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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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字写出来，戚映竹脸已经红透。她手指颤抖，慌乱之间，笔从手中掉落在了地上。成姆妈疑心来看，戚映竹连忙用镇纸挡住自己写的名字，弯腰去捡自己的笔。</p>

戚映竹蹲在地上，才将笔捡起来，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砰”声。戚映竹被那声音吓得心跳加快，她难受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笔再次掉了。</p>

轰天震地的“砰砰”声不断从外面传来，戚映竹和成姆妈都惊疑地抬起了头，面面相觑。</p>

成姆妈迟疑：“……去看看？”</p>

下雨日，主仆二人撑着伞，出了自己的院落。姆妈为戚映竹披上斗篷，绒白软毛托着女郎莹白的面容，戚映竹立在篱笆旁，如一枝亭亭玉立的玉竹一般清雅静美。</p>

而戚映竹和成姆妈，正吃惊地看着她们院外的场景：</p>

一棵棵原本繁茂的参天大树被砍掉，轰然倒在山路上，与葱郁的灌木草丛相掩映。若非细雨霏霏，此处必然扬起尘埃。而即便如此，这里也乌烟瘴气。</p>

少年蹲在一丛灌木前，挥着手中的镰刀，毫不留情面地将半人高的草木一丛丛连根拔掉、砍掉。</p>

时雨站起来，黑色的衣襟被他缠绑在腰间，上身雪白的衣衫托着他匀称而漂亮的肌肉线条。戚映竹目光下移，盯着他腰身下笔直的小腿，那双腿收在武靴里，被绑得紧实细绷。他背对着一老一少在干活，每一次走路、每一次挥动手臂，长身舒展开，都动人万分。</p>

戚映竹看得怔忡，目光移不开。</p>

成姆妈：“时雨！”</p>

在雨中干活的时雨早听到了她们走来的声音，他回过头，漆黑如鸦的睫毛一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戚映竹。他露出虎牙：“央央！”</p>

戚映竹红着脸，小声应了一声。她揪着成姆妈的袖子，小小地劝姆妈快走。她好几日不见时雨，此时却心乱气短，想要躲开。</p>

成姆妈不知是太过胖，还是她真的没察觉到戚映竹在拉她。成姆妈站得纹风不动，看着时雨搞出的动静：“你这是在干什么？”</p>

时雨：“盖房子啊。”</p>

他偏头补充：“砍树，盖房子。”</p>

戚映竹登时吃惊地看向他。</p>

时雨本就一直盯着她，她一抬眼，就准确地与他目光对上。时雨认真地和她解释：“我要盖房子，和你做邻居。这样我就能每天很快地来找你，带你到我家玩，我……”</p>

他说：“我讨厌你。”</p>

戚映竹心口重跳，他眼睛带着星光，笑嘻嘻地看她。他在姆妈面前和她说暗语，戚映竹受不住地捂住心脏，低下头咬住唇。</p>

成姆妈问：“时雨，你这小子厉害啊。你还会自己盖房子？你以前盖过？不过你一个人能行么？怎么不让你们镖局的兄弟帮帮你啊？”</p>

时雨：“我没盖过，但我觉得我可以。我一个人就能搞定这些，唔，我没有兄弟。”</p>

成姆妈诧异地看他，生起了新的担忧，想到时雨总是独来独往，会不会在镖局被人欺负？他年纪看着这样小，又大大咧咧的，镖局那些人是不是不服气他？</p>

成姆妈生起很多忧虑，但怕戚映竹跟着担心，她便只叹气，怜爱地看时雨一眼，不多说了。成姆妈：“辛苦你了。”</p>

时雨自然不能领悟成姆妈的怜爱。</p>

时雨道：“我不辛苦。”</p>

――不用花一分钱，自己盖一座大房子，有什么辛苦的？</p>

时雨捂着他的金库，跟胡老大打听了一番，就决定一分钱不掏，他要自己盖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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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戚映竹和成姆妈便要忍受隔壁一整日的敲敲打打。时雨精力旺盛，他干活能从天黑到天亮，中间都不听他休息。</p>

幸好成姆妈年纪大，睡得沉，就算打雷也不影响；而戚映竹睡得浅，到夜里的时候，时雨像是会算着她的睡觉时间一样，自动地停下来不干活。</p>

戚映竹担心时雨怎么会盖房子，砌墙刷壁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应付过来……她心里为他捏着一把汗，用“雨竹居士”的名号画画时，就一直聆听着隔壁的动静。</p>

戚映竹侧耳倾听时，触及到姆妈的目光。成姆妈坐在她身旁做针线活，戚映竹停了手中笔，成姆妈就停了针线，用打趣的眼神看她。</p>

戚映竹赧然：“是外面声音太吵了。”</p>

成姆妈：“那也只能忍一忍了。时雨非要在外面敲敲打打，这落雁山这么大，他怎么就非要在咱们隔壁呢，影响女郎作画。”</p>

戚映竹低下头，不说话了。</p>

而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成姆妈端着碗筷给戚映竹，戚映竹听外面没有了声音，她便几次悄悄看向窗外。被成姆妈的目光捕捉到后，戚映竹结巴道：“我是听、听外面没有声音了，觉得时雨、时雨是不是不干活了，在休息。”</p>

成姆妈：“哦……”</p>

戚映竹涨红脸，鼓起勇气看向姆妈：“姆妈，我们叫时雨过来吃饭吧。没有人给他送饭的啊，他饿了怎么办？”</p>

成姆妈：“哎，老婆子做饭做得累，没力气送饭了。反正他就在外面，不如女郎给他送一点儿？”</p>

迎着成姆妈的目光，戚映竹镇定自在地端起碗筷。她吃饭吃得少，一会儿功夫后，戚映竹便主动起身，帮忙收拾碗筷。她闷闷地从灶房里找出一只食盒，将饭菜装进去。</p>

成姆妈洗刷碗筷的时候，戚映竹便提着食盒，犹犹豫豫地去找时雨了。</p>

时雨太不讲究，动作快，力气大。他非要和戚映竹挨着做邻居，戚映竹出了自己的院落，见外面一座木屋，已经初现规模。乱七八糟的木头和草根扔在地上，戚映竹躲过地上的障碍物，走到那木屋前。</p>

木屋连门都没有，戚映竹犹豫一下，直接走进去。</p>

时雨正面无表情地瘫在正中一张木头大床上，翘着腿，慵懒万分。他无聊到极致，盖房子盖得他很不耐烦……这不是他擅长的事，他脑子里琢磨着要不干脆下山绑几个人，威胁着人给自己盖房。</p>

反正他不会掏钱的。</p>

呈“大”字瘫在床上的少年忽然睫毛一颤，眼底的无聊神色一收。他身子蓦地腾空跃起，无形风过，戚映竹提着食盒进木屋，一时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张……好大的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了。</p>

戚映竹茫然地眨眨眼：“时雨？”</p>

少年的脸，从他刚做好的一堵墙后探出来。他脸上有尘土污渍，长发随便地挽着发尾，眼睛乌灵闪烁，乖巧地趴在墙边看她。</p>

他的瞬间变脸，戚映竹自然无从得知。此时此刻，戚映竹被他无意识的举动可爱到了，她心一颤，艰难地移开目光，暗示自己要忍住时雨的诱惑。戚映竹嗔他：“你在自己的地方，为什么要躲着？”</p>

时雨：“我怕你被我脏到。”</p>

戚映竹环视屋子，想夸一夸时雨盖的房子，但她噎了半天，也只看到家徒四壁，和……一张好大的床。戚映竹手中的食盒都没地方放下，她眼睛盯着那张床，看得呆住了。</p>

时雨仍躲在墙后，却观察着她的神色。他看到她盯着床看，便邀功一样问：“我的床好不好？”</p>

戚映竹目光转向他：“好……挺好的。可是……”</p>

戚映竹不解：“你为何，要做这么大的床啊？时雨，你睡姿不好么？怕你夜里滚下去？”</p>

时雨：“当然不是了！”</p>

他宣布：“我是为了和你一起睡啊，床大一点，才好滚嘛。”</p>

戚映竹：“……”</p>

时雨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地问：“你想不想体验一下我的床啊？想不想躺下试一试啊？”</p>

戚映竹：“……”</p>

时雨换了种说话方式邀请她，然而换汤不换药。戚映竹全身僵硬，面孔通红，呆滞万分。时雨全身都向她发着邀请，时时刻刻都在邀请她上。他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笑容，每一句话……都在诱惑她。</p>

他巴不得自己躺下，她立马能够上。</p>

戚映竹心砰砰跳，再次劝告自己：克制、克制。</p>

要抵挡他的诱惑……可是、可是！</p>

她抵抗得好艰难！</p>

放下食盒后，戚映竹捂住脸，蹲在地上：总觉得、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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