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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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清伶跟着云景,一块儿回到了山上。
自始至终,赵湛都不知道柳宁欢的出现。
走山路的时候,云景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清伶。清伶好像脑袋后面装了个雷达,哪怕不回头也能知道云景在看自己。
清伶说:“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不会把宁欢供出去。云大夫不必如此提防我。”
云景说:“你对那位忠心耿耿,是御前红人。明明知道了宁欢的消息,却隐而不报,还主动请辞,要离开权力中心。恕云景愚钝,我实在理解不了。”
此时走到了崎岖之地,半人高的石头横亘在面前,必须翻上石头才能继续赶路。清伶轻轻巧巧地翻上去了,然后转身蹲下,对柳宁欢伸出手,说:“宁欢,来。”
柳宁欢不愿意被清伶帮助,抓着石头上凸出来的部分,打算自己爬上去。她试了几次没有成功,清伶对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太阳快要落山了,别耽搁时间了。”
柳宁欢这才伸手搭上清伶的手掌,向其借力。
清伶抓着柳宁欢的手掌,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柳宁欢拉上去了。柳宁欢站定之后,清伶便施施然放了手,完全没有留恋的意思。柳宁欢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莫名羞赧:她还以为清伶是想借机同她牵手。
没想到放得这么快,倒是柳宁欢自己心里头想得暧昧旖旎了。
云景也爬上石头之后,清伶继续方才的话题,说:“御前红人……外界是这么看我的吗?”
云景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位最看好你。她甚至给你赐了皇姓。”
“圣上多疑,纵使赐予再大的恩宠,也只是那一时的恩宠。伴君如伴虎,只有时刻谨小慎微,才能保全自己。圣人早就已经怀疑我了,我避避风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清伶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更何况,世上还有一招叫做‘欲迎还拒’,虽然只是笼络人心的小手段,但是很有用处。”
听清伶这么说,柳宁欢难免想:她刚刚松开我的手,莫非也是类似的小手段?
柳宁欢抬眼看清伶,发现两年过去,这个人变得非常不一样了。倒不是说长相改变,而是气质和言谈。
从前的清伶完全忠于赵湛,除了赵湛以外从不关心别的事情,哪怕偶有心机,也是干净的、清澈的,让人一眼就望得到心机的源头。而在不涉及到赵湛的时候,她又是单纯的、坦然的,让人一眼看得到她的心。
如果是以前的清伶是一条清澈的小溪,那么现在的清伶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一眼看过去黑漆漆的,阴沉沉的。她整个人好像在名利场中浸泡透彻了,就连说话也全是权衡与算计……她变得不像她了。
可更让柳宁欢惊奇的反而是:清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原文里,哪怕是到了此刻,她也依然是满心满眼只有赵湛的啊。
会是因为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柳宁欢吓了一跳。柳宁欢不懂,为什么自己带给清伶的,竟然是这样的变化?
云景继续问:“怀疑你什么?”
清伶却又只是笑笑,不说话了。
日落之前,她们终于回到了山中的茅草屋。闻大哥一家竟然在她们门口等着,一见到人便欣慰地说:“宁仙人,云仙人,你们总算是回来了!看见宁仙人也被官府的人抓走,我后悔不已,早知道不该带宁仙人过去的。好在你们平安无事……”
闻大哥看到清伶,愣了一下说:“这不是那个……”
清伶冲闻大哥一家笑了笑,说:“叫我清清就好。”
小夏直接抱住清伶的大腿,仰着头撒娇:“清清姐姐~”
柳宁欢:……
清伶为什么会有小孩缘这种东西?小夏你个大叛徒。
清伶脸上漾开一个和煦的笑容,蹲下去直接把小夏抱了起来,说:“诶,你几岁了呀?”
小夏奶声奶气地回答:“五岁啦。”
柳宁欢看不下去了,扭头去看大春,想把哥哥拉到自己的阵营。没想到哥哥躲在闻大姐身后,抓着闻大姐的衣角,竟然脸红了。
柳宁欢:……
一个两个都靠不住。柳宁欢惆怅地进了屋子。
云景正在收拾屋子,见到柳宁欢进去,便对她说:“我们俩的床太小了,如果清伶姑娘住进来,恐怕要腾一个人去闻大哥家借宿。”
柳宁欢说:“我去吧。”
云景还没答话,就听见门外传来清伶的声音:“如果闻大哥闻大姐不介意,那就我去吧。小春,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小春说:“好~”
清伶这才看向柳宁欢,低低道:“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你住惯了这间屋子,再住别处恐怕会失眠,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眠。”
清伶说了这番话,闻大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呆呆地“啊”了一声。
又说了一会儿话,清伶就跟着一家四口回闻家去了。
柳宁欢倚在门框上,出神地盯着闻家的方向。云景见到之后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煮一碗安神的汤。”
清伶到了闻家,非常勤快地帮闻大姐做饭。
闻大姐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清伶说话讨喜,做事伶俐,再加上大春和小夏都喜欢她,不多时就跟闻大姐打成了一片,甚至有成为好闺蜜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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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大姐做好了饼,等着饼熟的时候,就悄悄对清伶打探:“你长得真漂亮啊……你以前跟宁仙人认识吗?”
清伶甚至已经学会了这一片的方言,腔调自然地说:“你们都叫她宁仙人的呀?”
闻大姐说:“那可不,宁仙人会看病,会写字,还能背四书五经,可聪明啦!我们这儿的人,都巴不得孩子跟着她多学点东西,就算考不上秀才,去城里当账房先生也好呀。”
清伶笑了一下,说:“对,她是挺聪明的。让大春和小夏多跟她在一起,准没错。我看她也挺喜欢大春和小夏的。”
闻大姐炫耀道:“那是,就数我家孩子跟宁仙人走得近了。宁仙人还夸过大春,说他下五子棋很有天赋呢!”
清伶笑着说:“大春这么聪明呀!哎,宁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跟云仙人是什么关系啊?”
闻大姐说:“大概得有两三年了吧?是云仙人把她带回来的,她们关系很好,云仙人外出的时候,全靠宁仙人给咱们治病。”
清伶说:“云仙人经常外出?她们不住在一起么?”
闻大姐说:“住在一起啊!两个小房间,个个都干净,听说云仙人还发明了一种药水,让蚊虫不敢靠近,真是太好了……”
闻大姐没什么心机,清伶一问,便把一切都竹筒倒豆地回答了。清伶漫不经心地应着,唇边的微笑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她听出来了,云景是单相思,柳宁欢不喜欢云景。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呀。
清伶在闻家住了下来。
虽是借宿,却没有白住。清伶将随身值钱物品送给闻大姐,闻大姐不愿意接受,清伶好说歹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叫闻大姐收下了。
从那天起,清伶和闻大姐的关系又近了些。
她融入得非常快,才四五天不到,就已经跟本地住户打成一片,仿佛从小就在这儿长大一般。
清伶离开京城的权力中心,遁入这深山老林,靠的是“学医”这一个借口。
无论赵湛是出于什么理由同意的,清伶的的确确是正经学医的架势。她整天泡在云景的药炉子旁边,不是看医书就是闻草药,有时候还煎两服药亲自尝一尝。
她表现得十分坦荡正派,几乎很少跟柳宁欢有私人层面的交流。
柳宁欢总疑心清伶是为了自己而来,为此辗转反侧、提心吊胆了许久。见清伶没有动作,以为对方是在酝酿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阴谋。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有一天清伶给她送上了一碗安神助眠的汤,说:“这是我自己煎的,我改了两味药,不知道效果如何。你喝完之后,能不能告诉我,是我的药好,还是云大夫的药好?”
清伶同柳宁欢对视,前者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一双钩子,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柳宁欢忍不住问她:“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清伶清清淡淡地望着她,说:“我是为了圣上来学医的,自然是要呆到……找到解毒之法之时。”
她语气平白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好像从不说假话似的。
柳宁欢听到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脸红了。她恼羞成怒地离开,却被清伶叫住了。
“宁欢。”
柳宁欢转过身,于不远处回望。
清伶说:“你还喜欢我么?”
柳宁欢一听见这个问题,脸色立马黑了。她加快脚步离开,跑出门去找大春和小夏玩耍去了。
清伶唇边又浮现出那种若有似无的隐约笑意,看起来很有魅力。
云景不知何时出现在清伶身后,语气沉沉道:“你若真是为了她而来,你就别逗她。你想吊着她,她看得出来。”
“那不一定,”清伶转过身,那股笑意被收了起来,就又变成了谦卑的学生:“何况我说了,我是为了圣上的余毒而来。在找到解毒之法之前,我不会离开。”
云景探究地看着她,想判断她话里的真假。可清伶早已今非昔比,又怎么会被一个一心沉迷医术的医生给看透?
无果,云景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就来说说医术。”
云景拿过来两张药方,说:“这是医书里流传下来的药方,这是你改动之后的药方。”
清伶说:“怎么了,有何不妥?”
云景说:“你仅仅改动了一味药材,但这张药方的作用,就千差万别了。这是治寒毒的方子,所以要用性温性烈的药材。白蔹和竹沥都可用于治疗寒毒,且白蔹比竹沥见效更快,副作用更小。所以你更改了这一味药材,把竹沥换成了白蔹。”
“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你别忘了,这张药方里头还有一味药材——广白。白蔹和广白两者皆性温,但混合在一起却性寒。或许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才会这样改。但药材与药材之间的反应变化千奇百怪,若是改动药材,需得注意注意再注意,否则有可能酿成大祸。”云景说:“这不怪你,这种组合比较少见,你不知情,或是一时疏忽,都情有可原。只是上手给人治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说到药理,云景就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股针锋相对的势头。她本就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探寻医理才是她的本能。
清伶恭恭敬敬行了个师礼,说:“谢云大夫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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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看见面前场景,却突然皱了皱眉。
——清伶上手给人治病的时候……
她是说为了赵湛才来学医的,那她会给谁治病?是不是只有赵湛?
广白、竹沥、白蔹都是治疗寒毒的药材,广白和竹沥可以共存,广白和白蔹相遇却会起反作用……
清伶提议把苍术换成了白术……
自己上次开的药方里,有没有会跟白术起反应的药材?师父改完苍术之后又改了好几味药材,又究竟改的哪几味?
不不不,清伶提议把苍术改成白术之后,师父并没有提出异议,说明那张药方里没有这样的玄机。可之前的药方呢?之前赵湛喝过许多调养药,据清伶所说里头都加了白术。调养药方里……有没有会跟白术起类似反应的药材?
云景的思绪一下子漫无边际地发散开,她什么都不能确定,背后却湿透了,连脸色也变得苍白。
清伶问她:“云大夫,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
云景性格直率,当即便问道:“圣上的调养药,是谁开的?”
清伶微微停顿片刻,似乎意识到云景知道了。她说:“自然是越仙人两年前开的那一张药方。不过圣上这两年身体状况有所变化,太医院联系不到越仙人,便自作主张改了几味药材。”
云景追问:“我师父临走时开的药方,有调理、压制寒毒的作用,按照道理来说,两年内几乎不可能复发。太医院改了什么药?不,不对……圣上寒毒被引出来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云景此刻算得上失态了,毕竟涉及到赵湛的安危,稍有不慎可能造成百万民众的灾难。
然而清伶始终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她甚至还理了理衣衫,随后嘴角带着微渺的、高深莫测的微笑,说:“云大夫,这种话说不得。要是在京城,你恐怕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云景额前有冷汗滑落。
清伶又说:“我一心忠君,又中了见魅,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太医院能者众,我就算权势滔天,也不敢越矩指挥他们。云大夫一番奇思妙想,竟是比宁欢更像个写故事的。可您方才那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会害我们二人失去性命。所幸我清楚,云大夫一向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一直在山野之中也就罢了,若云大夫日后有幸入宫,可千万,谨言慎行。”
清伶神情寻常又淡定,没有半分阴毒之感。
云景想:莫非真的是我胡思乱想?否则清伶也太……太胆大包天了。
京城。
未央宫内灯火通明,赵湛坐在书桌前处理奏章。
两年前阿缪露来赵国国都闹过一次之后,赵国和阿尔泰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阿尔泰人认为:我们的神女莫名其妙死在了赵国皇宫,必须要讨个说法!赵国人民则认为:我们的皇帝皇后都被你们杀了,你们还践踏我们京城,这是国家和民族的奇耻大辱,必须把仇报回来!
当一件事情上升到国家和民族的高度,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赵国方面,连早已告老还乡的陈将军都再次出战,守着最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而陈将军的徒弟穆山披挂上阵,以最浅薄的资历,连胜几仗,均为大捷。穆山名望高涨,一时之间几乎被捧上军神的高度。
而阿尔泰人体能优秀,心性坚韧。加之这两年阿尔泰族风调雨顺,军事战力也较之往年有所提升。
两边打来打去,赵国虽然略占优势,却还不能定论。
在战争之前,一切都没有定论。
赵湛打开一个折子,发现里头写:阿尔泰族最近或遭兵变,耶勒王位不稳,阿缪露虎视眈眈。
自从阿缪露回到故国之后,借助绍布留下来的几个残兵败将,再利用族中对耶勒不满的长老,竟然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赵国的探子一直在汇报阿尔泰族内的权力斗争,赵湛观察了两年,觉得挺有意思的:阿缪露用的那些政斗方法,有的还是从柳宁欢那里学的。
可见这么多年的质女生涯,果然将阿缪露改造成了半个赵国人。若是一直在阿尔泰族待着,又怎么学得会这种手段呢?
阿缪露谋划了两年,终于要动手了么。
单就这件事情而言,赵湛其实更看好阿缪露上位。不过阿尔泰族现在是敌国,看不看好都没有意义,劣等的那一个当王,对赵国反而更好。
赵湛将这份奏折放到一边,又打开了另外一份奏折。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赵湛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匍匐到书桌上,似乎很是痛苦。
一个小太监担忧地看着赵湛,犹豫一秒钟后立刻跑出去,对太医院传令:“上药!”
太医连忙端着药上来了。药汁黑苦黑苦的,赵湛却一饮而尽。之后眉头渐松,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小太监松了口气,以余光偷看赵湛。赵湛天生伟人相,无论是面无表情还是哭、笑、怒、忧,都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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