接近他;第二,唐义森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再去唐氏,就等于羊入虎口,白痴的表现。”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同样喝了一口茶。
“可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衍卿嗤笑了一声,说:“也是,你胆子很大,龙潭虎穴都敢闯。工作的事情再说。”最后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程旬旬没有应声,只低头玩手边的餐巾。程旬旬情绪不高的原因,并不是怕周衍卿会因此而丢了她,她只是在想如果唐义森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唐义森应该知道,那唐仕进又知不知道?
……
之后,在程旬旬准备找陈枷枷说说关于工作的事儿之前,周衍卿主动帮她安排了一份工作,这明显是在断了她想去唐氏的念头。她去裕丰也算是个空降兵,成了周衍卿助理的助理,中间还隔着一个人,以此来显示他的公正严明。
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从最琐碎的事情开始,周衍卿一共有五个助理,加上程旬旬就是六个了。而她在办公室就是一个打杂端茶送水复印文件的,有时候连这种事儿都不用做,他的首席秘书将她的位置安排在周衍卿办公室的斜对角,周衍卿只要拉开百叶窗就能看到她,也是煞费苦心。
而周衍卿除了有客人来,或者跟人单独说话之外,几乎不拉百叶窗,害得程旬旬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公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程旬旬的真实身份,毕竟周家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的曝光过她的身份,就算之前网上闹出来的丑闻,也没有贴过她的正面大头照。公司内估计除了个别几个高层知道,底下一些小职工是不知道的。
有些职员在裕丰工作几年没见过老总本人的也多的是,这里可能只有大秘书知道,其他人多数并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程旬旬有一回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个职员猜测说她是周衍卿包养的,一边骂一边羡慕,程旬旬对此也只掩嘴偷笑。
虽然她现在没什么用,开会坐最后,只干跑腿工作,但周衍卿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她,其中的用意很明显。当然她要是做错事,弄错文件什么的,他照样教训,半分也不留情面。
程旬旬进入裕丰第一天,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是周景仰,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如卉在满月酒过后的三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窦兰英做了一出好戏,随后江家宣布破产,就江氏建材内部人员透露,偷工减料这件事从未跟周家透露过,这是江明亲口要求的。这一阵风是从哪儿吹出来的谁都不知道,但这阵风却越吹越大,大到整个江家都成了卑鄙小人,包括被周家好好安顿在神经病院的江如卉也是。
一月之后。
周衍卿出差了,要出去三天,程旬旬要奶孩子走不开,因此这一次周衍卿并没有带她。他出差的第二天,程旬旬便在公司门口碰到了周景仰,晚上下班时遇见的。
张锐霖早就等着了,她正要过去的时候,周景仰的车子就开了过来,适时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车窗降下露出了周景仰的一张笑脸。
程旬旬顿了顿,转而冲着他微微一笑,礼貌的叫了一声,“父亲。”
周景仰轻点了一下头,冲着她摆摆手,说:“先上车。”
程旬旬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公司附近,想了想便冲着不远处的张锐霖摆摆手,便快速的上了车子。周景仰示意了司机,很快车子就驶离了公司。
车子在第一个路口便碰着红灯停了下来,程旬旬往前看了一眼,车子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回橡树湾的,周景仰不会无端端的来找她。车子往左手边驶去,程旬旬侧头看了周景仰一眼,笑着问:“父亲特意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道谢既赔礼。”
程旬旬一脸茫然。
周景仰浅浅一笑,提醒了一句,说:“上次周诺满月酒。”
“噢,那只是个意外。大嫂疯了做什么都不受控制,我并不怪她。”
周景仰缓缓侧头,目光在她露出的皮肤上扫了几眼,程旬旬的烫伤恢复的很好,用了最好最有效的药膏,每天的食物又控制的好,恢复的自然很快,现在就只余脖颈后面的一点痕迹了,脸颊后侧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半晌,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说:“恢复的不错,我还担心会留下疤痕,看样子老五对你也是下足了功夫。”
“哈,是啊。烫伤之后找了皮肤科最好的医生又来给我看了一次,算是对症下药恢复的挺好。我原本以为也会留疤的,医生说开始的时候处理的好,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点点头,说:“嗯,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最要紧的就是一张脸了,这皮相好,做什么都方便。你说是吧?”
程旬旬只笑不说话。
默了一会,周景仰再度开口,“上次跟你说孙杰的事情,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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