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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夜,老太妃摔坏了屁股,两个媳妇一个小姑,仨人在盛禧堂整整忙活了一整日,连年夜饭都没有聚在一处吃。
直到尹玉卿和悠容两个把宝如推出盛禧堂,她回到海棠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和杨氏两个相对,才开始吃年夜饭。
宝如瞧着杨氏闷闷不乐,夹了一筷子虾仁给她,问道:“年三十儿的,娘是因为明德不回家吃饭才不高兴的,还是因为老太妃摔伤了,闹的您不开心?”
“就她?”杨氏一听老太妃就炸毛:“人常言多子多福不是没道理的。前些日子那个卓玛咱们就不说了。今儿悄悄背着人放炮,我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是故意的。
她一辈子许是过的太顺遂,都不知道金娃娃银娃娃,不如一个肉娃娃的道理,啥最稀罕,金山银山,不如家里有几个光屁股小子的稀罕。”
宝如噗嗤一笑:“好了,咱就当善恶报应,她都躺床上了,您就别说了。隔墙有耳呢。”
杨氏自到王府之后,皮肤白细了许多,今日还涂脂抹粉一番,不到四十的妇人,秦州女子的底子放在那儿,清清瘦瘦,其实很能看得过眼。
这非是她的家,大年三十儿的,杨氏不好在别人家掉眼泪,闷闷道:“娘不过是想明德他爹了,你们年青人不懂,于我们这些未亡人来说,愈到年节下,就愈是伤怀。”
婆婆每天气势汹汹,偶尔伤感一回,宝如打幼儿会哄老娘欢心的,一会儿挟筷子鱼,一会儿又挟筷子豆腐,软声绵绵的安慰着:“这不还有我和明德?眼看还有宝宝呢,难道我们都不能叫您高兴起来……”
季明德直愣愣冲了进来,脸色倒还平常,唯两颊泛着些异常的红,两只眼睛格外明亮,进门见宝如和杨氏才在用饭,在门上停了停,转身进了隔间。
杨氏听见隔间立刻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放了筷楮道:“隔间都不曾备着热水,大冬月的,这孩子又用生水洗澡啦。”
冷水洒在儿子身上,杨氏心疼儿子,紧赶慢赶推门进去:“明德,要不要我帮你打热水来?”
“出去!”季明德粗声喝道。
季明德对她从未出过粗声,如此一声吼,杨氏的老脸挂不住,撇着嘴便跑了。
宝如一听也生气了,拍了筷子命秋瞳来收拾桌子,进了卧室,本是欲等季明德出来再发作的,半天等不到季明德出来,便去推隔间的门,一推推不开,唤道:“明德。”
屋子里除了隐隐的水声,再无别的声音。宝如再搡一把,搡不开,隔着门道:“好歹也是养大你的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要吼她?”
清冽冽的水响,隔间的门是向里拉的,忽而一把被拉开,宝如几乎是跌了进去。
季明德只着一条亵裤,混身水珠往下流着,就站在门边喘气。
见宝如跌进来,他转手一压,又关上了门。
她穿着白玉兰色浅蓝裹边儿的薄棉袄儿,同色的素面裤子,一双无跟壮着貂绒的软鞋,胸脯鼓鼓,小腹格外的高,快要顶到胃了。她也总说吃点儿饭就顶的胃里难受,孩子也时时踹着肋骨发疼。
温热热的,父亲的手,于孩子来说,应当属于最温和的触摸吧。
这隔间里没有生炭盆子也没有架熏笼,略有些冷。宝如略觉得有些暖意,大年三十儿的,家家都是阖家欢乐,她与杨氏一般,心中弥漫出一股子悲伤来,就这厮,虽没杀人,可也给了同罗绮砒/霜。
一个妇人的死,不在一人过失,季明德虽不是凶手,可也往地狱的门上推了她一脚。
余飞的叙述从一开始基实就是失真的。同罗绮还有两个婆子伺候了,又怎么会给余飞和坎儿洗裤子,箅头发。
但即便季明德不是直接凶手,也没有侵犯过同罗绮,可她心里那个结一时半会又怎么能消得了?
昨天夜里,听他讲述完,宝如便将季明德给轰了出去,眼看二更,他就去上朝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嫁给这等子整日忙到不见踪影的男人,便吵个架都吵不痛快,还得挑时间。忙了一日,蓄的怒火也淡了些,本来宝如想至少三天不让他进海棠馆的,谁知道他怒冲冲走进来,直接就进了隔间,这会儿衣服都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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