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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却急了:“季大爷,您这是叫我们爷白高兴一场啊,他怎么还是不能走?”
季明德打水细细洗着自己的双手,头也不回,淡淡道:“这种寄生虫名叫骻,是沙漠里才有的东西,遇血而钻肉,附筋而生,会吐唾液以麻痹人的筋络,所以你筋络麻痹,才走不得路。
既骻已出,再忍两天,待毒性散了,自然就能走了。”
“季先生究竟什么来路?为何要救我?”李少源仰头,那头顶着梁的男人,在这浅而窄的屋子里,看起来份外高大,神秘。当然,还总让他有一种想跪下叫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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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德默了片刻,道:“你为何不想想,沙漠里才有的寄生物,怎么会钻到你的筋膜之中?”
李少源愣了愣,苦涩一笑:“知道。”
若说当初毒虫未出时,他还天真妄想,会不会是别人借宝如之名下的毒,等毒虫出,他才不得不相信,果真是宝如下的毒。
次日一早天光放晴,太阳晒着屁股,灵光才猛然一个翻身惊醒。
身边的炎光还在呼呼大睡,世子爷李少源早醒了,正坐在毯子上用青盐涮口。他经过时差点踩到李少源的脚,便见李少源下意识一躲,那小腿,它微微的动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俱像撞了鬼一般不可置信。
灵光忽而想起马还没喂,在这深山之中,马可是祖宗,连忙跳着赶着出了庙门。
整个关山之中,无论深壑还是山峰,无一被不白雪抹皮,松枝被压的弯弯,枯枝上雪压了足有半尺高,放眼山野,无一处不是叫雪压断的枯枝。
灵光以为马已经给冻死了,否则半夜必须要叫草料的,两匹马竟一声未吭,既马不吭气儿,他当然睡了个死。
转到马棚处,灵光便见那个头高高,两颊青须寸长的季大爷正在铲雪。
这男人大约出身乡里,做事非常有章法,整条山路,上下至少两三里路已叫他铲开,马棚顶上雪比别处薄的多,显然他昨夜曾起来铲过两三回,否则棚子早给积雪压垮了,那马也就冻死了。
灵光端了自家备的细料大麦和莜麦来,往马槽里洒着,偷眼儿细细打量这季大爷。
昨夜初见,他以为这人至少四十往上,夜里对灯,他猜这人大约三十岁。此时再看,除了胡茬密些,悬鼻秀挺,眉清目和,这人顶多也就二十岁。
他揖着手叫道:“季大哥!”
季明德铲罢雪,一手叉腰仰望山顶,明亮晶白的雪叫太阳照着,刺的人睁不开眼。
“你叫灵光?”他道。
灵光笑着点头,眼中这会治病,会铲雪,还会喂马的季大哥不过一件黑布衣,裹腿紧扎,两条腿又直又筋,阔肩稳稳,薄雪零落,站在阳光下,不止八尺,其伟岸足有八丈高。
他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揖首顶额,诚心叫道:“大哥。”
季明德笑了笑,拍肩道:“赶早把你家那位爷弄走,拉他在雪地里多淌两回,记得一定要在雪里淌,最好架着他,让他一路走到秦州,那两条腿废的太久,需要强烈的刺激,活血,才能走路,明白否?”
他一双外表清瘦修长的细手,形容着,摊开来,满掌粗黄黄的硬茧,显然是个练家子。昨夜那一手,又似乎是个身怀医术的郎中,总之,在灵光眼中神不可测。
仿如伦音佛语,灵光再抱拳:“大哥放心,小的明白!”
马在吃料,两匹马中间拴着一头母毛驴,个头高高,腿儿细长,毛色油亮,两只水潞潞的大眼睛,细细儿的嚼着草料,颇有些倨傲劲儿。
荣亲王府两匹公马瞧那架式是看上了,大冬月的竟然发起情来,料也不怎么吃,左边一拱,右边一拱,给中间那小母驴拱着高梁与麸子。
马是可以与驴相交的,相交就会生出骡子来。而且马这东西好像还挺喜欢配母驴,但一般贵族人家的马,当然是不会给驴配种的。
灵光不敢大声斥季大爷家那毛色水溜溜的母驴,拍着两匹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马,骂道:“贼心不死的家伙,再赶如此唐突,小心回府之后,爷爷骟了你们那孽根,快给我收起来!”
两匹马那肯听他的?左突右撞,后蹄子弹弹,隔着一头驴,都快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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