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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那里,她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出了锦澜。
在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锦澜也看向了她。
“神女大人,你怎么回来了?”
锦澜是亲眼看见阿茶与皇后一前一后走出去了,也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充当那个与命妇交谈的吉祥物。
不过她倒是对皇后的用意猜出了几分。
皇后对她其实一向没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在寝殿闭门谢客的时候,皇后对她也是多有帮助。
从她的心底来说,对皇后反而是有几分感激在的。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以为阿茶是要来找自己说皇后的事。
但阿茶先是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就勾起了手。
“宸昭仪,本尊想起来昨日还答应了皇帝要好好询问你的情况呢,所以本尊就折返回来找你。”
阿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而是故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左右她是借着狗皇帝为幌子,这些人又不可能真的去找皇帝询问是否属实。
而皇帝哪怕知晓了自己与锦澜有对话,也只是以为自己是昨日的神术还未施展完成,要补上些法术。
所以与其偷偷摸摸地将锦澜唤出去,她还不如光明正大些,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为好。
锦澜瞬间明白了她话里有话,朝着那些个命妇浅浅地点头示意之后就跟着阿茶走了出去。
当然了,在走出去之前,她的视线先是与长公主对上了。
现在她与长公主的前尘往事也算是解开了,自然不希望再有什么事情让她与长公主之间产生什么误解。
阿茶自然将这些尽收眼底,也很喜闻乐见看着这样的场景。
不过她的注意力还是去放在不远处跟在太子身侧的章明身上。
其实从锦澜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显地注意到章明的面色不对了,看起来就十分紧张,似乎在担心自己会对锦澜做什么似的。
她带着锦澜离开了这些命妇的视线,去了个稍微偏僻点的地方,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锦澜,你是不是之前就与太子的幕僚相熟?”
她的话成功让锦澜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神女为何会这样问?”
按理说自己与章明之间相熟的事情应该很隐秘,又怎会被神女知道呢?
不过这绝对不是锦澜觉得阿茶不应该知晓此事,只是在她看来,阿茶这个问题提得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锦澜本就是长公主最为亲近的好友,阿茶也没有拦她的意思,直接就将事情一一叙述出来了。
“之前章明与我们寻求合作,他就已经言明了自己是南蛮族的少族长,再加上你是南蛮族的圣女,所以我笃定你们会认识。”
“可就在昨天夜里,章明来见我的时候,还专门求我一定要救你出宫。”
“我问他缘由,你猜他是怎么答的?”
阿茶刻意卖了个关子,为的就是想看看锦澜的反应。
果然,锦澜在听到前因的时候面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眸中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泪意。
这给阿茶整不会了。
不是吧,她不就是想试探一下锦澜对章明是不是有很深的联系,怎么锦澜突然就变成这个反应了。
但她知道此时应该给锦澜一些时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锦澜的回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锦澜开口了。
但她的话语间染上了明显的哭腔。
“神女,他应该说的是受……故人所托吧,所以他才一定要将我救出这宫中。”
阿茶挑了挑眉,她没想到锦澜能一下子就猜准了。
“那你们口中的故人指的是谁?”
锦澜吸了吸鼻子,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是我那亡故的少年人。”
啊?!
居然是锦澜早就亡故的少年人给章明的嘱托。
那看来锦澜与章明之间的关系只怕不只是同为南蛮族的族人那么简单了。
而锦澜就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似的,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我的少年人曾经是个少年将军,但他同样也是南蛮族的前任少族长,是现在这个少族长的亲兄长。”
“现在的少族长还幼时,我与我的少年人就时常带着他一起纵马踏歌,所以他一向唤我姐姐。”
“想必他就是受了他兄长所托和我们昔日的那些情分,这才求到了你的面前,想救我出宫吧。”
好家伙,这个回答一出来,更是把阿茶雷的五雷轰顶。
不是吧,这个世界真的就有这么小。
打死她也没想到章明与锦澜之间的关系是那么深入还简单明了。
合着就是锦澜的少年人在走之前给章明留下了嘱托,让章明要护锦澜周全,然后章明才一定想把锦澜救出宫中。
话都说到这里了,阿茶觉得也没瞒着她的必要了。
“他是来求过我了,但我要他拿诚意来换。”
“那你是如何想的?”
锦澜是知道自己与长公主的图谋,也能理解自己话中的要章明拿诚意来换是什么意思。
“神女,我知你与长公主的一片苦心,太子党不是久留之地,他要是能投身到你们这边也是好事一桩。”
“他安好了,我往后去见他兄长的时候也能有脸提及此事。”
锦澜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我给了他三日的时间,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阿茶的话再一次让锦澜陷入了沉默。
她与章明其实很多年都没见过了,要不是今日碰巧遇见了,她也不会知道章明也来了京城,甚至还一跃成为了太子的幕僚。
不过对于这个自己少年人的亲兄弟,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族长,她还是有些忧心的。
“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也最是信守承诺,对他的兄长也是言出必行,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拿出诚意吧。”
阿茶相信锦澜是足够的了解章明,也相信章明也许会拿出相应的诚意。
但她要确保的是章明能够完完全全地倒向自己的阵营。
“我想让你找个机会去与他聊聊,不知你可愿意?”
锦澜瞪大了双眼,指了指自己。
“我?去找他聊聊?”
“可是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了,他现在又是太子身边的幕僚,我要是这样……”
“不,他很快就不是了,现在只有你最合适去跟他聊聊了。”
阿茶已经能明显地看清锦澜的眸子里的拒绝,但她还是说完了后半句话。
“最好是能以他兄长未亡人的身份。”
因为这样能在最大程度上的勾起章明心中对兄长的怀念,攻击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最有可能答应倒向自己的阵营。
的确,阿茶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在往锦澜和章明的伤口上撒盐,会有些不道德。
但是谁又能真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话呢?
要是不能将章明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那就无法更好的利用章明背后南蛮族的势力,那他们的计划就无法加快了。
到那个时候,影响的可能就会是天下所有百姓的处境了。
阿茶冒不得一点险。
所以哪怕现在背上不讲道德、不择手段的罪名她也心甘情愿。
“好……”锦澜眸中的泪花闪闪,她还是抿着唇应下了,“我试试吧。”
她愿意亲手往自己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将自己的一切都铺成阶石,成为那个拉拢帮阿茶她们拉拢南蛮族的桥梁。
有了她的答应,阿茶已经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忘向她说着皇后的承诺。
“对了,皇后已经应下了,她会为你保驾护航,护你去夺得狗皇帝的宠爱。”
“这些日子狗皇帝还在吃斋净身,你每日趁着他空闲的时间去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稍稍示好就行。”
锦澜点头算是应下了,但阿茶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嘱咐道。
“过几日我会离开京城,那时狗皇帝的吃斋净身也结束了,他对你的你色心不小,现在只是碍于时间,你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锦澜再次点点头。
“你在宫中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去找长公主和皇后,她们……”
可惜这一次阿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左丘格就拿着一封信匆匆赶来。
“神女,这是主子从封地送来的信。”
拓跋俊的信?
阿茶一听就已经惊讶了起来。
拓跋俊去封地这么多时日了,一直没来封信说明具体的情况,这让她和长公主都满是担心。
现在来信了,想必也是在说明那边的情况吧。
锦澜看出了她的着急,主动道“神女,我先去命妇那边了。”
“嗯。”
在她走之后,阿茶才总算是拆开了拓跋俊的信。
信上的内容倒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外乎就是他先去封地处置了那个狐假虎威的巡抚,将百姓安顿了下来,顺便收获了一众民心,之后就开始着手修建神坛。
他已经借着修建神坛的名义将绝大多数人手派去造救生艇了,还说一切顺利,让自己不要挂念。
这些话倒也还很平常,但阿茶心中却莫名的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好的预感。
再加上她看见左丘格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深了这样的猜想。
“拓跋俊在封地那边还遇见了什么情况吗?他的身子如何了?”
左丘格本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照实说明情况,现在阿茶都已经主动问到了,他也不好再瞒,只能照实说了。
“神女,其实朱顺还悄悄给属下送来了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
“是主子在封地身子每况愈下,时不时就要吐血,近几日以来吐血的情况更是频发,恐怕……”
左丘格瞧着阿茶的面色不好,已经不敢再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了。
但阿茶已经从他的话中听明白了。
她属实没有料到拓跋俊的身子在短短几日之后就差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拓跋俊离开京城的时候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大碍啊。
也怪她,一直派人去调查蓝月血脉的事情,却因为没有下文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现在拓跋俊的情况不好,那自己更是要想个办法早些去封地与拓跋俊汇合,不然只怕拓跋俊的身子会愈发差下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茶也不敢耽误了,直接朝着左丘格就吩咐道。
“你且悄悄地将长公主请来此处,就说我有事与她商量,请她速速前来。”
她必须要尽快与长公主商量出一个最合适的办法来加快最近几日在京城中布下的计划。
同时她们还要想办法尽快调查到蓝月血脉的有关消息,这样她才好为拓跋俊准备一些药品前去救他。
长公主得到了左丘格的消息之后,很快就赶来了。
“阿茶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这么着急见我?”
长公主是知道阿茶才见了锦澜,所以才对她匆匆着急见自己很是奇怪。
而阿茶一见到她的身影,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立即松了下来。
“长公主同志,拓跋俊他……他不好了……”
不知为何,阿茶觉得自己只要提起拓跋俊,就隐隐有些心疼。
从前的拓跋俊过得太苦了,现在好不容易好些了,身子却又不行了。
作为朋友,她实在见不得这样的情景。
长公主也面色大变,紧张地追问了起来。
“你是收到了消息吗?拓跋俊现在的身子是撑不住了吗?”
阿茶沉重地点了点头。
“对,他今日吐血十分频繁,偏偏他来信里面只字不提,还是朱顺告诉了左丘格,我才知晓了情况。”
她一把擦去了自己眼边的泪花,将信递给了长公主。
“这就是拓跋俊才送来的信,你且看看吧。”
长公主怀着沉重的心情,将信接了过来,越看面色越是不好。
“他这孩子一向就喜欢报喜不报忧,我没想到他现在连自己身子的情况都会瞒着我们。”
“不过我们派出去的人手还没打探到关于蓝月血脉的任何一点情况,暂时也拿不出个解决之法,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长公主忧心的点也正是阿茶要说的。
“长公主同志,我想加快我们的计划,尽快去封地查看拓跋俊的情况。”
“嗯,你放心,京城这边有我,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但狗皇帝吃斋净身要满九日才行,尤其是在他的最后一日还要三叩九拜去摘星楼,那日我本该是必须到场的。”
这才是阿茶真正忧心和无法解决的问题。
长公主短暂的沉思了一会,给出了建议。
“不如你忽悠狗皇帝去将这日子提前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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