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恨(二合一)(杜圣兰:天上人,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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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杜圣兰暗自观察左右,好奇顾崖木会藏身在哪里。
牧童从憧憬明天的遐想中回过神,突然眯了眯眼:“你的尾巴……”
黑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截耗子尾巴。
杜圣兰不以为意,纸面人脸也无动于衷,仿佛牧童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久而久之连牧童都开始自我怀疑,莫非阴犬幼崽时,都是这个状态?
可他明明记得就在刚刚,还是一条狗尾巴。
杜圣兰来到阴犬侧面,借助对方的身躯屏蔽牧童的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抵达冥都,阴犬并未像往常一样化作阴影,以难得的实体状态显露于人前。
《八神妖术》需要大量的真气维持,为了将耗损降至最低,杜圣兰扭曲成巴掌大小的黑丸子。
前方是一片雾气缭绕的世界,光秃秃的树木静立两侧,因为常年缺水树皮裂开,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枝丫上停着很多奇怪的鸟类,这是冥都的冥鸟,以血肉为食。
雾气呼吸到喉咙里,有一种铁锈的味道,杜圣兰开始屏蔽嗅觉,雾气尽头是一扇血色城门。这城门太高太广,他不敢再敷衍,重新幻化成小阴犬的样子。
城门自动打开,街道上很安静,只有一只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墙壁里的阴物,匍匐在地:“王。”
阴犬没有看它,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队伍消失不见,墙壁,石头……各式各样的地方飘来黑雾,一边发出怪异的笑声,一边交流着:“那便是小殿下吗?感觉一口就能吃掉。”
“小殿下不是很强啊。”
笑嘻嘻的声音充斥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冥都崇尚强者,小殿下不是很强,就代表会有更多人支持魇。
现任王限制了厮杀,这让很多冥都子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它们迫切需要在血腥中得到释放。
杜圣兰并不知道自己在被无数阴暗的生灵讨论着,他安静地跟在阴犬身边,打量着周围。这地方很奇怪,全是四通八达的小道,左右两侧的小巷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可当目光往前放时,只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
“你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阴犬的话语让杜圣兰侧过头,问:“会有人来杀我?”
“很多。”
“冥都有冥都的规矩,魇不能对你直接出手,但实力和你相差不到两个阶级的,可以下手。”
说话间,阴犬的脚步停在一块血色石碑下:“将手放上去。”
杜圣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搭上去一只爪子。血色石碑中间立马出现一根黑线,它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四’那一档。
虽然杜圣兰不了解这块石碑,但也能靠常识判断,越往上越好。石碑一共有十个档,他就是个渣渣属性。
并非杜圣兰弱,血色石碑针对的测试对象都是阴物,杜圣兰隐藏起来的活气影响了石碑的判断,‘四’这个档只能算是勉强合格。
杜圣兰想到雪花狮子,刚替它庆幸不用检测的时候,忽然想起小阴犬只是附在雪花狮子身上,解开封印后说不定天赋惊人,不然阴犬也不会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远处,很多阴物都在关注石碑这里,有关‘小殿下天赋只有四档’,风一样地朝四面八方而去。
杜圣兰隐隐捕捉到一些恶毒的细语,低声道:“恐怕有人会因此另做投靠。”
面对可能动摇根基的因素,阴犬似乎毫不在意,杜圣兰一时也摸不准它在打什么主意。纸人曾说冥都永远只有一个主人,这句话可以做很多种解读。
比如纸人效忠掌权者,又或者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冥都会展开厮杀,最终胜利者会成为新的主人。
“那边是你的住处。”远处雾气较浓的地方,有一棵奇怪的参天大树,树冠像是一张人脸,树枝则是血管,阴犬指得住处,是底下黑漆漆的树洞。
杜圣兰还在观察的时候,阴犬和纸面人脸游魂一般地飘进前方更浓重的黑雾,消失不见。
冥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杜圣兰也懒得深究,径直走入树洞。
内部比想象中宽阔,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扇特质小门可以关上。一团火焰在黑暗中亮起,杜圣兰回头看去,发现顾崖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
当初逃亡路上他就已经发现,没有人比这头龙更懂得隐藏。冥都这么多阴邪之物,居然都没有一个发现他的存在。
“小殿下。”外面突然传来亲切的叫声。
杜圣兰没有理会。
“小殿下,你给老朽开开门。”敲门声逐渐变大,从‘咚咚’变成‘啪啪’,对方在用手掌剧烈拍打。
阴犬说过,能对自己动手的,最多实力比他高两个阶级,冥都不知道按什么划分实力,想来外面的东西不会太强。激烈的敲门声好像把他的沉默当做畏惧,敲得更加兴奋了。
杜圣兰:“大阴犬不厚道啊,万一它亲儿子天赋是八到九,那岂不是任何人都能出手。”
顾崖木:“评定在八档以上,会很安全。”
浓雾遮眼,杜圣兰看不清,刚刚顾崖木却是瞧得真切:“每个等级旁边都有定性,四以下是‘弱肉’,从八档起便是无伤。”
“……”
敲门声还在继续,杜圣兰猛地把门打开,外面的老头愣了一下,下一秒狂喜,还没等他出手,便被一团黑雾拽着领子扯了进来。
门关后,老者趔趄几步,站稳身子缓缓道:“小殿下太失礼了。”
每说一个字,他垂下的手异化程度加深,焦黑的指甲变长,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让老者意外的是,他没有等来求饶,反而听见杜圣兰的奚落声:“你这也叫爪子?抬起头看看。”
老者下意识抬头,正前方站着一位华服男子……小殿下这里怎么还藏了个男人?不等他发出疑问,老者眼睛猛地瞪大,他看见了男人袖间的爪子覆盖着薄鳞,强劲有力,仿佛能撕碎一切。
龙?!
来不及尖叫,身体便直接被那只爪子撕碎,瞪大的眼珠咕噜噜滚到地上,画面极其恐怖,杜圣兰捂住了雪花狮子的眼睛。
这一晚,木门被敲响了三次,进来的阴物没有一个再走出去。
令杜圣兰失望的是,这些只是修炼咒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冥都子民,鬼修一个都没找上门。
雾中的窃窃私语从未停止。
“小殿下好像有些本事。”
“是王给留了什么护身符吗?”
“四档注定没有前途,杀了它,我们可以交给魇作投名状。”
快天亮时,门再一次被敲响。
黑雾开门,拉对方进来,身体堵住门,顾崖木亮出龙爪……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纸面人脸:“……”
杜圣兰腼腆一笑,开始清理地面上前些阴物留下的尸骸:“抱歉,还以为是邻居来串门。”
“……”纸面人脸深深看了他一眼:“王唤你过去。”
杜圣兰随纸面人脸一同行走于黑雾当中,冥都有严格的阶级划分,纸面人脸的地位很高,街道上那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白天冥都的雾要淡不少,杜圣兰不动声色瞥着左右两边,实在想不通这看似空荡荡的街道,顾崖木能藏在哪里。
他被带去了血色石碑下,阴犬正在仰头看着石碑,好像是知道他们来了,转过身。
“看来你昨晚过得不算狼狈。”
纸面人脸面无表情站在一边,心想何止是不狼狈,简直是杀红了眼。
杜圣兰本来想开口问一下哪里有鬼修,但阴犬的一句话立刻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你向我打听过梵海尊者的事情。”血红的眼珠像是要看穿他一般:“一切都藏在时光里。”
时光?
阴犬:“‘时光’可以触发最痛苦的往事,历任继承者都需要进入其中,只有完成厮杀活着出来,才有资格真正被认定为继承人。”
杜圣兰懂了,这是想让自己替他儿子完成考验。但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仅仅是这个理由,未免太肤浅了。
阴犬:“你身上带着一缕残念,时光可以触发残念的记忆。”
“残念……”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阴犬也没理由骗自己。杜圣兰顿时心底一阵发寒,他从来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残念,想必连顾崖木都没有发现,否则一定会提醒自己。
他试着理解阴犬所说:“时光代表某个阶段的记忆,这和厮杀有什么关系?”
“会有十位猎杀者陪你一起进入时光,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你。如果你在这段记忆中死去,未来的道也将中断。”
杜圣兰没太听明白,一缕黑气已经钻向他的袖子,雪花狮子被强行带到了阴犬身边。它瑟瑟发抖想要挣扎,杜圣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不过他这个动作已经做晚了,雪花狮子晕了过去。
“时光只有带有死气的生灵才能进入。”
阴犬目光从杜圣兰身上微微偏移,看向他旁边。
杜圣兰猜测顾崖木正站在那里。
他一知半解,但阴犬没有再做多余的解释,只等他作出选择。
雾气中,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脉搏,杜圣兰下意识摊开掌心,一个小锦囊被塞入了他手中。
“进去后再打开。”
是顾崖木的声音,对方显然已经猜到杜圣兰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杜圣兰轻轻点了点头,既是在回应顾崖木,也是在回应阴犬。
就在他作出决定的刹那,纸面人脸的首领兵人削下半边胳膊,碎裂的胳膊化为无数纸鹤,飞向冥都的各个角落。
“是在募集猎杀者!”
整个冥都沸腾了。
冥都的规矩,如果能杀掉继承者,就能获得预备继承人的身份,过往还没有猎杀者成功过,这次回来的小阴犬如此弱小,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不约而同朝纸鹤投放出一缕黑气,大部分纸鹤飘回兵人身边,重新凝聚成一条胳膊,只剩下十个纸鹤没有回来,分别落到十位冥都子民身上,代表他们被选为猎杀者。
兵人不会徇私枉法,它挑出的这十位都是相当强悍的存在,实力足以和杜圣兰媲美。这一举动落在其他冥都阴物眼中,却成了兵人不喜小殿下的表现,如此强大的猎杀者,绝对会在时光试炼中要了小殿下的命。
阴犬吐出一口黑雾落在石碑上,血色石碑投下一片漫长的阴影。
与此同时,被挑中的十位猎杀者也已经到来。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缠绕着各式各样的诅咒,还有两个疯狂的,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和妖兽的身体做拼凑,身上全是针线缝合的痕迹。
“顺着阴影一直往前走,记住,在阴影消失前,绝对不要回头看。”
杜圣兰被要求走在最前面,代表他是记忆触发者,稍后这些猎杀者都将进入他的记忆世界。
阴影无边无际,杜圣兰尝试飞行,失败了,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一条无限延长的胳膊从后面伸来拍了下他的背,杜圣兰牢记阴犬的话,没有回头。
这只胳膊一直探向了他的脖颈,仿佛杜圣兰不回头,就要强行将他的脖颈扭断转过去。被人掐住咽喉的感觉可不好受,杜圣兰用真气斩断了一条手臂,然而很快就多出两条手臂狠狠卡住细弱的脖颈。
走路成了拔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维持着黑雾的形态,可以自由缩小脖颈,受到的阻力要稍微小一些。杜圣兰呼吸都快要不畅快时,一只脚终于跨过了阴影。
同一时间,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靠近,杜圣兰下意识要抽剑,连续几次从储物戒召唤佩剑失败,他只能被动地不断后退。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奇怪符文接触到身体前,杜圣兰打开一直攥着的锦囊,里面是一片龙鳞,顾不得多想,细长的手指夹着龙鳞在身前一划,密密麻麻的诅咒瞬间溃散。
杜圣兰这才看清了攻击自己的人,是一位猎杀者。好在其他九位还没走出来,这奇怪的阴影严格控制了他们每个人抵达的时间。
不确定其他人什么时候来,杜圣兰眼神一变,从黑雾状态变成人。
“你……”
猎杀者明显被他大变活人的行为惊到了,尚在错愕时,鳞片距离脖颈的距离不足毫厘。猎杀者反应迅速想要抽身,说时迟那时快,杜圣兰指尖弹出一小簇电流,麻痹感让对方的行动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时,喉咙已经多出一条血线。
猎杀者嘴巴不停动着,血管里却在钻着凉风,一句咒语也念不出来,他的身体就像烧焦的烟灰,瞬间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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