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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两兄弟干脆将此事儿告诉了傅里和两位老人,三位长辈听完都是一个想法
这贾雨村与孙夫子结交,就算一开始不是冲着他们定威侯府来的,之后得知孙夫子与锦哥儿的关系后,也定然动了与定威侯府搭上线的想法,并已经开始为此付出行动。
傅里原本有些担心,但见两个孩子面对贾雨村时严防死守,也不曾软化态度,于是反倒彻底放心了。
两位老人却总觉得有贾雨村这么个小人在旁虎视眈眈,两个孩子年纪小,难免被他哄骗了去,于是仍旧不太放心。
老太爷到底曾在朝中做官多年,儿子卫烆又是朝中肱股之臣,他在朝中还是有几分颜面在的。
他也没想着对贾雨村做什么毕竟贾雨村如今只是想要接近家里的两个孩子但也不希望贾雨村这人继续留在京城。于是他干脆给吏部旧识递了个信儿,直接让人尽快将贾雨村的调令下达,以完全合法合理的手段,将其送出了京城。
贾雨村走后,两位老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贾雨村如今不过是个小人物,他离开了京城,除了他的那些好友故交,也没什么人在意。
孙夫子倒是在殿试的结果出来,考中进士后,朝再次上门道贺的锦哥儿、兰哥儿多嘴问了一句他那么早离开京城,是不是他们在其中出力。
听锦哥儿的话,孙夫子当时问这问题的语气好像很平静,对贾雨村的感情好像也不如之前在意了。
锦哥儿没有骗孙夫子,孙夫子知道后,竟也只说这是好事儿,旁的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傅里想着,在他与孙夫子见面之后,两人之间恐怕又发生了一些事。这些事儿不一定闹得很大,甚至很可能只是孙夫子以前并不会放在眼里的微末小事,可孙夫子心里只要对贾雨村心生防备,那些原本会被忽略的小事儿与细节,便很可能被他放在心上细细琢磨。
琢磨得多了,可不就容易发现许多事情了吗?
那贾雨村是个真小人,又不是伪君子,只要孙夫子在面对贾雨村这位对他帮助良多的至交好友时别下意识带上八米厚的滤镜,还有什么是发现不了的。
傅里不奇怪孙夫子对贾雨村态度冷淡,她只奇怪他怎么瞧着平心静气,好像还没有和贾雨村闹掰。
不过想想孙夫子那性子,她倒也了然了。
傅里却不知道,孙夫子会对贾雨村态度改观的原因,还是因为两个孩子
原来锦哥儿与兰哥儿上门给孙夫子道贺,庆祝他考上贡生的那天,孙夫子并未去参加什么诗会。他只是被几个好友叫去了租赁的那个小院儿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馆内喝酒,而贾雨村呢,在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到孙夫子的住处,从日出到日落,几乎从不缺席。
那天也是如此。
只是贾雨村来的时候,事情不太凑巧,孙夫子上京后结交的几个好友约他出去喝酒。他也知道就这几天,以傅里母子的态度,定威侯府肯定会派人过来道贺,于是也不愿意离得太远,便只在住处附近叫了壶酒。
他本来想要将贾雨村也一起叫过去,贾雨村却以和孙夫子的好友不熟为由拒绝了。
孙夫子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不想胡乱揣测自己的朋友,便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交代贾雨村留在家里好好休息,顺便帮他看家。若是定威侯府的人上门,一定要将人留住,亲自过去叫他。
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锦哥儿与兰哥儿都不是碎嘴的人,小厮又认为贾雨村身上发生的事拿出去说也没什么人听
一个七品小官而已,又与定威侯府并不沾亲带故,不知前情后果,小厮也不知道贾雨村那天的所作所为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和含义,拿出去说也干巴巴的,没什么噱头。
是以按照正常轨迹,孙夫子本是不该知道当天发生的事儿的。
就算知道傅文锦与卫若兰到家中来过,细节还不是由贾雨村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偏偏,孙夫子知道定威侯府上下对贾雨村的不喜。既然对贾雨村不喜,又怎么会将东西留下就走?这其中自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贾雨村隐瞒不提,只说两个孩子还有功课,不愿等孙夫子回来。
孙夫子一下就知道贾雨村在撒谎了,然后便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他又不是个藏得住话的,于是便将傅里告诉他的与甄士隐相关的事儿说了出来,并问贾雨村真假。
贾雨村承认了,因为他并不觉得那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在金陵已经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拿到赶路银子后不赶紧离开,难道还要在金陵停留许久?”
“那你为何不与甄士隐道别?”
“听他语气,还想让人测算一个适合上路的黄道吉日,然后才允许我离开。我怎会愿意继续在金陵耽误?自然要尽快离开。”
“你为何不道别?”
“我让人给他留了口信。”
孙夫子就像个固执的老黄牛似的,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雨村,你为何不向甄士隐道别?哪怕当着他的面儿提一嘴,难道也不行?”
贾雨村恼了:“我急着上京赶考,哪儿来的时间当着甄士隐的面儿道别?”
孙夫子彻底失望,看着他摇头道:“那你至少得给对方留下一封讲明缘由的书信,怎可只给人留了句口信?”
贾雨村不想再与孙夫子纠缠这个问题,于是甩袖离开。
自此后,两人便有了难以弥合的裂缝,关系自然回不到从前,孙夫子也对那贾雨村有了防备。
最后,才有了与锦哥儿、兰哥儿见面时,提到贾雨村的平静态度。
不过这件事对定威侯府上上下下就只是个插曲而已,就跟小石子儿落在湖面上,还没掀起什么波澜,便消失无踪,没有在徒旻的生活里留下半点儿痕迹。
傅里却因为贾雨村的突然出现,而想到了一个人
甄士隐那个被人拐卖了的独女甄英莲,也即是后来下场凄凉的香菱。
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傅里便干脆给卫烆写了封信,让他在金陵、姑苏两地办差时顺便留意一下一个眉心长了颗红痣的小姑娘,若是遇上,便干脆将人买下。
可惜过了两个月,卫烆来信说让人仔细找了,但没有找到。
他身上还有公务,不好在两地久留,所以只能离开。
不过因为傅里提及的拐卖一事,卫烆倒是在寻找甄英莲的途中遇到了几个拐卖窝点,然后直接将人端了个干干净净,救出了不少被拐的小孩儿。
傅里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香菱身世虽然可怜,但没有见面之前,对她来说到底不过是个纸片人。在有机会的时候,她当然可以让卫烆顺便将她救下,可若连人都没有找到,她当然也不会逼着卫烆一定要将人救下,甚至耽误自己的任务。
所以她再次写信,只说是听人提过这个小女孩儿,能救当然好,没能救下也没法子,让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卫烆却觉得傅里难得请他帮忙,到底还是将其放在了心上。
与顾学士交接任务的时候,也顺嘴将甄英莲的特征告诉了顾学士,让他手下探子帮忙留意,自己仍不停蹄地带着人去追查下一个贪官儿去了
京城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传出消息无法避免,有些人提前得到风声便卷款逃跑了,所以卫烆除了抄家,还得将那些逃跑的罪犯给抓回来。
因为人太多,卫烆愣是折腾了大半年才回到了京城。
两人成婚才一年多,可相处的时间却不过一两个月,傅里还没说什么,卫烆就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他原本想象的婚后生活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成婚之后事情接踵而至,他反倒比之前夺嫡最凶残的时候还要忙碌得多?这整天不着家的,他倒是不担心傅里感到寂寞,可是他会思念傅里啊!
卫烆不高兴了,回来复命后直接同雍和帝摊牌:“皇上您体谅体谅微臣行不行?微臣倒是知道您现在手边没有几个可信之人,您这样信重微臣,也是微臣的福分。可是您也该想想,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夫人点头嫁我,好不容易和夫人成婚了,结果婚后一年多,大半时间都被您派出去做任务了,连夫人的面儿都见不着,还不如之前没成婚的时候呢。”
说完,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令牌,“您登基也有一年多的
时间了,也该在朝中多培养几个得用之人了,微臣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至多再为您效力一两年,就该退居二线了。您也别觉得微臣这话说得不好听,您也该想想,微臣的儿子今年都十二了,明年就要开始议亲,再过两三年找到合意的人选,便可以成婚,为微臣添个大胖孙子了。这在外奔波之事,您还是交给底下的年轻人吧。”
雍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烆,顺手接过令牌在手中把玩:“你倒是会为朕着想。”
卫烆拱手:“为皇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雍和帝想了想,道:“你是真的想退居二线,还是仅仅不愿意离你的夫人太远?”
卫烆眨眨眼,认真看着雍和帝开口:“两者都有吧。微臣倒是想要为皇上多做点儿事,但微臣年纪确实不小了,剩下的时间更想要留给家人。夫人是微臣家人,自然也在其中。”
雍和帝嗤笑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耽于儿女私情?”
卫烆只是拱手,并未搭话。
雍和帝抬手将令牌又扔回了卫烆怀里,而后笑骂:“知道了,你且回去,朕另有安排。”
卫烆这才行礼退下,然后回到定威侯府。
阔别大半年,卫烆从大门走进定威侯府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家
倒不是说定威侯府改变得有多大,大方向是没有改变的,只是一些小细节做了改动,让整个定威侯府看起来没有那么富贵华丽,反倒透着一股恬淡清雅的感觉。富而不宣,贵而不漏,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寒酸,细节隐秘处也暗暗昭示着自家的身份,看起来和卫烆以前见过的那些传承了好几百年的老世家府上的装潢摆设有些类似,让人看了就觉得喜欢。
卫烆笑了笑,让手下人自行离去,自己则回到与傅里居住的院子。
傅里之前便听说卫烆今日回来,是以早早将所有事情排开,整整一天都在家里等着卫烆回来。
见到他进门,傅里不禁起身迎了上去:“你这次去的可真是够久的。知道的,明白我这是嫁了一个大忙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嫁给了一个牌位,丈夫整天不着家,难免让人看了笑话。”
虽然这样说着话,可傅里脸上却没有一点埋怨,反倒满是揶揄。
卫烆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傅里并非真正介意。
傅里却察觉到他表情有异:“你怎么了?是这次任务遇上什么麻烦了?又或者过程中产生了什么变故?”
卫烆摇头,伸手将傅里抱进怀里。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没事儿,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傅里失笑:“你难道和其他女人上过床了?”
卫烆从傅里颈窝起来,与她面对面对视着,表情镇定,眼底却又几分委屈:“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傅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开口:“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会直接这样问啊。若我真的怀疑你不忠,我何必捅穿这层窗户纸,让你心里有了防备?我到时只会暗中让人调查,甚至收买你身边的小厮,以此窥探你的行踪,来抓你不忠的证据。”
卫烆想了想,明白这确实像是傅里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不禁笑了起来:“那我可得好好做人,万不要伤了你的心。”
说完,他再次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轻啄几下。
傅里抿唇,抬头发现卫烆的眼里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思念与爱意。
两人抱着温存片刻,卫烆突然嘟囔了一句:“好想就这么抱着夫人,一辈子不分开。”
傅里摇头失笑,抬手将人推开:“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路上一直没洗澡吧?都臭了!我可不想和满身臭味的人抱着一辈子不分开。我已经吩咐厨房将热水烧好了,你且到隔间儿等着,一会儿下人便将热水送上来了。你洗漱之后,我再陪着你去给两位老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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