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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了。
杨上臣把手机丢进旁边一哥们儿的怀里,脚从唐冬冬的脖子上拿走,他神情阴鸷,“老三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
“这些都是你们欠他的。”
“你是傅斯冕的狗,你就是帮凶。”
他一脚踹在唐冬冬的肩膀上,身后的人一齐涌上来,唐冬冬也不是躺着任人打的,他飞快爬起来,抱着一个人的腿将他扑到在地,又飞速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个横扫踹倒了一个人,但寡不敌众,他身上挨了好几下,这群北城混子整天也不干正事,最擅长的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打架。
孟擎也被迫参与进来,他不可能看着唐冬冬挨打。
杨上臣趁乱抓着唐冬冬的领口将他按在了车前盖上,两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
“我不知道你来是想做什么,”杨上臣低声道,咬牙切齿地恳求,“但我求你,也求姓傅的,放过老三。”
杨上臣是在一个星期前才见到周时轲,之前是知道他回来了,但见不到人,他二哥说周时轲在调整生物钟。
放屁,都是一个国家,还能有时差?
估摸着过了两三天,杨上臣去翻了周家的院子,结果被院子里那几只杜宾发现了,还是几只三四个月大的,耳朵都没立,凶得要死。
“回来。”男生有些低哑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几只狗凶恶的眼神立马就变得欢快起来,摇着尾巴跑向他们的主人。
杨上臣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他怔住。
他从未见过那样阴郁颓然的周时轲,他穿着黑白配色的棒球服,黑色的裤管笔直,但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头发比之前在微博上看见的见面会那时候要长了很多,顺着眉毛下来遮住了眼睛,更显得他面容阴沉。
周时轲坐在一把椅子上,懒洋洋地靠着,嘴唇苍白得宛如抹了一道白色颜料,眼下是浓浓的青色,像个患了重病的病人。
“老三……”杨上臣走到周时轲面前,看见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像马路上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又干又瘦。
“你怎么,”杨上臣满脸慌乱地在周时轲脸上乱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死了吗?”
周时轲不耐烦地拍开对方的手,“你才快死了,我好得很。”
杨上臣也是在那一天得知了周时轲和傅斯冕的事情,知道这几年,周时轲是怎么过的。
或许是从未向人抱怨过,周时轲那天慢慢地从头到尾,从相遇,到他追求傅斯冕,到两人在一起他有多开心,又说傅斯冕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在挖杨上臣身上的肉。
他听得浑身发抖,讲述人却很冷静,像是在诉说他人的故事。
几只狗也懂事地趴在周时轲的脚边,时不时哼哼一声,动动耳朵。
想到现在与当初判若两人的周三,杨上臣眼里浮现出痛苦,他狠狠甩开唐冬冬,“看在老三的份上,这次算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北城,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群富家子弟开着车高调离开了。
孟擎跑过来,扶着唐冬冬把他塞回到了车里。
一时无话。
过了会儿,孟擎打燃了火,他揉了揉被捶了好几拳的嘴角,骂道:“这群狗娘养的小犊子!”
见唐冬冬沉默不语,半边脸肿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说:“要不就算了吧,我看傅斯冕也不是非周三不可,不然他怎么自己不来?”
“就算非周三不可,我劝你们也快点打消复合的念头,你刚刚也看见了,周三身边这群人是什么样子?从小玩到大的,穿开裆裤都穿他妈一个牌子,玩泥巴都一起玩,被他们咬上了,不掉块肉算你有本事。”
“尤其是杨上臣,就是周三旁边一狼狗,逮谁咬谁,他可不是就会吠两声,我刚刚瞅他那样子,他是真动了火。”
唐冬冬眉心跳了跳,“他喜欢阿轲?”
直到这时候,他还是叫着阿轲,即使刚刚在见过对方之后,他发现,阿轲这个称呼就变得别扭起来。
而听着周三,竟然无比顺耳洒脱。
“不啊,”孟擎摇头,“这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两人家里都有钱,小学时候被绑架过,结果还没来得及报警,周时轲就背着一身是血的杨上臣回来了,送去医院,杨上臣伤的反而没有周三重,周三肋骨都断了两根儿,艹,当时都知道这家伙不简单,谁他妈肋骨断了还能背着个人跑回来?”
“两家人到现在关系都特别不错,别的不敢说,但周三人缘这块,真没得说,”孟擎感叹道,“他要是这几年在北城,就我,都得叫他一声三哥。”孟擎比周三要大一岁,他跟唐冬冬还有傅斯冕是一届的。
唐冬冬心里五味杂陈。
阿轲到底,为了傅哥牺牲了多少东西啊。
周时轲的确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半个月,他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来,吃了也不见长肉,让洛露的嘴角急得长了一串燎泡。
他需要时间走出来,六年他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但做不到说忘却就忘却。
这半个月,他一闭眼,就是傅斯冕的脸,要么就是对方坐在自己面前神情冷漠地丢过来一沓合同。
他经常发呆,觉得自己好像还身在江城,回过神的时候,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象,才想起自己早就回家了。
心里那股憋闷和不舍几乎把他折磨疯了。
周时轲想到自己和傅斯冕已经彻底断了,他痛得死去活来,他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咬着手腕闷声哭。
这是他第一次去爱一个人,遍体鳞伤,血本无归。
他既痛,又恨。
他希望傅斯冕和自己一样痛,和自己一样恨。
周时旬作为家里唯一的知情人,还目睹过傅斯冕是怎么轻描淡写说要继续合同推进,他跑进周时轲的房间,把门反锁,把人从床上捞起来。
气急败坏地问他是不是过不去了?
周时轲抱住周时旬的腰,哭得像个孩子,一直喊疼。
周时旬顿时什么教训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跟着一起哭。
之后过了一周,周时轲开始愿意出门了,但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子,周时萱见他无事可做,叫人抱了几只双血统的德系杜宾过来给他训。
周时轲小时候很喜欢狗,但周时萱不让他养,怕狗不小心伤到他。
这次为了哄周时轲开心,全家人可谓是绞尽脑汁。
不过这几只狗来了之后,周时轲笑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气色也跟着好了,家里人都跟着一起松了口气。
周时萱见状,直接把隔壁两栋别墅买了铲了,准备修成狗的游乐场,让周时轲用来训狗遛狗玩儿。
周时旬觉得就他妈离谱。
周时轲看着家里人欣慰的神情,他想,即使是为了他们,他也得振作起来。
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给脸不要脸的缺德玩意儿,把自己整得落魄狼狈,又让家里人跟着一起担心,确实不值得。
但他没想到唐冬冬会来北城。
看见唐冬冬的那一刻,他是有些懵的,随即就觉得挺好笑,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唐冬冬是自己来的。
傅斯冕是不可能来北城找自己的。
所以他把人赶走了,并且让他带话给傅斯冕。
不是他自恋,而是为了以后不必要的纠缠与麻烦,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傅斯冕了,哪怕看到傅这个字,都会让他想起自己那愚蠢又卑微的那六年。
从郊区到市区,周时轲找到当初纹身的那家店,把车停好后,他戴着口罩沿着楼梯下到负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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