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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曼调侃的语调,听得云飞想揍人。

云飞磨牙,不认输地道:“我觉得美人计比美男计更管用,要不,你去试试,波兰族还有许多长得不错……”

后面的话云飞还未说完,就忽感脖子凉飕飕的。

他抬眸,环顾四周。

树影下,孟九重像个木桩似地的杵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睛,死寂般地睨着他。

云飞脊背发凉,有种他敢继续说,他就会将他的脖子上搬家的错觉。

云飞一木,拉下眼皮,不吭声了。

见他闭了嘴,孟九重终于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看向况曼:“附近没危险,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着,毫不避讳,宣誓般地揽住况曼柔软的腰,轻轻一纵,跃到况曼先前弄出来的小树屋里。

云飞抬头,目光随着二人跳上的树看去,一瞅,便瞅到了树叉中央的小树屋。

云飞:“我呢,我睡哪?”

阿曼忒不厚道了,他不良于行,怎么可以留他一下人在树下,这万一出来只老虎……

孟九重垂眸,看了眼树下的人。

将况曼塞进树屋,他向况曼借了一条鞭子,然下跳下树,用长鞭卷着云飞,将他拖进了另一个树屋里。

“你中了药,睡觉的时候,自己注意一点,别滚下树屋,我们距离你有点远,掉下去,许会没办法及时支援。”离开前,孟九重神情淡淡,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

云飞看着纵回另一个树屋的孟九重,目测了下两个树屋的距离,桃花眼里,顿时生出恼气。

就知道这死男人蔫坏蔫坏的,三丈距离,他说他会支援不及时,呸,明摆着就是在奚落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等身上的药效过了,他一定要用拳头和这家伙好好说道说道。

云飞心里怨气浓浓,不想,耳边又传来了况曼的会心一击:“可不是,你睡的时候注意点,这么高摔下去,要再摔到胳膊和腿,那你可就真的行动不良了。”

云飞:“……!”

这嫁了人,就没同门爱了……他们是一家人,他就是拖油瓶。

听到况曼的话,孟九重眼眸浮起浅浅的笑,心情顿时愉悦。

夜晚恢复宁静,蝉鸣吱吱犹如夜曲,充斥在耳边。

翌日一早,天一亮,况曼和孟九重便开始在林中忙碌起来。

百濮境内毒物多,但制毒的资源也多,比起苍山泾山这些地方,不知多了几倍。

况曼让孟九重帮忙,将凡是有毒的植物都拢出来,她要制毒。

百濮玩毒的族群不少,可以说这个地方的人,就鲜少有不识毒的,恰好,她也会玩毒,而且还和别人玩的毒不同,她是用异能制毒。

她倒想看看,她制出的毒,和百濮人练出的毒,哪一种毒性更强。

况曼带入百濮的毒,几乎都在洪湖里泡汤了,所以,她必须得大量制毒。

百濮地界的箭毒木比中原多,不过……这种毒,似乎也并非况曼一个人知道,因为,在遇上一棵箭毒木时,况曼看到树皮被人剥开过,显然,是有人也在取它的毒液。

啧啧,中原也有箭毒木,却少有人知道它是剧毒,连郁方都不清楚。百濮果真奇人无数,竟也有人知道这毒树。

取了一些箭毒木的树汁,况曼练出了满满三瓶剧毒,然后又杂七杂八乱练了许多不知能不能用上的毒。

这一次的毒,比之前任何一次花样都多,有功能和□□功效相同的毒,也有类似硫酸那般功效的毒,撒一点出去,就能灼伤皮肤。

这种毁人的毒,况曼不敢给孟九重,自己收着了。

这玩意可比硫酸恐怖多了,撒出去的时候,手若是没有防护,撒毒的人也会被毒翻。这些毒都没有解药,而唯有她这个制毒的人,对这些毒免疫。

甚至,还有类似与百枯草毒性的毒,这种,况曼是准备拿来折磨人用的……

让人想死,死不了,清醒的感受着身体溃烂,受尽煎熬,全身枯竭而死。

这是她专门为当年那个凌虐她的人准备的,当年,他对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年幼的她,在心里烙下死亡阴影,她又怎么能不还回去。

虽然没找到那个人,但是,他尾巴已经露出来了,露了尾,又岂会捉不到。

她爹正在顺着这尾巴刨洞,要不了多久必能掐住他的七寸,她也早晚能挖下他森冷的眼睛,砍下他的头颅。

在深山中晃晃悠悠七八天,再过一日,便是三十二月,伦山蛊后与阿萨族的斗蛊日,可是到了现在,伦山蛊后都还未现身。

况曼有些焦急,脸上悠闲神情,逐渐被凝重代替。

到现在阿娘还没有出现,她该不会不和阿萨族的人玩了吧。

嘶——

以阿娘那随心所欲的性子,别说,还真可能。

要是真是这样,那她岂不也被阿娘玩了一把……

这几天,云飞身上软筋散的余毒,已经全部散去,他一恢复精神,就蔫坏蔫坏地偷袭孟九重,想要找回面子。

结果却差点被孟九重按在地上摩擦。

如果孟九重没有吃下朱果,两人要分出高下,兴许还需要点时间,但是现在……云飞完全不是孟九重的对手。

一偷袭,就差点被孟九重拍出内伤。

云飞那个气哦,转头又盯上况曼,想把当日那一声师姐的面子给找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面子没找回来,反倒是荣登师弟宝座,把这师弟的位子坐实了。

这辈子都甭想翻身。

云飞郁闷——

郁闷之后,他就不搭理况曼和孟九重了,自己一个人跑出大山,一去就是好些天,就在况曼一边担心着伦山蛊后会不会出现在阿萨族,一边挂心他又被那个寨子的女孩捉走时,他带着一身疲倦回来了。

并带回了一个消息:“师娘就在这附近,明日定会现身阿萨族。”

“现身了?你有看到阿娘?”况曼惊喜问。

云飞:“没看到,但我听波兰族的人议论,在我们离开波兰族三天后,师娘在洪湖附近现过身。”

况曼:“你去波兰族了?”

云飞点头。

就如孟九重说过的话那样,百濮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寨子与寨子之间的语言相差甚大,中原人想在这十万大山里打听消息,难于登天。云飞听不懂其他族的语言,但在波兰族呆过一段时间,这个寨子的语言,他却能听懂几分。

于是,被况曼和孟九重联手气了一顿后,他又潜伏进了波兰族,偷听墙角,收集消息。

伦山蛊后与阿塔族斗蛊这事,在百濮闹得特别大,几乎每个寨子都在观望,所以消息还是不差的。

这不,偷听着偷听着,就听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伦山蛊后现身,曾在洪湖附近出现过。洪湖离他们暂时安顿这地方,用轻功赶路,也就一天一夜的事,她既然出现在这附近,那必就会赴约斗蛊。

云飞:“师娘与阿萨族的斗蛊,似乎已经不再限于他们,百濮的人好像很关注这次斗蛊,据说,各个养蛊族的族长,都带人前来了阿萨族。”

这一场斗蛊,在纷纷扬扬一段时间后,莫名成了百濮的一场盛宴,许多人都赶了过来。

“那阿塔族呢?”况曼分析着云飞带回来的消息,蹙眉问起了阿塔族。

目前看来,百濮各族对阿娘和阿塔族的恩怨,态度都是观望,整个百濮,对阿娘有威胁的就是阿塔族。

“他们也来了,还带来了不少人,据说,是想和师娘清算前仇旧怨。”

况曼呵笑一声:“前仇旧怨……呵呵,是该清算一下。”

“阿萨族斗蛊盛会,定是宾客如云,想必多我们三个人也不多。明日一早,咱们就去阿萨族。”

云飞看着仿佛是要去灭人满门的况曼,赶忙出声道:“阿曼,明日出现在阿萨族的人,几乎都会蛊术,蛊术这玩意太邪乎,去了后先静观其变,别冲动行事。”

没想七八年没见,阿曼这性子,还是这般张扬。

张扬没事,可别像小时候那么冲动。

一冲动,他们说不定就全军覆没。

况曼侧头,笑吟吟地看着云飞:“蛊虫也是有克星的,恰好这次入百濮之前,有个姑娘,大方地送了我一个专克蛊虫的东西。”

带着驱蛊铃进百濮,她还怕什么蛊,更何况,她这几天可不是在林中漫步。

制了这么多毒,就不信还能吃亏。

说罢,况曼不再开口,纵身回了树屋,躺着小睡了一会儿。

孟九重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见况曼小睡,似乎猜到了什么,将剑抱在怀里,倚在树茎之下,也跟着浅眠了起来。

云飞见都这时候了,还能大白天睡着的两人,忽地,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学着二人,也抱着剑倚到树上,养养神。

许是心里装的事太多,养神一下午,都楞是没睡过去。

天色逐渐黯淡,被参天大树遮掩得密密实实的树林,陷入黑暗。

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的况曼和孟九重,在黑暗来临刹那,齐齐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二人眸中就闪过精光。

况曼从树上纵下,手一挥,将树叉上那两个住了好些天的树屋撤掉,然后举步,走向已做好准备的孟九重。

“走吧。”见况曼过来,孟九重低道一声。

况曼一笑,抬步便往树林外走去。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云飞看着二人行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时,也有点不是滋味。

阿曼……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曼了。

心里感慨了一句,然后小跑跟上二人。

况曼嘴上说着明日一早去阿萨族,但实际却在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呆在阿萨族后山的大森林中,因担心引起阿萨族警惕,从未踏足阿萨族真正的范围。

连地形都没有去探一下。

这顾忌现在没了……

因为,就算阿萨族发现了他们,也没时间来管他们了。

云飞说阿塔族带着大队人马,也来了阿萨族,她需要去摸摸阿塔族的底,以防万一。

这边,况曼欲趁夜一探阿萨和阿塔两族。而另一边,距离阿萨族只有一个山头的悬崖峭壁巅峰,两女一男席地而坐,身前一堆篝火,被山顶的风吹得左右摇摆。

在他们身侧,还盘着一条蛇,那蛇极大,远远看去仿佛一个小石堆。

况曼若在这里,必会一眼就认出,这条蛇,就是他们在西蒙族后山石窟中,所遇上的其中一条蛇。

火光将坐在地上的三人映得脸颊微红,篝火上,悬吊着几壶酒,在三人身旁还有几个空的酒壶。

一身繁复黑袍,头带步摇,左脸带上一个狐狸面具的女人,手拎酒壶,轻轻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伦山蛊后喝完酒,半脸浮笑,轻轻睨着身侧沉寂的青年:“少年人,你这样子可不行,百濮的女儿家喜欢的是热情的小伙子,你整天冷着脸,可没女孩会喜欢你。”

山巅上的伦山蛊后,与况曼见过的伦山蛊后完全不同。

她的身上,不再有任何忧伤,那半张露在空气中的脸,明媚又妖娆。再配上她酒后的慵懒……整个人宛若花丛里那朵最妖艳的红玫瑰,夺人心魂。

巫胥轻侧目,看了一眼伦山蛊后,身体轻轻后倾,倚靠在盘在一旁的大蛇身上。

“蛊后说的是,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的样。”旁边满头银饰的阿奴耶,配合着伦山蛊后,打趣了一句巫胥。

这阿奴耶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河岸边弹奏蛊琴,放话谷雨节后,况曼和孟九重若不离开百濮,便对其诛杀的女人。

当日那一句诛杀,只是威慑。

带着天蛛丝入百濮的人,他们守山一族又岂会忘恩负义真的将人诛杀。

“阿奴耶,你知道我入百濮的目的,你们真不阻止。”伦山蛊后看了一眼阿奴耶,手轻轻一抛,将手中空掉的酒壶丢掉,然后运力,又从火堆上取下了一壶酒。

拎着酒壶,她目光饶有兴趣地淡睨着阿奴耶。

她这一趟入百濮,可是会让百濮地动山摇的,守山一族责任就是守护百濮,不让百濮出现动乱。

她……会让她肆无忌惮下手?

“伦山出自百濮,蛊后来百濮,不过是回老家看一看,我需要阻止什么。”阿奴耶笑着回答。

阻止,她倒是想阻止,但也要守山一族阻止得了。

湖里的龙王,是奠定守山一族崇高地位的存在,可偏偏,这龙王是蛊后一脉的东西。

只要蛊后一脉有想法,龙王随时都可以搬家。

命门被人掐住,她能阻止什么。

“阿奴耶,明人不说暗话。阿塔族是这些年百濮新崛起的一族,我这趟入百濮,会将这个族彻底铲平,一个不留。你若要阻止,到时候,我会将你们和阿塔族视为一体,到时候,别说我伦山一脉不顾旧情。”

“幼子无辜,就不能枉开一面吗?”阿奴耶见伦山蛊后出口便要灭族,眼神紧皱,出声道。

“无辜不无辜,我不知道,阿塔族挑衅蛊后之威,连续害死我伦山两任蛊后,这要换成久远之前,你觉得,阿塔一族还存在吗?”

“你已杀了他们族长,且当年的事是妮怜一手所为,冤有头,债有主,何必赶尽杀绝。”

“是不是妮怜一手所为,你我都不知道,我只看……我伦山两任蛊后之死,受益的是谁。”

“阿塔族踩着我伦山的仁慈,这年些蛊术越来越出色,也越来越过份,甚至再次将手伸进伦山,一而再,再而三,是觉得我伦山无人,能任由他阿塔族为所欲为吗。”

“蛊后,留个根吧,百濮百族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灭一族……”阿奴耶眼中带起不忍。

百濮不比中原,地势贫瘠,一个种族要发展起极难,百年千年才能成族,这一灭……

伦山蛊后呵笑一声:“我不会傻得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斩草不除根,他日说不定会成为我伦山覆灭的根源。”

“今日与你一谈,是看在我两族祖辈交情的份上,你们若真要插手,我伦山也不会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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