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山羊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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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p>

攀登。</p>

攀登。</p>

随着高度增加，墙壁外的风景逐渐改变。底层的门店多是服装与化妆品，还能看到许多男男女女在柜台间穿行。</p>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p>

抵达中层时，蔡绩已经累得趴在阶梯上，仰头冲着上方的两人哑哑地喊叫。此时柱体的玻璃外壁已比底部窄了一半左右，壁外露出琳琅满目的货架，像是一家大型超市。</p>

周雨不理会蔡绩的声音，从成堆的玉米和番茄旁走过。</p>

更上一层，瓷器店。水润光滑的瓶罐摆满了漆木架子。当红叶和周雨经过时，它们摇摆身体，骨碌滚动，砰砰啪啪，争先恐后地从架子上摔落，将自己砸得粉身碎骨，声音清脆，仿佛欢笑。</p>

“操！操！我操！”</p>

蔡绩开始从喊叫转为咒骂，看来这是他用来克服惊恐的方式。</p>

再往上是家具城，和瓷器店一样冷清，没有客人。其中的红木凳与八仙桌吱吱嘎嘎地狂乱响动着，扭曲着木工结构，有的飘在空中乱转盘旋，有的就直接冲向玻璃外壁，在三人的面前撞得七零八碎。</p>

“呜呜……放过我吧……”</p>

凶狠如野兽扑猎般的密集撞击声中，混杂着蔡绩含糊的呜咽。他连爬带跳地冲上阶梯，紧跟在周雨和红叶旁边。</p>

再上一层。</p>

悬着紫外线灯的绿色温室里，摆满成盆的鲜花。从包成花束的艳红玫瑰，到种在盆里的金黄向日葵，花盘全部都朝着阶梯上的三人，静静地凝望他们走过。</p>

它们看得过于用力，对周雨和红叶的每一次挪步都要转动花茎，花瓣簌簌而落。</p>

此时，一朵行将枯尽的玫瑰忽然伸出叶片，勾住旁边的花后用力撕下一片花瓣，盖在自己萼上。它的举动使得整个花束都狂乱起来，互相撕咬，互相进食，扯碎。绿叶在花间乱动，一瞬间无数破碎的花瓣飞舞飘落。最后，整个花瓶被摇得翻坠在地。</p>

蔡绩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幕，从被花盯着时候他就已经不敢再出声说话了。</p>

沿着羊角似的螺旋，三人向那细小的尖行走。</p>

再上一层是画廊。各式各样的肖像画摆在廊中，大多数画的主题是女性，也有少数男人和风景。</p>

“……这些画不会动起来吧……”</p>

已经忘记了三人间的芥蒂，蔡绩缩身避开画像的直视，小声对旁边的周雨询问。</p>

画像没有动，只是人物的脸上都带着静静的微笑。那和名画蒙娜丽莎的笑法不同，是一种介于嘲谑和哀伤之间的神态。</p>

螺旋向上攀升。</p>

空无一人的影院里放着黑白录像带，屏幕中正进行某种宴会，似乎是国外的纪录片。屏幕以外的地方全部是坐席，填满了整个空间。从侧壁到天花板，椅子脚深深地插入墙中。</p>

再上一层。店里塞满了鸣叫不休，哭喊不止的动物头颅标本。</p>

再上一层。钟表滴答滴答地乱转，没有一个指着同样的位置。</p>

再上一层。从天花板垂落下无数的绸布。光怪陆离的各色图案在布面上云烟般变幻飘浮。</p>

再上一层，再上一层，再上一层！</p>

螺旋无限延伸，通向羊角之尖。</p>

穿越丰饶万象，直到子夜时分。</p>

游客三名，来到尽头。</p>

从盛满牛奶与蜂蜜的游泳池底钻出后，阶梯终于全数登完。玻璃角的末端，是一个比面包车车厢稍大的球形房间。犹如点缀在角尖的碎钻，房间本身流溢着璀璨的光彩。站在房间内观望夜穹，能看到弯月已坠入群楼之间。</p>

若从地面仰望，宇间只剩群星闪耀，这羊角尖上的房间就是其中一颗。</p>

“……红叶。”</p>

面对如此绝路，周雨只能询问同行者的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