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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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劲夹着烟的手一滞，那种酸楚难以&nj;言喻。

他跟父亲已经陌生到这般地步。

“爸，您身体怎么&nj;样&nj;？”

“挺好。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客厅里&nj;，沈棠温着酒，听着爷爷断断续续的说话声&nj;，话里&nj;尽是客气和拘谨，她莫名替爷爷难过。

她最不喜欢春节这个团圆的日子，也不爱看春晚。

十三岁那年，她陪着爷爷看春晚，那时她不知道节目单，也没关注报纸上相关报道，没想到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她一直盼着能回来陪她过年的父亲。

陈南劲和妻子还有陈一诺，一家人登上了那个舞台。

他在电视上，她在电视机前。

一个屏幕的距离。

隔着的却是现实&nj;。

也就是那个除夕夜，她清醒地明白，没人要她了。

明明才十三岁，她却感觉过了半生那么&nj;长。

沈棠温好了黄酒，倒了两个半杯。

那边，爷爷也打完电话出来。

今年的年夜饭在茶几上将就，“爷爷，您坐这。”她在沙发上放了两个靠枕给爷爷倚着，她盘腿坐在地毯上。

刚才那通电话，谁都没提。

沈棠拿起酒杯，跟爷爷碰杯，“第一杯，我们祝奶奶在那边健康喜乐。”

“好，好。”爷爷连说两遍。

沈棠轻抿一口黄酒，尝不出什么&nj;滋味，搁下酒杯她给爷爷夹菜。

两个人的年夜饭总是显得冷清，爷爷开了电视，没管什么&nj;频道，有欢快声&nj;就行。

爷爷再次举杯，“那我们第二杯就祝，我们爷孙俩开开心心，不让你奶奶担心惦记。”

沈棠莞尔，用力点&nj;头。

爷爷也给孙女夹菜，他说起最近播的那部剧：“我天天准时看，一集不落。电视里&nj;，最后那俩孩子结婚了吧？”

沈棠笑：“拒绝剧透。”

“你这孩子。”爷爷并不着急知道后续，不然没了盼头。“棠棠，爷爷就是好奇问一下，进了演艺圈，是不是都不是很想结婚？”

沈棠清楚爷爷担心什么&nj;，怕她不结婚，等他离开她就一个人了。

“爷爷，您放心，我很想结婚，没给自己条条框框限制，没有非要等三十之后事业稳定了再结婚什么&nj;的。遇到合适的就结。”

“那就好。”爷爷打心底高兴，连带着食欲都比往常好。

他说起蒋城聿，赞不绝口：“小蒋那孩子就不错，不张扬，好相处，对你也真&nj;心，你看追你都追到家里&nj;来了。”

爷爷小口喝酒，“爷爷觉得行，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沈棠心说，他再好也没用，他不婚。

他的心里&nj;，她走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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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蒋城聿那条拜年消息是在傍晚，沈棠陪爷爷看电视，广告时间&nj;，她无聊刷手机才看到。

她回北京上了热搜，他应该看到了那条热搜。

礼尚往来，她回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对自己回北京，只&nj;字不提。

潜意识里&nj;那点&nj;骄傲，她想等他开口问，问她怎么&nj;到了北京也不联系他。

蒋城聿还在父母那边，昨晚通宵没睡，他刚才补了两小时觉。沈棠消息进来时，他刚醒。

等半天，就等来她敷衍的一句新年祝福。

洗了热水澡，蒋城聿给沈棠打电话。

坐在卧室落地窗前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院子里&nj;他下午堆的那六个小雪人。

电话拨出去快半分钟沈棠才接。

“喂。”

不咸不淡一声&nj;，蒋城聿不跟她计较，“现在在哪？”

沈棠从客厅回了自己卧室，关上门，“在家。”

蒋城聿：“不是说过年剧组不放假？”

“又放了。”

其他的，沈棠没过多解释。

这种聊天气氛，天怎么&nj;能不被聊死。

蒋城聿支着额角，静默。

沈棠也沉默不语，没有任何要示弱的意思。

她回北京，他知道。

都在等着对方&nj;主动问起。

沈棠见他不语，“那我挂了，在陪爷爷看电视。”

蒋城聿不轻不重摁着额角，就算补了一觉头还是疼。“沈棠，今天是除夕，我们能不能别&nj;闹不愉快，你也别&nj;跟我使小性子。”

“没跟你闹，也没跟你使小性子。”

蒋城聿无奈轻笑一声&nj;，她都这样&nj;给他脸色看，还嘴硬。

这是他跟沈棠第二次闹不愉快。

“我是男人，我该让着你，可&nj;是沈棠，凡事都得适可&nj;而止。你回北京也不跟我说，我理解你工作忙，抽不出时间&nj;跟我碰面。你现在不冷不热的，我又哪个地方&nj;做的不如你意？”

沈棠从早上到现在憋了一肚子委屈，正好没地方&nj;撒气：“你夜不归宿让我不满意了。我不在你身边时，你又有多少天是不在家里&nj;住的？我是不是可&nj;以&nj;理解为，你在外面有人了？”

蒋城聿又气又好笑，“我在外面有你了。”被她气得反应略慢半拍，他听出了话外音，“你昨晚住在别&nj;墅？怎么&nj;不跟我说？”

“不是问了你你什么&nj;时候回家，你说你在父母那边，很快就回去，我也以&nj;为你很快就回来，等到天亮还不见你人影。”

至于热搜上，她为什么&nj;会从酒店那个方&nj;向&nj;出来，一大早路面太滑，她车技一般，怕赶不上飞机，只&nj;好将汽车停在附近酒店停车场，搭乘地铁去机场。

蒋城聿：“那当时你怎么&nj;不给我打电话？”

“五点&nj;多，天还不亮，说不定你在谁的床上。”

“”

夹枪带棒，她一句话能将人噎个半死。

蒋城聿尽力好生跟她说话：“不是说了只&nj;有你一个，我哪来的谁谁谁？”

沈棠不吭声&nj;。

“不算夜不归宿，在我爸妈这边住了一晚。”蒋城聿以&nj;为她不出声&nj;还是在生他气，等了一夜没等到他，他理解她心情&nj;。

静了片刻，他放下姿态，“昨晚本来打算回去，后来看你演的那部剧，一直看到早上五点&nj;多，追到了最新的那集。”

他问她：“大过年的，你回北京是有什么&nj;活动？”

沈棠淡淡道：“没活动。”

“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

“不然跑过去干什么&nj;，除了你，那边也没我亲人。”她声&nj;音听上去没刚才那么&nj;生气。

“这次是我不对。”蒋城聿低声&nj;哄她：“下次我去看你，不让你来回跑。”对于错过的见面，怎么&nj;想都是遗憾。

“来之前你就该跟我说，我去机场接你。”

“想给你一个惊喜。”

蒋城聿对着手机，突然不知要说什么&nj;。

一下午的不爽快烟消云散。

不知道从什么&nj;时候开始，沈棠的一言一行已经能牵动他的情&nj;绪。

内心深处，他极不喜欢这种感觉，被别&nj;人掌控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沈棠也在反思，她刚刚怎么&nj;就跟失控了一样&nj;，像疑心的妻子在质问不归家的丈夫。

又怨又恨又气急败坏。

她不该这样&nj;。

这不是她性格。

可&nj;她今天确确实&nj;实&nj;患得患失了一天，因为没看到他而失落。对他的占有欲从来没那么&nj;强烈过。

这对她而言，不是好事。

电话里&nj;有一段时间&nj;一点&nj;声&nj;都没有，各怀心思。

蒋城聿：“年夜饭吃了没？”

沈棠：“电视剧怎么&nj;样&nj;？”

两人异口同声&nj;问出来。

沈棠先回他：“早就吃过。”

蒋城聿说起那部剧：“最新一集里&nj;，你跟那个出国&nj;的男朋友分手了，最后两个人应该会复合吧？”

他看剧从来没那么&nj;真&nj;情&nj;实&nj;感过，连片头片尾都没跳过，“我看片尾有婚纱店的一个场景。”

沈棠认真&nj;说起剧情&nj;：“没有复合，是个意难平的结局。婚纱店那个场景是另一对CP，我接戏有个条件，不拍穿婚纱和结婚的场景。”

蒋城聿顺口一问：“怎么&nj;会有这样&nj;的要求？”

话赶话，沈棠说了出来：“第一次穿婚纱肯定是为自己的婚礼穿，穿给我老公看。”

说完，她后悔不已。

婚姻是她跟蒋城聿之间&nj;的忌讳。

果不其然，她话音落，蒋城聿没接话。

蒋城聿在看外面院子，那六个小雪人安安静静站在花园边。

这一刻之前，他从没想过他跟沈棠的以&nj;后，也没想过两人有一天会不会分开，要是分开了，她会爱上什么&nj;样&nj;的人，跟什么&nj;样&nj;的男人结婚。

从来没想过这些。

沉默总要有一个人先打破，沈棠说：“我给你做了麦片虾，是你平常喜欢吃的那种，有空的话你回去收到冰箱里&nj;，我怕时间&nj;久了会坏掉。”

蒋城聿思绪回来，他受宠若惊，“什么&nj;时候学会了做麦片虾？”

“在酒店跟厨师学的，味道一般，你凑合着吃。”

惊喜在这个时候就成了心疼和歉疚，蒋城聿说：“先陪你聊天，晚上就回去吃。”

沈棠想结束这通电话，她悲哀的发现，这么&nj;多年来都是她在问别&nj;人索要感情&nj;，小时候问父母索要亲情&nj;，求而不得。

而现在，她不自觉中总是想问蒋城聿索要爱情&nj;和婚姻。

那就更求而不得。

何必呢。

“新年快乐，明年一切都好，我陪爷爷看电视了。”

蒋城聿还不想挂电话，“我给你堆了六个小雪人。”寓意，一切顺利。

“我先放冰箱里&nj;，等你回北京再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