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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锜嗤笑一声:“打得一手好算盘,当俺是痴儿不成。敌将在手,为何要与你一战?”
韩世忠语塞,心头憋屈。
对方这一百重骑想走,他还真拦不住。
但心头这股气,却不能不出,于是喝道:“那便不论输赢,小贼可敢?”
刘锜也被激起了火气,冷笑道:“有甚不敢,俺也不欺你,马战步战任你挑。”
“好,那便步战!”
韩世忠说罢,朝着身后轻骑吩咐道:“后退二百步!”
他不傻,对方人马皆披重甲,刀枪不入,马战太吃亏了。
西军骑兵略微犹豫了片刻,纷纷调转马头后撤。
二百步,是一个很暧昧的距离。
这个距离,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外,并且即便对方骑兵想要趁机突袭,也完全有反应的时间。
见对方如此讲武德,刘锜也吩咐道:“你等也后退二百步!”
说罢,他翻身下马,从马背一侧,抽出盘龙棍。
耍了个棍花,刘锜一手持棍,遥指韩世忠:“早听闻西军出了个泼韩五,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今日,俺刘锜便来掂一掂你的斤两!”
“倒是有些胆气!”
韩世忠冷笑一声,抽出腰间钢刀,大步朝他走去。
刘锜不退反进,主动迎上前,手中盘龙棍带起一阵破风声,当头砸去。
呜!
这一棍力道极大,哪怕身着铁甲,被当头砸中,也会落得个脑震荡的下场。
韩世忠横刀身前,挡下这一棍。
感受着虎口处传来的刺痛,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对方气力不在他之下,且盘龙棍势大力沉,不能硬碰硬。
念及此处,韩世忠双手握着钢刀,画了一个半圆,卸去棍头的力道,跨步上前,钢刀自下而上的撩起。
这一刀很阴险,哪怕有甲裙护住子孙根,可若打实了,足以让刘锜疼上好一阵子。
刘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俯下身子,一条腿向后高抬,乃是标准的雁落平沙式,同时手中盘龙棍如长枪一般,捅向对方。
钢刀虽快,但哪有盘龙棍长。
韩世忠一时不察,被顶中小腹,力道直透铁甲,顿觉腹中一阵翻江搅海,整个人连连后退数步。
重新站定,刘锜将盘龙棍斜抗在肩头,得意一笑:“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强忍住呕吐的,韩世忠面色阴沉,心中轻视彻底消散。
韩世忠握刀再度冲上前,钢刀斜劈。
刘锜作势要挡,却发现这一刀只是虚招,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只见韩世忠腰身一扭,旋身一记侧踹,正中对方心口。
刘锜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踹的向后退了七八步。
“再来!”
吐出胸中浊气,刘锜持棍冲上前。
韩世忠不惧,挥刀迎上去。
两人武艺相差无几,你来我往,打了近一刻钟,体力几乎耗尽,最终谁都奈何不了谁。
刘锜身着重铠,钢刀劈在身上虽疼,但却破不了甲,只能溅起一阵火星。
同样,盘龙棍砸在韩世忠身上的铁甲,也伤不到筋骨。
两边的骑兵倒是看了个爽,心头大呼过瘾。
韩世忠喘着粗气,不忿道:“若非仗着重铠,今日俺必斩你!”
刘锜心里清楚,自己此次占了身上重甲的便宜,否则还真不是韩世忠的对手。
不过他并不气馁,喘息道:“得意个甚,俺还少年,气力还在增长,待再过两年,胜负犹未可知。”
这话倒是不假,他过了年节,也才十六岁,未来可期。
韩世忠瞥了眼远处的刘光世,丢下一句狠话:“下次再遇上,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下次?
刘锜忽地笑道:“该仔细的是你,若遇上县长,你在他手下走不过一合!届时报俺刘锜的名字,兴许能保住一条小命。”
“呵!”
韩世忠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对方说的话,他只当是胡言乱语。
……
……
“禀县长,此战阵斩八千,俘虏三万一千余,缴获长枪两万八千余柄……神臂弩八百三十副,战马六百二十七匹,牛马牲畜两千六百余头,米粮五千零三百石,精饲干草共计六千余石……”
韩桢端坐在主帐内,听着书记汇报战果。
此战几乎把西军整锅端了,除开战俘和军械之外,还缴获了大批粮草辎重。
最让他欣喜的,当属那八百三十副神臂弩。
骆沙与余朝欢这二人,使劲了浑身解数,也只弄来四百余副,如今一场大战,便缴获了八百余幅。
如此一来,军中神臂弩数量超过了千副。
“不错!”
韩桢微微一笑,旋即问道:“我军伤亡几何?”
书记如实答道:“我军阵亡二十八人,重伤一百七十七人,轻伤四百人。”
韩桢面上笑意淡了一些,沉声道:“收敛阵亡将士尸骨,着令军医全力救治伤兵。另写一份战报,让斥候营送回淄、青二州。”
“卑下领命!”
书记拱手应道。
军寨中,青州军士兵一边烤着篝火,一边品尝着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肉汤。
西军那一千匹战马,有三百多匹或死或伤。
伤势轻的,丢给骑兵营,将养一阵,还能继续用。
而重伤的战马,则被直接宰杀,外加重骑兵冲阵时死去的牛马,足够青州军将士们吃上好几顿了。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从山谷外传来。
验证过身份后,刘锜领着一百重骑,回到军寨之中。
拎着刘光世一路走进主帐,刘锜拉开顿项,露出略显稚嫩的脸庞,高声道:“末将不负所托,将西军主将擒回!”
韩桢笑道:“生擒主将,记你一大功!”
刘锜心头大喜,忽地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末将追击之时,遭遇了西军援军,约莫千名轻骑,主将乃是韩世忠。”
“援军?”
韩桢微微皱起眉头。
此地距离历城足有百里之遥,而开战至今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
即便探子快马加鞭去历城禀报,这一来一去,援军最快也得明日下午达到。
难道他们的行踪早已泄露?
见状,刘锜立刻明白韩桢的疑虑,解释道:“那韩世忠听闻我青州军之时,表现的格外诧异,所以末将觉得,我军应当没有暴露行踪。想来是那韩世忠另有差遣,正巧遇上了回历城禀报的探子。”
韩桢点了点头,吩咐道:“让斥候营盯紧些。”
不管如何,小心无大错。
吩咐完,韩桢又看向五花大绑的刘光世。
作为中兴四将之首,哪怕韩桢前世对北宋历史了解不太细致,也听说过他的大名。
刘跑跑嘛!
打仗的本事没几分,但逃跑的功夫却是一绝。
此刻,刘光世早已从昏迷中醒来,抿着嘴一言不发。
尽管强装镇定,可眼中的惊慌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县长,此人该如何处置?”
刘锜自然也听过刘光世的名号,就是此人畏战违约,才导致郭药师兵败,否则拿下辽国南京城,两面夹击之下,耶律大石必定大败。
所以,他对刘光世极其厌恶。
韩桢轻描淡写地问道:“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
这下子,刘光世也不装了,忙不迭的答道。
韩桢居高临下道:“给你个机会,将西军所有情况,全部说一遍,务必详细。此事,我会派人佐证,若有一句假话,你知道后果。”
略微犹豫了片刻,刘光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西军布置从上到下,全部说了一遍。
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待刘光世说完,韩桢转头问道:“都记下了吗?”
书吏答道:“禀县长,卑下已尽数记下。”
“押下去罢。”韩桢挥挥手。
刘光世好歹是将门之后,其父刘延庆如今任职润州节度使,留待一命,往后与赵宋谈判时,也能多一项筹码,换些钱粮。
闻言,刘光世不由松了口气,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至于西军胜败,与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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