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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害怕的噩梦早就已经成真,日日夜夜割裂撕毁他的灵魂。

帕尔在脑海里绝望崩溃地大叫,也无法脱身,直到一阵剧烈的痛楚乍起,他这才醒神过来,发现自己倒卧在慕声的坟前,自己潜意识已从口袋里拿出稍早用来引诱鬼马的银sE小刀用力地cHa向自己的大腿,虽然抵抗过了蛮横咒,自己的魔杖却早已被敌人掌握在手里,此时原先正对着他施展破心术的nV人狂怒地大叫:「咒咒──」

这一次,身旁的人却是拉住她的手制止,「住手──!凯瑟琳──住手!不能再继续了──你想弄Si他吗?一个孩子?」

帕尔认出那正是慕声的母亲凯瑟琳.夏菲,她依然身着全黑的丝质礼服,头戴cHa着乌鸦尾羽的黑纱礼帽,有别於先前看过的脆弱低泣,此时半掩的容貌看得出姣好和表情高傲的冷冽嫌恶,跟鞋上缠满的银蛇也正昂扬着嘶嘶吐信,「哈?一个孩子──擅闯夏菲家墓园的孩子?肮脏的──麻种──他怎麽敢──」

但此时的他已然意识散乱,趴在地上就连说出话的力气一点也没有,失血过多让他的身T就像被扔进了结冰的黑湖,周围的交谈声也忽远忽近越来越小。

身旁有人低声道:「检查过他的魔杖了,不是他!快点放开他……这样会被魔法部盯上的!」

「我倒想要让魔法部好好看看,他们是怎麽让一个未成年巫师半夜从学校里擅自偷跑出来的?」凯瑟琳.夏菲冷笑着说,她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帕尔,手里的魔杖再次执起,「慎重起见,我还没读完他的记忆──」

「凯瑟琳──猫头鹰来信了。」

她总算住了手,回头沉着声问:「是谁?」

「魔法部,还有霍格华兹的校长……内容你自己看看吧。」

後来的对话帕尔并没能听见,他昏了过去。

──

「你究竟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多少遍,你就这麽想──被开除──吗?」

当他再一次从医院厢房里醒来,被麦教授传唤到校长室,他第一次看见了气到发抖的麦教授。

她连坐也坐不住,从他进到房里的那刻站起身来一劈头就是质问:「夏菲寝室里的物品遗失……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她说的正是圣诞夜那天谈话所透露的──慕声Si去後,他的家人没有将他的所有东西给带走,麦教授也承诺会为他留置到同寝的室友毕业为止;但就在圣诞假期後的某一天,接二连三传来了慕声寝室被人闯进拿走东西的消息。原先只是拿了一点以至於没有人及时发现,但直到就连慕声收藏室的私人用品也无端平空消失,这件事才被他的室友所发现。

──是谁会去偷一个Si人的东西?

本以为可能是皮皮鬼的恶作剧,抑或是室友彼此间心照不宣地拿走聊以慰藉,结果却没想到爆开来才发现是真的遭了窃。

就算同学们知道他亲眼看见慕声Si亡再怎样发疯,谁也没想到可能会是他做的。

麦教授恐怕原本也没想过,但在看到帕尔未曾间断过的脱序行为,她也终於怀疑到了他身上。

帕尔没有否认,他的眼泪即刻盈满了目眶,好看的睫毛就像是扑闪着沾有露珠的翅膀的蝴蝶,脆弱得像是随时都要化成齑粉随风而逝。他喘着气地说着:「我只是想要慕声的屍T、或是骨灰……还有所有他留下的东西……」

「你疯了吗──告诉我,康柏巴奇──你是真的疯了吗──」麦教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也因此b平常还要激动地提高数倍音量,但她的怒气冲冲显然也不能唤回帕尔丝毫理智。

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少年眼里写满了病态的执着。他本就有着超於常人的美貌,金灿宛若太yAn的发、夜空般灰蓝又像黎明破晓的曙sE似的眼,但Y沉和寡言让他在学多年始终没有一个亲近的朋友,几经锻链却仍显削瘦、因长年胃病营养不均的苍白身T,也确实曾遭排挤和霸凌,即使随着年龄能力渐长如今也得到了同学院同学间的认可,对人对事他都总是冷漠得像是没有一点感情也丝毫不在乎,也不容许任何人的接近和攀附。

像这样乖张的学生她也不是没见过,她也一直认为帕尔并不坏,只是自我防备相较於他人要更高一些──但现在,就像彻底疯了一样,底下黑青的蓝眼里,渲染出这些慕声Si後的日子以来越见浓烈混乱的疯狂和魔怔。

「为什麽不行──?」他依然一脸执拗,像是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似的,甚至还不肯放弃地追问,「那我不要全部,留给我一点就好……」

「住口──」麦教授扶起额,听不下去地叹息一声又不住地摇摇头,她在方框眼镜後肃然地眯起眼,凛声回答:「幸亏念在你是发现那孩子的人……夏菲家决定不打算追究;但你半夜私自跑到禁林里带骑士鬼坠马出校园,我必须严厉地惩罚你──从今天开始,每天下课後五点,你都必须到我的校长办公室报到,直到复活节假期为止,这个学期你都别想有自己的休息时间了──我要罚你至少两个学期的劳动服务,好好教会你什麽是规矩。听着,不说夏菲家可曾经都是动手不眨眼的食Si人,要不是你还没来得及真的使用上什麽魔法,魔法部也会要求学校直接把你给开除学籍的,那样就连我也保不了你,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这麽好运──你不要再糊涂了,康柏巴奇。你说过你是想陪着慕声的吧──?」

果然一搬出慕声,帕尔又像是瞬间从狂乱的困惑中清醒一样,他咬着唇,强忍住哭意和不服气,甚至将唇瓣都给咬得渗出血,发着抖地说:「……对不起,教授。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犯……真的……」

「我也很想相信你的保证,但我这次必须没收你的隐形斗篷。」

他发出一声呜咽,「不……教授……」

「还有你从夏菲寝室里拿走的所有东西都必须交还,从今往後不许你再做出任何危险的事。」但麦教授却不再如以往宽容,她紧紧盯着帕尔,严肃非常地说着:「我郑重警告,再有一次,你就必须被开除了,康柏巴奇。」

他懊丧颓然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再犯错了。

──

帕尔从夏菲家被遣送回来的事情麦教授没有让别人知道,还有他潜入慕声寝室拿了多少东西的真相也没有被公之於众,他知道麦教授这一次虽然真的很生他的气,但还是嘴y心软地保护着他这个学生,他也很感激。

如果不是麦教授的话,他大概早就已经不只一次地被学校开除了。他不是没想过做这些事的後果,但只要一想到和慕声有关,他就怎样也忍不住。

要他视若无睹地看着那些黑巫师继续忝不知耻地活着──他做不到。

要他只能听着他人讨论慕声的丧礼、让慕声的身T投入火海沉埋土中──他做不到。

他想杀了那些黑巫师。

他想把慕声的所有留下来的东西都据为己有。

冲动的当下他根本就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Si了、他就再也见不到慕声;如果他真的被开除了,他也难能再回到校园里陪着慕声……

可是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他好痛苦。好恨自己。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只一次想着,如果慕声告白的那一天,他没有拒绝就好了。

如果他能够更加成熟、更加诚实一些就好了。

「……对不起啊……呜啊啊啊……对不起……慕……声……」

他对着目光毫无焦距的幽灵哭着忏悔。纵使祈愿得不到回应,也仅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当他再次对着少年的亡灵噙着泪水哭晕以後昏睡过去,也不大记得有没有和慕声交代了自己被罚劳动服务的事──这样他每晚又至少少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能够见到慕声,没有了隐形斗篷,他也不能在夜晚时分继续在城堡里到处驻足流连。

在将慕声的东西交还以前,他又再一次问了麦教授:「教授,真的不能留一点……?」

「不能,要是让我知道你多留了哪一点,我就要按照校规将你开除。」

「……」

他才又将慕声的戒指从长袍口袋里也交了出来。

那是一枚象徵夏菲家家徽的蛇印尾戒,上头还有属於慕声专属的纹章,本来也应该一直牢牢戴在慕声的手上不曾脱下的。但慕声Si的时候,四肢并不完整,本来也以为找不回来了,大概是那些师长或是正气师从一片狼藉泥泞当中梭巡得来的,最後交还了他们的室友,他们把戒指放在慕声四柱床外的柜子上,慕声的照片旁还cHa有一朵吊丧的白玫瑰,在魔法保存的剔透花瓶里恒常绽放。

他用了双双制,把真正的戒指换过,也不忘把慕声的照片也0走。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麽问题。

尽管双双制维持的时间相当有限,但也足够抹掉他来时可能留下过的痕迹了。他不只拿走慕声房里的东西,也进到慕声的收藏室将之搬空。

纵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慕声贴身的东西也并不多,衣柜里许多件衣服也不常穿,几乎都只穿他习惯和喜欢的款式和颜sE;以至於他在带走前也确实犹豫了那麽一下,但到後来还是全都想要。

正是因他的疯狂和毫无收敛节制,才会让事情曝光,要不他或许确实是能够瞒骗蒙混过关的──後来麦教授说了是家庭小JiNg灵误以为要将寝室位置空出来才收走的,他们的室友从来也没曾把帕尔放在心上过,尽管慕声在生前不只一次表露出对这个人的兴趣和关注,他们也一点没当回事过。

对他们来说,帕尔只不过是不重要的一根杂草、不配注意的麻种,全然入不了他们眼中,也分毫撼动不了他们与慕声的感情和羁绊。

而他们又哪里知道,帕尔第一次对其他人产生出最为强烈的情绪,仅除了慕声以外的对象,就是他们。

──那GU情绪叫作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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