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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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自卫还是侵略, 本质上都是为了攫取利益，但是，若是没了族人, 没了妻儿，再多的利益又有什么用呢？别说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的话, 他们要是真的能够攻破大唐，那么, 自然是数不清的女子财物供他们取用，但这不是他们没这个本事嘛！因此, 这会儿一听自个老巢都被抄了, 别说是阿史那贺鲁了, 就算是突利颉利再生，也没法让大家放心了。甚至, 阿史那贺鲁自个也忍不住要回去看看！</p>

但是，他们接到消息已经晚了。大唐的战争动员能力还是很强的，各地驻军都已经被调动, 无非就是担心打草惊蛇，或者是叫他们跑了, 这才没有太过逼近，如今各方军队已经到位，自然想要干脆将如今突厥最强盛的一支军队直接全歼。</p>

阿史那贺鲁能够有如今的地位, 倒也不是靠运气，他本身也是有着不错的军事才能的，哪怕不是因为经过系统的教育, 而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还有多年的战争经验，那也不是徒有虚名。他很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因此，他一边安抚军队，许诺若是他们的部族真的遭难，那么，他做主，将率领大军攻打西域还有其他那些胆敢打他们主意的部族，杀死他们的男人，掳走他们的女人和财富，让他们重建自己的部族。</p>

有着阿史那贺鲁的许诺，突厥大军勉强没有分崩离析，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阿史那贺鲁心里头已经将除了王庭之外的部族当做了掩护自己的挡箭牌。</p>

阿史那贺鲁如愿了，借助于大军的掩护，他带着一众心腹还有数千的王庭勇士冲入了阴山，迅速向着草原的方向撤退。对于阿史那贺鲁来说，只要自己没事，那么，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阿史那贺鲁自信自己总能翻盘，就算是打不过大唐，难道还打不过西域吗？</p>

而对于大唐来说，这是一场堪称是酣畅淋漓的胜利，大量的突厥人在追击战中被斩杀或者是受伤，其他的最后干脆利索投降了。一般情况下来说，大唐对于投降的突厥人并不会太过苛刻，这也是李世民遗留的锅，这位是真的将蛮夷和华夏爱之如一，要不然，当年大唐几度攻入草原，将突厥人甚至撵到了漠北，要是放在汉朝的时候，匈奴被折腾成这副德性，都要元气大伤，只能老老实实服软。结果突厥呢，很快就恢复了元气。</p>

这些突厥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甚至其中一些突厥的贵族按照之前的旧例，说不定还能在大唐的武将体系里面获得一个官职，以后摇身一变，那就是大唐的官了！</p>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真没遇到这样的好事。一方面，他们打了李治的脸，李治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如果愿意，可以很多情，但是如果他不乐意，那么，他会告诉你什么叫做小肚鸡肠。阿史那贺鲁当年叛逃就很是打了李治的脸，怎么着，我爹做皇帝你就过来投靠，等我当皇帝了，你就叛逃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李治！当初因为各种原因，让你们逍遥了几年，结果你如今居然敢打上门来，是觉得我的刀子没有我老子利？！另一方面，就是一帮贵族还有世家的需求了。他们缺劳力啊！</p>

西域那边开垦土地，进行相应的基础建设需要劳力，而对于一帮子皇亲贵戚来说，他们同样需要劳力，岭南要开发，琼州要开发，夷州要开发，益州那边修路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益州那边的蜀商虽说肯出钱，但是在劳力的问题上，他们也存在很大的缺口。那里的獠人不是好打发的，寻常的百姓一般也不肯吃这个苦头，他们之前小打小闹掳掠一些土人为奴也就罢了，但是修路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是要往里面填上不少性命的，他们也急需要强壮的劳力。</p>

突厥的俘虏还没有送到，人市里头，突厥壮劳力的价钱已经喊到了十贯甚至更多。</p>

朝堂上头当年魏征的话又被提了起来，这等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当年大唐饶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感念大唐的恩德，才几年时间过去，又开始作乱，所以，这一次，不能轻易饶了这些突厥人，就该让他们做苦力赎罪！</p>

除了很少一部分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大家对此都很赞同。时代不一样了，当年突厥劳力对于他们来说，压根没什么用处，就算是朝廷能用这些劳力来修建宫阙什么的，这对那些世家臣子有什么好处，所以，大家乐得满口仁义，将这事糊弄过去。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大家都缺人啊！佃户部曲都是自家的财富，轻易不能损伤的，而突厥人嘛，反正他们能生得很，这一波用完之后，回头再打过去就是了！</p>

事实上，之前阿史那贺鲁能跑路，也少不了这方面的思量。他要是不跑，大家就师出无名，不能继续征讨草原了，而他这一跑，为了雪耻，大家深入草原，一路上多攻破几个附逆的部族，俘虏他们的青壮人口，这应该很合理吧！</p>

甚至，宁州这边，除了李悦给的赏格之外，也有一些人开出了赏格，直接买人，青壮一个十贯，少年一个五贯，当然更小一点的就算了，大家要的是劳力，又不是开福利院的，所以，你们突厥人可以自个养着做奴隶，将来觉得奴隶不听话了，也可以卖给我们嘛！甚至你可以用耳朵去李悦那边换一份赏格，活人再到他们那边再换一个赏格。横竖干活只要有手有脚就行了，要耳朵干什么！</p>

别说什么草原上的民族爽直，事实上，大家都有自个的小算盘，一个人能卖两回，虽说要废不少事情，但是那就是白来的钱，甚至，在部族被破之后，对方若是知道还能有一条生路，也不会拼死抵抗，所以真要说起来，也没困难到哪里去。何况这事宁王那边并没有说不合适，所以，他们顿时愈发兴奋起来。</p>

李悦对此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不缺这几个钱，所以，随便他们折腾便是，倒是高正有些气恼，觉得那些蛮夷居然敢在宁王府的赏格上头耍滑头，难免要念叨几句，李悦安抚了他一番，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要不是李悦最多一两年的时间就要移封，李悦还真是打算将这个悬赏活动持续下去。突厥人自相残杀，大唐也就能不动声色地占据漠南，开发草原了！养鸡养鸭也是养，养牛养羊也就是养，像是后世的时候，草原上放牧的，也不都是少数民族嘛！</p>

至于说其他人占便宜，买了突厥人回去做劳力，这也没什么，那些人手里有了钱，还是得在李悦这边消费。李悦这边如今也将低成本的肥皂生产出来了，皂化一段时间之后，刺激性也没那么大，突厥人可不会做什么澡豆之类的，也不像是大唐的底层百姓，有无患子，皂角，草木灰之类的清洁工具用，他们一年到头都未必能洗一次澡，最多就是稍微擦洗一下，但是，他们也并非真的一点都不爱干净，主要是没这个条件，一方面是缺水，另一方面也是缺少相应的洗涤用品，所以，就算是脏，也只能忍了。如今试过了肥皂的去污能力，尽管卖得有点贵，但是那些突厥人还是会狠狠心，买上几大块回去的。</p>

总之，只要你有钱，那么，这些钱最后还是会乖乖回到大唐这边来的。</p>

对于突厥人的处置，既然朝野上下都达成了共识，那么，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鸿胪寺和礼部联手，从俘虏之中挑选了几个匈奴贵族，搞了一次小规模的太庙献俘，李治起了重修大明宫的心思，挑选了一批身强力壮的留下来，修建大明宫的时候，一些相对繁重危险的工作，就要交给他们这些战俘了。其他的那些，即便是有些轻微残疾的，很快都被瓜分了个干净。</p>

房遗爱回来的时候没赶上围攻突厥大军，却是正好赶上了突厥战俘的出售，他如今手头还有不少积蓄，何况，还有个高阳公主也是富婆，所以，他们夫妻两个联手，硬是买了一批突厥战俘下来。</p>

“就这么直接送去岭南是不是不太好？”高阳公主听了房遗爱的打算之后，不由问道，“你也算是身强力壮的了，这次也没深入岭南，身边还有人照料，就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也瘦了一大圈，那些突厥人可没这个条件，别搞到弄到了岭南，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那咱们这笔钱可就白花了！”</p>

房遗爱得意地说道：“放心吧，我早就有准备！之前十五郎跟我们说要开发岭南和琼州这些地方的时候就说了，岭南那边气候湿热，可以准备一些清热解毒的药草，其实岭南人自己也有煮药草喝的习惯，我这次过去，专门找冯家问了一下，平常喝这个，也能减少瘴气之害！另外就是各种虫豸，一方面是蚊虫，可以用艾草每天多熏几次就行，另一方面是水里面一些细小的虫豸，所以，到了岭南那边最好不要随便下水，也不要喝生水，这么一来，只要不是一开始就水土不服，否则的话，过去之后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p>

高阳公主听房遗爱说得头头是道，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速度吧，咱们得在岭南那边多开垦一些地盘，好种植各种瓜果，不仅如此，咱们还得去种稻！”高阳公主露出了一个精明的神情：“我之前可是听说了，圣人曾经叫岭南那边去占城寻找什么稻种，那种稻种可以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不管什么时候，粮食总是不嫌多的，他们要开发琼州夷州，一时半会儿粮食肯定跟不上，所以啊，咱们在岭南那边种稻，回头将稻子卖给他们！”</p>

房遗爱一听，顿时抚掌大乐，然后直接扑过去搂住了高阳公主，笑嘻嘻地说道：“公主果然英明神武，比我房二强多了！就算是以后琼州夷州自个也种稻，能自给自足了，到时候，就算是往外卖不挣钱，咱们还可以酿酒嘛！”</p>

房遗爱将岭南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就开始到处走动，准备捞一把军功，这年头，有他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多，房遗爱走动了一番，又在李治那里表了一番决心之后，便捞到了一个偏将的位置，他上头的主将是程知节。这个位置比起他之前担任的官职自然差了不少，但是如今这个情况，他也不能太挑剔了。而且程知节当年跟房玄龄关系还算是可以，也算得上是长辈，有他照应，房遗爱这一次出征，也就没太多危险了。</p>

不过，房遗爱也从宫中得到了消息，李治打算召李悦回京。</p>

“看样子十五郎是真的要移封了！”房遗爱神情有些郁闷，宁州那边，房遗则每年可是能捞到不少，房遗则这些年跟房遗直关系一般，跟房遗爱关系很好，房遗则每年孝敬自个二哥二嫂的财货也很是不少，若是李悦移封，以后可就未必有这么多好处了。</p>

高阳公主有些无奈，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规矩就是这样，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长安，不要就藩，遥领封地就行，你要是出去就藩，自然免不了这一遭！只是不知道，圣人打算将十五郎封到哪里，十五郎这些年功劳卓著，怎么着也能找个膏腴之地吧！”</p>

房遗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圣人大概是这样的想法，不过只怕十五郎不乐意！十五郎这般人才，正是需要去那等没什么掣肘的地方，才能发挥出他的才干来，而那些膏腴之地，早就有了世家豪族盘踞，十五郎到时候却是难以施展！要我说，其实岭南不错！”</p>

高阳公主如今是真的将李悦当弟弟了，她顿时瞪了房遗爱一眼：“岭南若是不错，你干什么不去？那里就算是物产还算丰富，但是，十五郎缺那点果子吃吗？”</p>

见高阳公主生气，房遗爱赶紧说道：“咱们在这边怎么说也没用，还得看圣人那边的意思呢！圣人之前的意思就是，阿史那贺鲁逃回了草原，宁州那边以后只怕未必太平，所以，准备召十五郎回来，免得遇上上次的事情！”</p>

高阳公主撇了撇嘴，什么上次的事情，阿史那贺鲁只要不蠢，他肯定是不会再跑宁州去了！所以，如今宁州好着呢！圣人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p>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又有了孩子，高阳公主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毕竟还有个承玠呢！所以，即便觉得李治不厚道，她也只能是在心中腹诽而已，不会直接说出来。</p>

而宫中，武后也在询问李治的打算：“十五郎若是回来了，那宁州那边呢？”</p>

李治早就想好了，说道：“宁州那边不管是冶铁作坊还是纺织作坊，甚至是那个什么石油作坊，就由皇家吃下来，十五郎之后尽管拿分红就是了！这些可不能直接给朝廷，如今这个朝廷，虽说不至于跟筛子一样，但是也没好到哪儿去！朕敢说，只要工部接了手，回头那些世家就都会了！”说到这里，李治不由冒起了杀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