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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冷哼”一声,“下次有好的也不给你。”
小王掌柜道:“老董,你这就不对了,咋还能强买强卖呢?”
老董道:“你质疑我的人品就是不行。”
小王掌柜据理力争,“老董,这参我也是要卖的,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我咋卖给别人呢?”
“你……”老董指着小王掌柜,捯着气儿,脸色显见的灰了。
“不好!”云禧轻叱一声,单手一拍柜台,利落地跳了过去。
“你干什么?”那伙计站在老董身后,没注意到老董的状态,见她如此,立刻大叫起来。
小王掌柜见老董被自己气得要死,不敢再犟,只道:“行了行了,等你病好了再说,我先告辞了。”
他脚底抹油溜了。
老董张着嘴,缓缓向后倒了下去……
云禧推开伙计,一把将他扶住,慢慢放在地上。
那伙计吓得不行,跪在一边大呼:“老东家,老东家,你怎么啦!快来人啊,老东家好像快不行啦!”
店里顿时乱成一团,叫人的叫人,找大夫的找大夫,还有几个围过来,在云禧身边大呼小叫。
云禧不堪其扰,一把将老董抱了起来,“不想他死的话,就都给我让开!”
这么大力气吗?
老董身形不高,但他上了年纪,好歹也是个有肚子的胖子啊。
几个伙计吓了一大跳,顿感云禧不俗,赶紧让出一条通道,让她把人抱出去,放在宽敞处。
云禧没带这个时代的银针,就假装从袖子里摸出一副现代针具,取一支半寸针分别刺老董的人中、合谷、内关等穴位,辅以内力,进行强刺激,再用三棱针点刺双侧耳垂,挤出少量鲜血。
她一边挤一边吩咐那个伙计,“脱掉他的鞋袜。”
那伙计见她下手果断,有章有法,立刻照办了。
云禧给老董的十只脚趾点刺放血,然后用一点五寸针刺入双脚涌泉穴。
“老董,老董?”她叫了两声。
老董的脸色好看些许,睁开了双眼。
那伙计惊喜道:“老东家醒了!”
“太好了。”周围顿时响起了几声啜泣。
云禧取毫针刺左中冲、左内关等穴,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老董艰难地说道:“腹痛,胸闷,这一片都很疼。”
云禧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几粒速效救心丸,说道:“此药是救心的,你含在舌下,可以吗。”
老董张开嘴,表示要吃。
云禧把药放进他的嘴里,顺便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脉象,问道:“这几日有什么不适吗?”
老董道:“昨天起有点头晕,口苦,爱出虚汗。”
“好,我知道了。”她在对伙计说道,“把他抬到床上去,轻一点儿。我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
“好,好好。”其他伙计早有准备,把老董架上门板,抬到后面去了。
云禧站起身,揉了揉膝盖,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季昀松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老董。
“这位大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擦了把眼泪,“家父怎么样了?”
云禧道:“幸好发现的早,现在没事了,问题不大,准备纸笔了吗?”
年轻男子道:“准备了准备了,您这边请。”
云禧提起笔,斟酌着药量开了个合并药方。
写完方子,她又笔走龙蛇地写了一份长长的医嘱,嘱咐病人少吃多餐、控制热量、注意休息、不能生气等等。
年轻男子接过去,匆匆一瞥,随即跪下,纳头便拜,“多谢云大夫救命之恩。”
诶?
云禧狐疑地看了看季昀松。
季昀松点了点头,“我告诉他的。”
董记一乱他就来了,这年轻人本欲让人拦住云禧,但他告诉那年轻人,云禧前不久刚救过罗英杰的父亲。
罗英杰刚刚进入内阁,在京城名声大噪,几乎人人知晓。
云禧赶紧让到一旁,不受那年轻人的礼,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她扶起那年轻男子,又道,“老董的病不是发自胃上,而是心脏,内经管这叫真心痛,你们一定要重视起来。”
“真心痛?”年轻男子显然读过内经,登时吓白了脸,额头又是一层虚汗,“多谢云大夫。云大夫你要什么药,列个单子,在下亲自跟您送过去。”
云禧满意地点点头,“那感情好,我新开的医馆,除了贵的每样种都要,但银钱要正常算,不然我会亲自把药材给你送回来的。”
年轻男子挠挠头,“这……你刚救了我爹呀,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云禧撕下一块纸,把自家地址写下来,道:“就这么定了,我还要给我儿子买好吃的去呢,你也赶紧送你爹回家将养吧。”
她给季昀松使了个眼色,快步出了门。
“哦……”年轻男子不再迟疑,追着送了几步,“在下董嘉荣,谢谢云大夫。”
云禧摆了摆手,跳上马车。
季昀松也坐了上来,说道:“内经说,‘真心痛,手足清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云禧道:“正是,晚一点就不能救了。你看过内经?”
季昀松点点头,“读过一遍,有所了解。”
“读过一遍。”云禧强调了“一”字,“就能背诵吗?”
季昀松道:“那倒也不至于,我只对其中比较凶险有趣的记忆深刻。”
云禧心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这记性也够让人咋舌了。
季昀松甩了甩鞭子,“药不用买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云禧道:“天气凉了,你该添新衣服了,我们找个绣坊看看。你还缺什么,今天一并买齐了。”
原主会做衣裳,也喜欢做,云禧虽会做,却不喜欢做,而且给做季昀松衣裳什么的,太暧昧,她不想那样。
季昀松道:“行。”
云禧很欣赏他这一点,不瞎客套,也不会时时刻刻把自卑写在脸上——他们之间,的确是她占主导,但季昀松是官身,与官家打交道更便宜,对医馆的好处极大——翰林院是内阁的预备役,一般人都要高看一眼。
马车到了秋硕街,往右一拐,就有一家门脸精致的绣坊,名叫锦绣阁。
云禧喜欢这家装修,“我们去这里逛逛吧,看起来很不错。”
季昀松有些犹豫,“这里所费一定不菲。”
云禧也觉得,但她手头握着一千多两的余银,买几件衣服还是有底气的。
她说道:“一文钱一分货,看看再说。”
季昀松点点头,“有道理。”他现有的几件衣裳都旧了,平时上衙倒也罢了,万一再有面圣的机会,就有不敬的嫌疑了。
停好车,二人联袂进了绣坊。
绣坊里更美,家私典雅华贵,绣娘秀美端庄,处处轻纱漫舞,在在幽香扑鼻。
“老客来啦,需要些什么?请这边坐。”一位十七八的绣娘微笑着走了过来。
季昀松有些犹豫,便道:“我们还是走吧。”
云禧没理他,跟着那姑娘过去了。
季昀松无法,只好跟着去了。
绕过两处轻纱,出现一片待客区,中间的一张大台子上放着二十多种绸缎,七八个或年轻或不再年轻的女人分散着坐在台子周边的太师椅上,正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料子。
二人一进去,就有一个女子下意识地看了过来,紧接着,她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坐直了身子,“诶哟,怎么什么人都能来锦绣阁了?”
云禧穿了新衣服不假,可面料是府绸的,而且膝盖上还有两坨浓重的灰。
季昀松干脆就是旧的府绸,与这里格格不入。
所有女子都看了过来……
引他们过来的绣娘十分过意不去,赶紧说道:“二位老客,这里满客了,我们去那边坐吧。”
云禧医术高明,在现代也不是穷人,她丝毫不以为自己的府绸低人一等,“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她的声音坚定,从容,脸上依然带着自信的笑容。
季昀松顿时受到了鼓舞,局促不安一扫而空。
“哟,这不是新科探花,翰林院的季大人嘛。”一个高颧骨、吊眼梢的少女轻描淡写地揭穿了季昀松的身份。
云禧心里咯噔一下,这可坏了。
季昀松没有慌,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拱手道:“原来是靖安侯府六姑娘。”
“你记得我?”那姑娘问道。
季昀松笑了笑,没有回答,与云禧说道:“我们去那边坐。”
二人在角落里的一对太师椅上落了座,绣娘抹了把汗,说道:“二位要看什么料子,我给你们拿过来。”
云禧道:“那儿不是有吗,我们过去看就行。”
“她来我们就走。”先头说话的女子尖声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敢进锦绣坊。”
六姑娘附和道:“是啊,有些人天生不自重,明明是女子,却偏偏打扮成男子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诶?”有人发出一个不赞成的声音,“你们过了啊,这是锦绣坊,又不是你们家针线房,卖谁不卖谁绣坊说了算,不干你们的事。”
六姑娘把手里的吃食往盘子里一扔,“岂有此理,我额……”
她的话没能说完,忽然挺直了胸脯,瞪大了眼睛,发出一个诡异的抽气声,随即右手握拳,“咚咚”地敲起了胸口……
云禧站了起来:“不好了,她呛到了。”
最先呛人的姑娘去拍六姑娘的背,扭头对云禧说道:“不过是呛到了而已,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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