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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落顿了顿,又接着道:“我想要的,只是平平静静的生活……”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有脚步声靠近。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祁安落一下子抬起了头。宁缄砚站在不远处,就那么凝视着她。
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嘴角还贴着创可贴。不知道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下巴下全是青色的胡子渣。一张俊脸疲惫而又憔悴,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了一般。
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会见到他,宁缄砚已快步的走了过来,秦青也发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到宁缄砚,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脸上是有惊讶的,完全不似作假。宁缄砚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秦青站了起来,还要说什么,宁缄砚就伸手拽住了祁安落的手,直接拽着她往外走。
虽然早,但咖啡厅里已坐了好些人。那么一闹,已有目光朝着他们看过来。祁安落想要挣扎开,他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她低低的说了句放开,宁缄砚却像是没听见似的。
祁安落只得任由着他。宁缄砚的脚步一点儿也没停,到了外面,直接拉开了车门将祁安落塞了进去,才暗哑着声音道:“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说着就又往咖啡厅里走,才到门口秦青就走了出来。宁缄砚的脚步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会儿,他才重新回了车里。
他的脸色完全谈不上好,伸手揉着眉心,沉默着。过了那么会儿,才低低的道:“对不起。”顿了一下,他低低的又道:“我为秦青打扰到你感到抱歉。”
他的语气中是带了些悲伤的,却又有些无力。祁安落没有说话,宁缄砚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那么会儿,他才重新道:“对不起,当初的事,我会尽快的给你交代。”责任推不到谁的身上,说来说去都是他没用。是他没能保护好他。
祁安落原本是想开口说话的,可喉咙里却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那么久,她才道:“秦青说,你身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生病时苍白的脸色来。那时候留下的,或许并不止疤痕。祁安落却不愿意再想下去。
宁缄砚没有回答她,心脏在那么一瞬间忽然就疼得非常的厉害,让他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平静的道:“早过去了,没事了。”
祁安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车厢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低低的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手才放到门把上,宁缄砚就低低的道:“等一下。”
他的声音里有些涩涩的,像是说得极其困难似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秦青要是说了什么,你不必在意。”
祁安落摇摇头,道:“秦医生什么都没说。”也许是要说什么的,因为他的出现,才没能说出口。
宁缄砚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塞住了一般。过了那么会儿,他才从一旁拿出了一个本子来,递给祁安落,低低道:“这是那老房子的房产证,你收着。”
祁安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却直接的塞到了她的手中。祁安落翻开,才发觉这是祁大山被骗的房子的房产证。她诧异的看向了宁缄砚。顾西东说过,房子被人给买了,难道是他买的?
祁安落还没问出口,宁缄砚就低低的道:“本来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再给你的……”
是,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只希望现在也别变成惊吓。
祁安落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道:“你怎么会知道……”房子被买的时候,他们好像还没有认识多久,他怎么就会知道了?
宁缄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低低的道:“偶然间知道的。”
祁安落怔怔的,过了会儿,才将房产证又递给了宁缄砚,道:“我不能要。我也没打算再将房子买回来。”
这房子怎么也得几十万,宁缄砚买回来的,甚至也许会是更高价,她怎么可能会接受。
她的反应好像已在宁缄砚的预料中似的,他又将房产证递给了祁安落,道:“这不是我花钱买的,真的。我不过是使了些小技俩,不信你让顾西东去查。”
当初她是听顾西东说,那人是赌鬼,输了钱才将房子给抵押了。祁安落看向了宁缄砚,宁缄砚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点点头,道:“那赌局是我安排的人……”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又解释道:“那房子,并不是你爸爸卖给那人的。而是怕你们争财产转在那人的头上的。听说还给了那人钱,让他敷衍你们。所以,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幸好那人是赌鬼,他才轻轻松松的将房子给弄了回来。甚至并未费什么力。祁安落的喉咙里哽着,仍是摇摇头,道:“我不能要。”
谁知道宁缄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并不打算再欠他的人情。
她欠他的人情,其实欠得已经够多了。公司的事儿,被李总为难,被甑岚给陷害,都是他帮了她。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帮了她,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祁安落忽然就恍惚了起来,心里在那么一瞬间酸涩得厉害。眼睛胀胀的,仿佛有液体随时会掉下来。
宁缄砚递着房产证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他凝视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来。这是在和他撇清关系了么?明明是知道,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祁安落回答道。
宁缄砚没有动,忽然惨然的一笑,道:“真的,厌恶我厌恶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她确实是该恨他的,也有恨他的理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延着心脏蔓延开来。宁缄砚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是微微的颤抖着的。
祁安落别开了头,低低的道:“没有,你想多了。”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我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什么恨不恨。”
宁缄砚一怔,祁安落闭了闭眼,又继续道:“所以,都让它过去吧。以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缄砚给打断。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悲伤的看着她,压抑着低低的道:“那厚厚呢?”
祁安落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厚厚,一时就愣住了。宁缄砚嘴角的惨然一点点的扩散开,继续道:“你忘记我了,那厚厚呢,你也忘记了吗?你觉得,厚厚叫你妈妈,只是巧合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悲痛,直视着祁安落,一字一句的说着。祁安落就那么愣愣的坐着,她最不愿去想,最不愿意提及的东西,在这一刻,都由不得她不去面对。
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鲜血肆意的横淌着。身体像是僵硬掉了一般,一时间动弹不得。
小家伙那一声一声的妈妈在脑海中回荡着,还有那些让人心酸的话。祁安落的眼睛又是酸涩又是胀疼,眼泪终于没能忍住,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是啊,无论如何,小家伙都是无辜的。他已经,缺失了那么多年的母爱。甚至是无时不刻的不念叨着妈妈,希望能像正常的家庭一样。
这件事情,她是迟早都得面对的。其实,她的心里是早有了答案的。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小家伙那么依恋她,而她,从第一次见面起,对小家伙就完全的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这哪里会是巧合?
祁安落闭了闭眼睛,疼痛延着四肢百骸的蔓延开。她完全想不到,她当初,是怎么忍心丢下小家伙的。其实,她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妈妈。就像现在,明明隐隐的是有答案的,她却选择了自欺欺人。
头又隐隐的作痛了起来,她没有伸手去揉。头在痛,又怎么比得上那延着四肢百骸扩散的疼痛?
过了那么会儿,祁安落才将眼泪擦净,冷静了下来,看向了宁缄砚,道:“你当初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宁缄砚沉默了下来,没有去回答。祁安落也没有再逼问下去,隔了那么会儿,才问道:“厚厚在哪儿?”
“阿姨已经送他去幼儿园了。”这次宁缄砚倒是回答得很快。
祁安落没有说话,过了那么会儿,她才道:“能把他的东西收拾好吗?我晚上过去接他。”
宁缄砚的脸上满是苦涩,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了句好。然后道:“我会告诉他,我出一段时间的差。”顿了一下,他又看向了祁安落,道:“那外公外婆那边,你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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