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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沉抿了一口气泡水,又看看谢九黎,抿唇举手。

“四比二,通过!”时经意眉飞色舞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我提名我自己!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们谁被九黎姐姐亲手喂过饭?没有吧?我是不是她最爱的小可爱?”

桌上的一片沉默中,沈雾沉冷淡地开口道:“有。”

时经意:“……??”她瞳孔地震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雾沉直直看向谢九黎。

谢九黎也想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点头:“嗯,有过的。”

顾舟低头思考了几秒,了然一笑:“沈雾沉动手术的时候吗?那也不奇怪,反正都是假的。”

谢九黎对于顾舟这种“为了捅别人一刀所以哪怕连着自己一起捅也没关系”的心理,到现在也觉得稍微有点扭曲。

得到谢九黎的亲口承认,时经意不甘心地一拳砸在桌上:“可恶!我再想一个别的!和九黎姐姐睡在同一张床上这个经历你们总没有了吧!――贺孤舟不准发言!”

贺孤舟态度平和又从容地笑了笑。

顾舟举手发言:“睡在同一张沙发上算吗?”

“不算啊!”时经意终于重振威风,在桌上看了一圈,“这样我就是九黎姐姐最……”

她的视线在贺孤舟身上卡了一下:“……最爱的女人了!”

谢九黎握着杯子,开始认真地思考一群醉鬼酒后到底能有多口不择言。

“我曾经每天陪她入睡。”沈雾沉说。

顾舟一笑:“你只是给她念书吧,和录音一样有可替代性。我说一个,当时顾疏――我爸的新老婆想收拾我,九黎特地跑到他们婚礼现场给我撑腰。”

“那不是因为她本来就负责给你撑腰?”时经寒咋舌,“――我比你们都先告白,而且她没拒绝我。”

“你现在再试一次,看看她拒不拒绝你?”沈雾沉冷冷道,“她以前每天接送我上下课。”

“因为你当时还是未成年。”顾舟和他针锋相对,“她当时也常接我,把法拉利送给我随意拆废做实验――我记得你高考时明明还被她放了鸽子。哦,反正那也不是你第一次被放鸽子。”

“我最先找到她。”时经寒托腮皱眉道,“我找到她之后她提出的建议,她也没有反驳。”

“什么建议?”沈雾沉敏锐地问道。

“这么紧张,你也提了建议?”顾舟立刻反问沈雾沉。

时经寒哼笑:“我提议只要她喜欢就可以和平共处。”

沈雾沉:“……”

顾舟略一思索,绽放笑容:“和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时经意:“……不不,差很多吧!”

处于话题中心的谢九黎淡定地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西瓜,不发表任何意见。

顾舟:“没有我,她五年前节约不了那么多时间。她需要我,因为我最能领悟她的想法。”

沈雾沉:“那好像是我的功劳。”

时经寒:“五年前的事情,没有我就根本不可能完成。”

时经意:“……等等,五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现在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桌上众人齐齐转头看了时经意一眼,像是才意识到她的存在一样安静下来。

时经意被看得毛骨悚然:“什么啊!”

“没什么,”谢九黎把晴王葡萄塞到时经意的手里,“大家都喝多了。”

“……哦……”

顾舟支颐把矛头转向一直没有发言的贺孤舟:“第一届胜利者一直不发言?”

“第一届?”贺孤舟笑了笑,“就算有第二届,你们来得及参加吗?”“这可说不定,”时经寒百无赖聊地把玩着打火机,“决定权又不在你手里。”

说到“决定权”三个字,所有人一起看向了谢九黎。

顾舟道:“来听听看,我们的裁判怎么说?”

谢九黎慢吞吞地说:“我看你就是想挑事。”

顾舟眉眼弯弯:“你认识我第一天不就看穿我的本性了吗?还对我说‘只要你演得比谁都像就行了’。”

谢九黎动作一顿。

而顾舟的视线在贺孤舟身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一下。

“谁都不爱也行啊。”时经意突然打岔道,“反正友情里我是第一名吧!”

时经寒:“……小意,出去醒醒酒。”

“干嘛赶我出去!”时经意趴在桌上噘嘴,“至少也让我先听完答案嘛。九黎姐姐最爱的人是谁?”

被这么追问几次,谢九黎多少也思考了一下问题的答案。

如果非要得出一个结果的话,答案其实很明显,有且只有一个。

谢九黎最爱的人,当然是谢九黎自己。

谢九黎抬起眼来,漫不经心开口道:“我想好了。”

她正要说出答案,贺孤舟突然起身捂住了她的嘴。

“啊,贺孤舟你干嘛!”时经意立刻反对,“九黎姐姐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就不要逼她了吧。”贺孤舟笑笑,视线却落在谢九黎脸上,和她对视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秒钟。

“怕她说出来的名字不是你?”时经寒嘲讽地问。

“不是我又怎么样?”贺孤舟笑了笑,他弯腰将亲吻落在谢九黎的眼角和鼻尖,“――很晚了,我送你们出去。”

每次聚会的结束都是由贺孤舟摆起主人架子来送客,谢九黎又不反对,逐渐成了一种惯例。

几人走到门外时,时经寒终于点了一根烟,他咬着烟对贺孤舟道:“你知道她的答案,但你不想听。”

“其实也不难猜,”顾舟把手放到风衣口袋里,笑着说,“我没有见过比谢九黎更我行我素的人。”

“什么第一届胜者,”沈雾沉冷笑,“谢九黎的游戏里根本不会有胜者。”

沈雾沉于冰冷的月光下凝视门外虎视眈眈的一行人。

“我不需要你们的承认,”他一字一顿、又傲慢自负地说,“只有谢九黎能否认我。”

三、

贺孤舟有一幅画从未展出,在装裱完、从英国寄回国之后,他一次也没有拆开过外面的包装。

那是只有到了“不得不离开谢九黎的那一天”,才能被打开的画。

即使不见到画面,贺孤舟也记得里面的每一片色块和每一根线条。

谢九黎赋予他的是生命和整个色彩缤纷的世界,她将他推入那个世界让他感受美好和七情六欲,本意是善的。

――但同时又是漠然旁观的。

谢九黎觉得他应该多出去看看,所以贺孤舟去了。

世界确实很有趣。美好、绚烂、有各种人事物,即使谢九黎这样的长生种也沉迷其中。

但如果没有谢九黎的存在,贺孤舟对这个热闹熙攘的世界也只觉得索然无味、只剩黑白两色。

……只是这样的想法,并不能告诉谢九黎本人。

她会倾听,甚至会理解,但不会和这样的情感产生共鸣。

“小贺又拿奖了?”熟识的画家拍拍贺孤舟的肩膀,“哎呀,本来靠着年长厚脸皮喊你一声小贺,看来不用几年就不得不恭恭敬敬喊一声‘贺老师’了!”

贺孤舟回过神来,微笑摆手:“您客气了。”

“不过说起来,这次的画看起来又和你爱人有关系啊。”画家摸着下巴,“你们感情最近……还不错?”

“很好,谢谢您关心。”贺孤舟颔首。

“你的画和你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另一边的女画家尖锐地说道,“画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脆弱感性。”

“艺术家,这很正常!情绪不敏感还怎么当艺术家?”男画家乐呵呵地打了个圆场。

贺孤舟笑笑没有接话。

回到家中,他去到画室,找到被藏在缝隙里的那一幅《我》,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打开。

谢九黎从画室门口探头:“找什么?”

贺孤舟回头笑道:“看看这幅画还在不在。”

谢九黎走了几步直接跳到他背上:“这是你在伦敦时只让我看了一眼半成品、然后就一直藏着掖着的那幅?什么时候才让我看?”

贺孤舟反手托住谢九黎,用另一只手把用牛皮纸包裹住的画框推回了靠墙的缝隙里,轻笑:“希望你永远不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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