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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和光同尘。
足够了。
会极门曾在太祖时期被烧毁过,后来在孝帝时便重建成现在这般模样,抬地一丈高,前设礓磋慢道【注1】,两侧值房有随堂太监值守,大臣们若有不愿意从内阁递交的奏本,便可直接呈递道会极门值房,每日一班,由随堂直送养心殿。
平日里若无召见,大臣们亦不可能入尊义门进养心殿面圣。
故而会极门变成了除御门听政和内阁递奏疏之外,诸多大臣与皇帝之间最紧密最私密的联络纽带。也正是因此,朝内若真有什么事情引起轩然大波,会极门必然成为众臣汇聚、喊冤之地。
赵煦沿紫禁城东侧夹道,途径端本宫抵达了会极门外。
此时西天金红色的火烧云漫上大半边天空,让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红色的光芒下。会极门对面的拍门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赵煦懒得去听他们都在做什么酸腐滥调。
这些日子,他听得够多了。
“开门。”他命令道。
赖立群应了一声,对锦衣卫道:“下锁!开门!”
步辇前方百余位锦衣卫齐声应是,将会极门的门栓下了,轰隆隆打开,穿束甲整装待发的锦衣卫齐步走出会极门,将众臣赶下礓磋,跪在皇极殿广场下,待警跸【注2】结束,皇帝之辇便自会极门入,停在了抱厦下。
会极门的情况比前日几日更甚。
已聚集官员数百,有些人长期守在此处,赶且不走,带了软褥、垫子、衣物等,显得皇极殿广场乌烟瘴气。
那些被赶下礓磋的臣子们,待皇帝的步辇落定,这才反应过来。
“皇上来了!”
“是天子到了!”
跪着哭谏数天的臣子们,站在一团,与坐在龙辇上的天子遥遥相对,一时懵了。
赵煦在椅子上缓缓换了个姿势,道:“不是哭谏吗?朕在养心殿都听到你们哀嚎,如今来了,奏本呢?”
他话音刚落,便有礼部郎中许绍钧双手捧着奏本出列,跪在会极门下,道:“臣有本奏!”
“说。”
“皇上谨守祖宗之法,三纲五常之道,各有伦序。陛下不守礼法,为皇考减谥是为不尊,不愿为太后增徽是为不孝。陛不尊孝祖宗法度,破坏纲常典制的行为,让臣等泣零泪下,痛心疾首!”
许绍钧伏地叩首,泪湿青砖。
“说完了?”赵煦问他。
“说完了。”许绍钧哽咽道。
赵煦被臣子指着鼻子骂,也不算生气,瞥了方泾一眼:“既然受礼法的许大人都这么说了,方泾,把他那卷宗拿过来吧。”
“是,主子爷。”
东厂早有十人在后面背着书箱跟着,听到召唤,便上前,方泾打开其中写着礼部二字的,找到了许绍钧的卷宗,承给赵煦。
“许绍钧,礼部郎中。”赵煦翻了翻,“你少时家中贫瘠,为求富贵入赘本乡富绅家中,当了官,原配妻子便病死了,为了入京为官,又娶了高门女子元氏为妻。这才从翰林院庶吉士入得礼部。”
“话倒是说的义正言辞,让皇帝守礼,朕看你可不怎么守礼,原本是入赘,可不赡养原配一家,连原配的墓都懒得修缮。做人好色,家中纳入乐籍至少十人。谄媚上级,建了女子书院从礼部博得大公无私的好名声。逃税敛财,贪将原配家中田地划做学田私吞……”
他说一桩许绍钧脸色便难看一份,到最后他已经跪不住了,趴在地上,喊了一句:“臣冤枉!”
赵煦懒得再往下念了,把他的卷宗扔在脚边:“冤不冤枉你自己清楚。”
“臣冤枉!臣冤枉啊!”
赖立群已站出来扬声喝道:“锦衣卫何在?!”
锦衣卫齐声道:“在!”
“将许绍钧拿下下诏狱待审!”
“是!”
两名锦衣卫上前,扭擒住许绍钧双臂,将他押了下去。
有翰林侍讲饶兴邦上前阻拦,躬身道:“陛下不可!”
“哦……饶卿请讲,有何不可?”赵煦问他。
“按照《大端律》若要缉拿在京官员,需先立案、再由三法司核实,之后根据案情严重程度判定是否由北镇抚司介入。若陛下亲断罪员恶劣斑斑需下诏狱,则需天子圣旨才可!便是陛下也许遵循《大端律》。请陛下拿出盖了宝玺的圣旨,则臣等再无疑义。”
翰林院众人应道:“对,请陛下拿出盖玺圣旨!”
赵煦环顾这群悍臣,忍不住笑了:“你们清楚的知道,朕要下个月才弱冠亲政。而在此之前,朕之权柄被分割为数份,分散于内阁、司礼监等处。其中批红权、东西厂、北镇抚司已被朕收回,唯独十六宝玺尚在司礼监锁着,所谓盖玺圣旨朕拿不出来。你们才敢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
饶兴邦躬身:“臣不敢!臣只认《大端律》。”
“好吧。”赵煦道,“方泾,把宝玺拿过来。”
方泾应了一声,后面德宝便带着司礼监的太监们将宝玺陆续捧了出来,在会极门抱厦下依次展开。
十六宝玺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皆在赵煦身边围绕。【注3】
众臣神情皆变。
“聪明,你们是挺聪明的。饶兴邦,你身为翰林侍讲,应潜心钻研学问、为天下大事向朕谏言,却因嫉贤妒能,将苏余庆这样有才学子压制在你的脚下。谁阿谀奉承的让你喜爱,你便撅升其职,谁让你厌恶,你便送他去内书堂讲课。你白读孔孟,耽误国家社稷,算什么翰林侍讲?!”
赵煦质问之下,饶兴邦怔怔的看他:“臣、臣……”
“你今日忤逆谏言,嚣张跋扈之极,按照《大端律》下诏狱,明正典刑,为臣子悖逆之戒!来人,也绑起来!”
喧嚣了两日的会极门安静了下去。
只有广场上锦衣卫抓人的声音。
寂静极了。
显得有些空旷。
“把喻怀慕给朕带上来。”赵煦说。
赖立群吆喝:“带罪员喻怀慕!”
便有锦衣卫绑着喻怀慕,从午门处过来,官员中让出一条道路,狼狈的喻怀慕被压倒在石阶下。
“喻怀慕今日咆哮养心殿,奏对失仪。”赵煦道,“廷杖五十,发配充军!喻怀慕你可有话要说。”
喻怀慕狼狈不堪,刚在午门被扒了裤子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这会儿鲜血淋漓的跪在阶下,怒吼:“臣无罪!昏聩无用的是陛下!被奸佞迷惑双眼,连祖宗社稷都不顾了,臣——”
他话音未落,赖立群已经亲自上前猛甩了他两个耳光,打落了他一颗牙齿,他满嘴血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此等逆臣不知悔改,请陛下从重处罚。”不知道何时在群沉重的苏余庆出列请求道。
赵煦笑了一声:“苏爱卿说的不错。喻怀慕屡次忤逆朕意,藐视君上,犯不敬君上之大罪,革职削官,斩立决。”
斩立决三个字一出。
众臣中仿佛颤抖了一下。
赵煦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夕阳之下。
“方泾!赖立群!朕命你们处置这群忤逆之臣。在场的将五品及以下官员拖出午门当廷杖责,四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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