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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殷染第一次看清津行止的眉眼。

暗光下,他长睫微颤,轻闭的双眼盖住他平素的锐利,唯有眉峰还在不遗余力地勾勒着这张面庞应有的英气。

忽然间,津行止眉间微蹙。

殷染看着,总觉得那淡淡的褶皱间锁着某种一触即逝的脆弱。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和其他人这样平和地待在一处了,这样的岁月静好令殷染短暂地将刻印在脑海中的杀戮抛却。

他抬起手,悬空着抚过津行止的眉心。

“舟阳!”

津行止不合时宜地醒来,死死地捏紧眼前的手腕。

片刻又惊慌地松开殷染,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津舟阳,定在了他床头仪器起伏平稳的曲线上。

他长松一口气,想伸手碰碰舟阳,却又缩了回来,双手拄在床边架上,久久不能平静。

“吃点东西吧。”殷染端起另一碗粥,递到津行止身侧道。

他的声音不大,没有带上往常叠加在其中的情绪,却在静谧到只有呼吸声和机仪器运转声的房间里,平生出一种令人安心的错觉。

津行止接过包装盒,沉默下来。

长夜漫漫,有个人在身边,哪怕不说话,也聊胜于无。

阳光透过云层,缓缓推开清晨的雾气,渐渐唤醒这个城市。

殷染侧撑着头,先于津行止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地等着,直到津行止也睁开眼,才缓声道了一句“早”。

那声音带着潮气和慵懒,很难让津行止把眼前人和昨晚老老实实陪他守了一夜的人联系在一起。

那对视只维持了片刻,殷染便侧身道:“有人来了,在打探你和小家伙的位置。”

津行止顿了一下,已经大致猜出了来人是谁。

留下一句话后,津行止便离开了病房。

津行止刚走,床上的小家伙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殷染正要去叫人,手指就被一只温温软软的手抓住:“哥哥,你是不是行哥哥的好朋友?”

手上的触感向上传导,令殷染心头一软。他重新坐回床边:“你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人。”

“我见过你照片,你长得和我哥哥一样漂亮,肯定是个好人。”

这些年,他听过各种各样夸赞他长相的形容词,却唯独没听过“漂亮”这个词语。

他刚想纠正,男孩又搭上他的袖口,乖巧道:“漂亮哥哥,我能吃个橘子吗?”

殷染无奈地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橘子,缓慢剥开,投喂到男孩的嘴里:“你倒是个可爱的。”

房门外,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在靠近。

殷染散漫地抬起眼,向门口望去,刚好和司夜的视线撞上。

他上下审视着司夜,眼神忽而变得危险起来。

下一秒,殷染的后颈莫名发烫起来,迫使他扶住后颈。

津行止猛地转过头,看向司夜:“你怎么他了?”

司夜摇头:“不是我,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闻不出来吗?”

闻言,殷染的临时标记已经失效的推论倏地钻入他的脑海中。

病房内的信息素浓度忽的升高,门外却又有人靠了过来。

细微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就是前面那间,我都打听好了,津行止的堂弟就在这,我们先想办法拿到第一手采访,要是能碰到来探视的津行止,就再好不过了。”

津行止倒抽一口冷气:“真是够能添乱的。”

10“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

津行止提起嘴角,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司医生,帮忙解决一下。”

司夜淡声道:“解决什么?我可没有对付这些人的经验——”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背后就猛地传来一股力道:“太谦虚了,司医生。”

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司夜险些没站稳,他无奈地轻扶好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瞬间切换回原来的状态。

他抬起头,发现了两个行为鬼祟的人,应该就是津行止要他解决的“麻烦”。

他快速偏过身,假装自己只是从走廊路过,又刻意和两人错开视线,继续前行。

就在两人放松警惕准备敲门的时候,司夜转身叫住了两人:“你们两人是家属吗?”

意外被叫住,两个人也是一蒙,但他们却反客为主:“你又是谁啊?”

司夜伸手,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医院的内部通行证件:“性腺综合科室,司夜。”

病房里,津行止正坐在殷染面前,尝试再次教他放轻松腺体。

按照上次的经验,只要司夜能给他争取些时间,殷染应该就能控制腺体,把信息素收回去。

但实际情况和他想象的相去甚远。

殷染的脸上没展现出痛苦的神色,额角不断聚集的汗液却在不遗余力地诉说着他正在承受的疼痛。

津行止双手抓住他的手背,试图替他缓解,但收效甚微。

“还撑得住吗?”

殷染费力地抬起眼眸:“这话倒是新鲜,我有什么撑不住的?”

可这话刚说完,殷染竟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有些发凉的呼吸喷在津行止的脖颈上,惊起一阵颤栗。

津行止生理性一滞,才把人从怀里拉起来:“殷染。”

身后,病房门被再次打开。

津行止慌张地半回过头:“过来看看他。”

见人似乎昏了过去,司夜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

他简单查看了一下情况,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问题不大,应该是疼昏了。先带他去我办公室,‘麻烦’还没走远,我猜后面还会有。”

津行止接过钥匙,忧心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津舟阳。

司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舟阳交给我,进去之后,先从我办公桌最下面的一层抽屉里找点儿通用舒缓剂给他喷上,我很快就到。”

听到这,津行止不再犹豫,将殷染打横抱起,快速离开。

一出病房门,两人就吸引了走廊里其他人的目光。不过好在现在时间还算早,他们也就获得了短暂的关注,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但意外似乎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津行止刚踏进楼梯间,就听见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声音。

那杂乱交错的脚步声,让津行止清楚地知道,狗仔们已经顺着楼梯上来了。如果这时掉头,恐怕会被这群人前后包抄。

一个人尚且好伪装,但带着昏迷的殷染,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掐着嗓子,假声道:“不上来就好了,他居然下到了一楼。”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匆忙上楼的一众人听到。

脚步声很快掉转向下,津行止抱着殷染直接下楼,直奔司夜的办公室而去。

盲目从众的一群人里,总有些精明的人能主导局势。可当他们反应过来再折返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津行止把殷染放在办公室的床上,开始寻找司夜说的舒缓剂。

气雾式的喷雾飘散而下,津行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殷染的反应,却先等到了司夜。

还没等他说话,司夜就先于他开了口:“保安正在肃清医院里的无关人等,舟阳那边,我做了隔离观察处理,谁也进不去。”

说着,他戴上手套,向床边靠过去。

他扒开殷染的眼皮:“他以前出现过这种状况吗?”

这一问,倒是勾起了津行止演唱会结束时的那段回忆。

当时殷染消失,他只着急找到人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的确是没太在意他当时的状态。

尤其是当他们回去之后,殷染就几乎没事了,他就自然地以为那时的殷染只是有点小病小痛。

津行止用舌尖顶了一下上颚,将他能记住的细节向司夜和盘托出。

司夜取出医疗工具,在殷染颈间提取出微量信息素,道:“我先帮他检测一下,最近这段时间要保证他的休息时间充足。”

“谢了。”

司夜收好手上的东西,摘下手套:“别急着道谢,我有话问你。”

迟疑了一下,司夜还是说出了口:“你昨天和他们见面了?”

看着司夜严肃的面色,津行止也知道,他口中的“他们”,说的是津舟阳的父母。

津行止低应一声。

“他们又问你要钱了?”

“没有。”津行止顿了一下,“其实他们对我……挺好的。”

司夜重嗤一声:“这话你骗骗别人就算了,如果他们对你好,我就不可能几年前在大街上撞见奄奄一——”

“司夜,”津行止叫停,“以前的事我都忘了,重要的,是当下。”

“算了,”司夜泄气道,“我说不动你,要是缺什么,你就和我说。”

津行止应着,整个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想说就不说。”司夜转身,“我替你去外面看看,你在这看着他吧。”

司夜穿上了白大褂,临走前用眼神指了一下还躺在床上的人:“你小心点,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什么好人。”

津行止扬眉:“说得好像你是好人一样。”

司夜笑笑,离开了办公室。

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津行止才从失神的状态中调整回来。

等他再回头,殷染竟然已经苏醒过来了,正坐在狭窄的看诊床上,背靠着花白的墙壁看着他。

根据上次的经验,殷染这次醒得这么快也在预料之中。

殷染目光一垂:“你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像是被触到雷区,津行止的面色瞬而紧绷起来:“我是该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买副耳塞了,还有,我们没有熟络到能讨论这种事情的地步。”

殷染淡下眼底的波澜,嘴角再次勾起弧度:“我以为,我们至少是在一张床上睡过觉的关系。”

津行止并不想同他争辩那些有的没的,抄起桌上的钥匙,眼睛也没看他:“缓过来了就早点走,省得再出麻烦。”

“随时可以,我没什么可缓和的。”殷染回答着,嘴硬得和刚才的津行止如出一辙。

继续待在医院的确不安全,但津行止还是不放心小舟阳,打算再看他一眼。

保安的动作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医院里已经彻底“干净”了。

在司夜的帮助下,津行止再次回到病房,却没想到津舟阳第一个叫的,居然是殷染。

“漂亮哥哥,你没事吧?”

听见这个称呼,津行止狐疑地看向殷染,审视的目光像是夹带了刀片:“前后也就几分钟,你教小孩子什么了?”

男孩见状忙对着津行止摆手:“不是的,是我自己要叫的。漂亮哥哥人很好的,是除了你以外第二个替我剥过橘子的人。”

听到舟阳说的话,津行止猝尔皱眉:“第二个?那爸爸妈妈呢?”

男孩忙改口道:“不是啦,我说的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人。”

闻言,津行止才松了一口气。

手机屏幕亮起,津行止瞟了一眼,走出了病房。

通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拉得很长,如同他不肯收束的贪心:“我和你婶子有点事情,中午才能过来。我昨天——”

“我知道了。”津行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早点来吧,舟阳很需要你们。”

说完,他一刻不等地挂断了电话。

他落寞地靠在墙面上,感受着衣物和背脊的艰难摩擦。

他几次按亮手机屏幕,又几次熄灭。

最后,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小舟阳,我还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解开屏锁,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胡姐,你之前和我说,有一部电视剧找我去演男主角,那个本子还在吗?”

“在是在,不过你怎么又问起来了?你不是嫌弃那个本子太差,直接扔到一边了吗?”

津行止舔舔嘴唇:“上次说的价位,还作数吗?”

胡姐顿了一下:“缺钱的话,姐可以先借你点。你要是接了这个,就得推了瞿导那边,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那个角色和你特别贴。用来打响你转型的第一枪,再合适不过了。”

“您别说了,”津行止打断了经纪人的滔滔不绝,他怕自己再听一句,就会忍不住重新做决定,“我——”

他的“接”字还没说出口,手机忽然被人从耳边抽走。

“他不接。”殷染说完,利落地点在了屏幕的挂断按钮上。

他微微偏头:“辜负小朋友好像不太可取,如果缺钱的话,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

11“别随便送别人花。”

两年前,津行止刚刚大学毕业,原本打算找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努力赚钱给小舟阳攒治疗费,却不巧遇上经济下行。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津行止以笔面最高分被一家企业录取,却因为体检报告单上的血腥味信息素被拒之门外。

彼时他已经接受了司夜太多帮助,便执着于自己解决问题。

一次次面试的奔波中,他偶然被星探所发现。

因为外形优越,对方一直对他穷追不舍。

但不管对方如何巧舌如簧、天花乱坠地描述他进入娱乐圈后的生活,津行止都不为所动。

天不遂人愿,津舟阳的病情突然恶化,半只脚几近踏入鬼门关。

近在咫尺的天人永隔和后续高额的治疗费让津行止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那天,他试探地问了一下小舟阳的态度。

津行止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的话。

他说:“星星一样的人就该和星星一样挂在天上,带给人更多光芒啊。”

那天之后,津行止主动找上星探,以减少分成为代价,向公司预支了一大笔钱。

封闭训练的那一年里,津舟阳用那笔钱看病,病势逐渐减轻。

一年后,津行止同公司签约的其他三个S级Alpha一起出道,爆红速度超出预计。

他从没忘记小舟阳说过的话,也不遗余力地践行着。

他清楚地知道,只靠眼前的流量他不可能在娱乐圈长久待下去,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只接有质量的通告,并一直期望转型。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舟阳的身体处于稳定状态。

而当这个平衡被打破,他就必须有所取舍。

津行止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一边自嘲自己还是走上了圈钱的道路,一边在心里向小舟阳道歉。

“辜负小朋友好像不太可取,如果缺钱的话,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

殷染的话落在耳畔的瞬间,津行止僵在原地,四肢沉重得像不听使唤的机械。

他都快忘了,殷染姓“殷”。

是个虽不受家里待见,却也能随手一划卡,就解决他燃眉之急的、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呆滞地望了几秒,殷染眼角的痣突然戳碎了津行止的期望。

他是殷染,却又不是“殷染”。

殷染把津行止的手机收进手心:“就那时你那个亲戚的反应来看,我应该是有钱的,对吧?”

津行止眼神一暗:“他是他,你是你。”

“没关系,”殷染轻笑,“也可以是我的。”

津行止显然不能理解这种强取豪夺的思维,上手就要取回自己的手机。

殷染双手倒换,将手机换到更不易被津行止触碰到的那只手里:“劳动换酬,我帮他完成了这么多事,之后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提前预支酬劳,这很过分吗?”

他肩膀上的放松下来,继续轻描淡写道:“在我的世界,帮这种程度的忙,代价通常都是性命。”

津行止指尖缩动,缓缓收回手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所以,你一定要辜负小家伙的期望?”

津行止的心脏漏跳一拍,连带着手指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但那停顿并没有很长,津行止又再次滑动起手机来。

电话“嘟”过三声,经纪人再次接起电话。

沉默了近半分钟,津行止终于出了声:“姐,刚才是我太任性。那个戏,我不接了。”

电话那头,胡姐轻笑一声:“真好,省了和你大吵一架的功夫。我刚才已经向公司递交了申请,提前支取你的工资。”

“姐,”津行止的声音有些发紧,“谢谢。”

“谢我就免了,早点回来,你今天下午还有场直播。”

“嗯,”津行止应声,“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津行止抬眼,正对上殷染夹杂笑意的眼睛。他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余光正好瞥见垃圾桶上的一捧花束。

那花的品种,正和之前殷染哄小护士删照片时的一样。

他换了口气:“下次别随便送别人花。”

殷染还透着苍白的嘴角微微扬起:“你是在怪我没送你吗?”

“在我们的世界里,这叫撩骚。”津行止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当然,你要是喜欢开屏,全当我没说。”

殷染浅笑一声,将视线从津行止的背脊拉远到那束花上,神情骤而复杂起来。

一起在病房里等到看护的保姆到,津行止才和殷染一起赶回了公寓。

两人一起走进“殷染”的房间。

事实上,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近半年,这也是津行止第一次踏进他的房间。

这间屋子的结构明明和大家的都差不多,却平白给人一种压抑感,就像“殷染”本人一样。

钱包却不设防地摆在桌面上,就像那是这间屋子里最不重要的东西一般。

津行止站定在桌前,抽出一张纸,写好借条,放进了钱包,才抽出其中一张卡。

但显然,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密码。

如果这个公寓里有谁能猜得出“殷染”的银行卡密码的话,那一定不是他津行止。

抱着希冀,津行止还是带着殷染出了门,寄希望于他还能像上次一样存在什么肌肉记忆。不然,他们今天大概率是拿不到钱了。

狭窄的提款机隔间里,两人被迫挨在一起。

看到那张卡余额的时候,超出想象力的数字令津行止不由得为之一震。

但那震惊只短暂停留了几秒,便消散在他手间的动作里。

殷染神色自然地盯着有些紧张的津行止,觉得有些好笑。

上方和身前同时传来的机械音,令殷染的神经倏而一紧。

看着津行止一步步的操作,他竟恍惚觉得有些熟悉。

他抬起指尖,靠近津行止悬空未动的手,顺畅地按下一串数字。

指尖轻点带来的触觉还没散去,机器的反馈却让津行止倒吸一口气。

「业务处理中,请稍候。」

他咬咬牙:“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觉得你一直是在编故事耍我。”

殷染抬起手掌,指尖似有似无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那要真的是呢?”

津行止看了眼他的手,又抬起眸,喉结上下一滚:“那也,谢谢。”

「业务处理成功。」

津行止退出卡,带着殷染回去。

“可以了?”殷染有点惊讶,“钱他就收到了?”

“不然,你要背着麻袋送过去?”

殷染耸了耸肩:“听起来的确很不雅观。”

津行止没有接他的话茬,殷染却越靠越近:“刚才那种,教教我?”

“你能给谁转钱?”

“那可说不准,”殷染抬眼,“万一呢?”

下午两点,津行止的个人直播准时开始。

“大家下午好,我是SA4津行止。”

因为是有赞助商的直播,整个直播都策划了流程。

和粉丝们自由交流了不到10分钟,津行止就开始按照预定流程一项项进行下去。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快结束时津行止在抽福利的环节里,抽到了一张要展示居住公寓的卡片。

看到卡片时,津行止表情管理失控地惊慌了一下。

粉丝对他表情的反应立刻反馈在了弹幕中。

「津津不会没收拾房间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哈哈哈,我津慌了。」

「津津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小表情了?好可爱!」

津行止向外望去,试图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反馈。

他对着镜头敲了敲,端起手边的杯子:“等我会,我先喝口水,马上回来。”

他匆匆离开正在直播的房间,和工作人员沟通起来:“之前走流程的时候,没说会抽到这个。”

工作人员却没心没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化妆做造型的那段时间,打扫的阿姨已经替你们收拾好了,重要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你走个过场就好。”

意识到躲不过,津行止四下望了望,发现殷染正在一层客厅里喝水。

房间的整洁倒是其次,只要殷染不在直播时乱说话,就一切好说。

这样看来,他只要避开殷染的活动区域,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想着,津行止回到了房间,从固定支架上取下了手机。

「津津接好水了?哈哈哈。」

「津津去藏什么了?我想看!」

「我也想看。」

看着弹幕,津行止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不要起哄了,真的没有藏什么。”

镜头一晃,他将镜头翻转过来:“其实公寓也没什么特别,既然大家想看,我们就简单转一圈。”

他匆忙推开门,只想速战速决。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却连带着镜头停滞在了房间门口。

刚才还在楼下的殷染,此刻正站在房间门口。

他双肘悠闲的搭在扶梯上,时不时抿一口,硬是把白开水品出了英伦红茶的味道。

直播的评论里立刻刷满了「帅哥你谁」的弹幕。

殷染缓缓站直,收回视线,慵懒地转过身,饶有趣味地看着举着手机的津行止,眼底浮上一层暧昧不清的情绪。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

意识到殷染又要说什么不得了的骚话,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上前,单手搭上他的手背,直接把杯子怼到他嘴边:“多喝点水,你嘴唇挺干的。”

那口水灌得太突然,有水流顺着殷染的嘴角滑下,沾湿了领口。

「?」

「津津在干嘛?」

「我们津津不想听他说话。」

「我竟有点听他说下去的。」

「有一种渴,叫队长觉得你渴。」

津行止从兜里拿出一包纸,递给殷染,可弹幕里的评论却一反常态地炸了锅。

在那些快速闪过的弹幕里,津行止捕捉到了一个词——热搜。

他向工作人员做了一个口型,就有人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把手机音量调至静音,点开了热搜。映入眼帘的,是#津行止殷染互闻腺体#的词条。

霎时,津行止的脑海如同光速褪色的照片,只剩一片空白。

12“你喜欢这样?”

身后,有人碰了下津行止的手肘,他这才从怔神中抽离。

他若无其事地将镜头推前,继续带着直播间的观众走马观花起来。

他的镜头依旧端得很稳,脑中却混沌得如同糨糊。

虽然他没有点开那条微博,但从缩略图来看,应该就是他和殷染拍摄杂志的那天中午的。

他原以为上次的事件能让这些人消停一段时间,却没想先是有人找到了舟阳的医院,后又有人爆料了那段偷拍视频。

不过,距离上次乌龙事件才过去没两天,各大营销号起稿的两人不合事件合集还挂在首页,舆论应该不会太夸张。

好在,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流程,津行止持续装瞎到直播结束,才又抓起了手机。

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热搜词条已经上蹿了五六位。

他点开词条下配的那段视频。

尽管是事实,但那段视频的拍摄角度很刁钻,画面也修剪得极其刻意。甚至为了不泄露杂志造型,还专门对两人的衣物和发型做了模糊处理,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点开评论,事情如他所料,关注度虽高,冷静观望的人却占了绝大多数。

他主动给经纪人打了几通电话,对方却始终占线。

忽略众人的忙乱,殷染不紧不慢地换了杯水,踏进了津行止所处的房间里。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叮”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看见了新闻推送:「SA4津行止殷染再生暧昧,互闻腺体!」

殷染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点开了那条新闻。

自动播放的视频里的主角,正是他和津行止。

“暧昧……”

殷染重复过这两个字,双眼微眯,把视线落在津行止白皙的后颈上。

这个位置,到底代表着什么?

房间里的其他人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出去,似乎是有意给津行止让出一片清静。

人声散去,津行止耳边“嘟嘟”的电话声明显起来。

好奇驱使殷染起身,缓慢靠近津行止。

津行止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但也只以为那是还未离开的工作人员。

直到,某种冰凉的触感从后颈自下而上地滑过。

津行止生理性地打了个激灵,那缕凉意便全然被躁动吞没。

他不用想也知道,碰他的只能是每天惹是生非,还要不知死活撩拨他的殷染。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津行止冲动起身,双手锁住殷染,强行把人压进椅窝。

殷染的眼底只稍有些错愕,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用他能诉说出三百字不可描述文字的眼神盯着津行止。

津行止咬咬牙,猛地弯腰俯下身:“像你这种随意触碰Alpha腺体的行为,通常被定义为——”

津行止话音一停,故意把声音压低,缓缓靠到殷染耳边才道:“你想被上。”

说完,他轻哼一声,放开殷染。

原以为吓唬他这一下,人总也该能老实点。可津行止却没想到,殷染紧接着就拉起了他刚松力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腺体上,哑声道:“那现在这种呢?”

津行止后耳一热,一句脏话险些出口,却意外听见了从走廊传过来的声音:“津行止人呢?”

“在屋子里,他心情不太好,我们就都出来了,让他独自静静。”

津行止猛地抽回手,立刻无事发生似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唯有抓在椅子边缘无措的双手还在叫嚣刚才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经纪人走进来,竟发现这屋子里除了津行止,还待着殷染。

她刚想问点什么,殷染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笑完,他从容地从椅子上直起身,仿佛无事发生地拿起水杯,转身离开:“你们先聊,我去透个气。”

以前,殷染都是一句话不说就离开的,现在这么客套,反倒让经纪人有些不习惯。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侧身给殷染让了个位置。

等人出去了,经纪人这才把注意力聚集在津行止身上。

看着他有些难看的面色,经纪人叹了口气:“脸色这么差,你自己先训了自己一顿?”

“没有。”津行止轻咳一声,收了收神,抬眼看向经纪人,“比起我,你好像更反常些。”

经纪人将手提包放在桌上,扯开围在脖子上的丝带:“经过上次演唱会的那件事,我已经不觉得今天这样的事算事了。除非你们俩能晒出什么床照,否则我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

津行止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立时摇了摇头:“你这个状态,更像是已有底牌。”

经纪人不由得笑出声:“你年纪不大,倒是又眼力见。当初公司选你做队长的时候我还投过反对票,事实证明,你是值得的。”

熄灭手机屏幕,经纪人继续道:“昨天你给我打电话说要救场,我就去谈了合同。这其中有一条,就是规定杂志拍摄期间不允许流出任何物料。

这虽是个双向约束条款,但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约束艺人这一方的。出于严格保密需求,一般签订的赔偿比例也很高。现在,从摄影棚里流出了视频,你说,谁更着急?”

经纪人转了个方向,抽了一张纸巾,却意外瞥见了津行止另一侧通红的耳朵,于是问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还没等津行止说什么托词,胡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意料之中,那是杂志社的电话。

津行止安静地听着胡姐和电话那头的沟通,脑子里却都是刚才被殷染握着手摸对方腺体的画面。

“哎——第三遍了,你到底在想什么?”经纪人的呼喊终于把他带回现实。

津行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好糊里糊涂地点点头。

经纪人“啧”了一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切进了微博。

确认他登录的是小号,她才搜出一个超话,把手机重新放在他手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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