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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释苦大师也是吃的这些,可以说是素斋了。

“既然如此,等大师用完膳,你去请他过来一趟。”他如今这个身子,如何去与那纪家小子比?听乘风破浪回来说,定国侯最开始可是要把他送的礼物都拒之门外的。若不是镜儿同意收下,恐怕他送出去的东西早就被人退回来了。而那个纪家小子,竟然是被定国侯亲自带去揽月楼与镜儿相见的。

摆明了,定国侯的心已经偏向那小子了。若是自己再不采取措施,只怕再过些时日,都能听到两人定下婚约了!

想到这些,夙郁流景身上就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擒贼先擒王,纪醒空知道讨好他未来的岳父,那他就先搞定镜儿。只有镜儿心里有了他,定国侯那里才能说得通。

所以,就算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他也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咳咳,这句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呢?不是用身体做代价,而是利用身体里的毒素博得某人的同情,让她为自己针灸来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

那厢,释苦大师刚用完午膳,就真的被乘风给请到景王的卧房里来了。

见景王的膳食一点也没动,释苦一愣。景王这是做什么,挑食?

“贫僧见过王爷。”对着景王虚行了一礼。

“释苦大师无须多礼,说起来,大师就如同本王的再生父母一般,若不是您二十多年前的相救,也就没有本王的存在。”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王爷与我佛有缘,不然贫僧也不可能留住王爷的性命。”

如果当年不是他刚好出关,普渡寺又受先皇恩惠,他或许也不会出手。佛家虽然以善济天下,普度众生,却不会过多的干扰众生的生死天命。

只能说,景王本就命不该绝。

“那真是要感谢我佛了。”夙郁流景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

他最讨厌的就是释苦大师和他打太极的时候,每次说起这个,他都说是我佛慈悲。这世间如果真的有佛,为何要让他从小遭受那样的痛苦?

……对于夙郁流景偶尔孩子气的举动,释苦大师似乎早已习惯,也并不反驳。

“王爷何不用膳?若是饭菜凉了再吃,对您的身体不好。”

“大师,本王只想知道,本王身体里的毒素,真的就没办法可以根除吗?”

“这…”释苦大师蹙眉,想到了临家大小姐的针灸之术,“若是换做以前,贫僧不敢说。可要是现在,景王可以请临小姐一试。临小姐的针灸之术非常高明,就连贫僧也自愧不如。她若是对此毒有所研究,说不定真的可以替王爷祛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真的?”夙郁流景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他原本只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释苦大师,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些年他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能。可是,这一次,释苦大师竟然因为镜儿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那么,是不是预示着,镜儿真的能彻底祛除他体内的余毒?

镜儿那晚说的时候,他本是不信,现在再听释苦大师这么一说,他却是信了几分。心里隐隐的,多了一抹期待。

“是。”释苦点头,若是他们这个时代,想要祛除景王体内的毒,他是至今也没找到办法。可那个女子,毕竟是异世之魂,说不定,她有更好的方法,彻底根除余毒。

“可是…大师有所不知,定国侯不愿临小姐替本王祛毒,根本不同意她过府。”流光闪过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某王爷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释苦大师都算计了。

没错,若是他派人去请镜儿过来,说不定又会被定国侯拦在府外。就算他可以命人直接闯进揽月楼,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若是换做释苦大师去,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释苦大师或多或少与定国侯有些交情,他替自己说情,定国侯就算再不给他面子,也会给释苦大师面子。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让皇兄下旨。圣意难违,定国侯也会同意。只是,那样的话,只会愈加增添定国侯对自己的反感,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果然,听夙郁流景这样一说,释苦大师轻叹一声。

他也有些搞不懂定国侯的态度,不过,想到昨夜的星象,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走这一趟了。

异世之魂的命运与景王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祸福相依的,就算定国侯强加干涉,也阻断不了宿命的羁绊。

于是,释苦大师就这样被景王当成了说客,送到了隔壁侯府。

释苦大师来访,那可不像是纪家少将军来访那么小的事情了。一听闻普渡寺释苦大师来访,上至老夫人,下到李香香母女,甚至深居简出的三姨娘柳如是母女都闻风而来。

原本李氏母女是被禁足了的,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些。就想在释苦大师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如果能请释苦大师卜算一挂,或者赠几句话,那也是可以在燕都城贵族圈子里炫耀的资本啊。

所以,迎接释苦大师,几乎是全府出动了。

当然,某女除外。她中午喝了酒,如今又睡着了。在顶楼上,画儿丫头还专门给自家小姐身上盖了一件披风,生怕她着凉了。

一听说普渡寺高僧到侯府做客,画儿和琴儿两个小丫头也忍不住去看热闹了。只留下黑妞独自照看自家主人。

片刻,侯府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正厅,以及正厅门外。

下人们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去正厅看释苦大师的,只能聚集到正厅外的某些角落偷窥一二。

恰逢临鼎天外出,临老夫人终于可以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把,率领李香香等一干儿媳孙女来接客了。

吖呸,不对,是接待贵客。

“释苦大师来府,老妇人有失远迎,还望大师见谅。”老夫人带着一群女眷浩浩荡荡地赶到正厅的时候,释苦大师俨然已经端坐于正厅了。

普渡寺得道高僧释苦,被外界几乎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的人说,只要与大师见上一面,都能得到上天赐福。

老夫人曾多次去普渡寺上香,却从来无缘见大师一面。今儿个一见,还不把她美死。

瞧瞧她的表情,活像见了释苦大师就能长生不老似的。

就算不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被临晚镜看到她们现在这副恨不得跪舔大师脚趾的恶心嘴脸,她一定会嘲讽。原来,释苦大师就是加强版的唐僧啊。别说吃一块他的肉,就是瞻仰一眼,都可以长生不老。

真是不知道,龙腾大陆的百姓已经愚昧到了这个地步。也或许,他们知道见了他也不能真的长生不老。只是把他当成一种信仰罢了,这简直就是古代版最狂热的追星啊。

当然,她也承认释苦大师的确有些本事。不然,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异世之魂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相信看一眼大师,就能长生不老的谣传。

“老夫人不必多礼,释苦突然来访,唐突了夫人,还请见谅。”释苦也没想到,自己一来,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至少不会被吓到。眼见着一群女人用狂热的目光望着自己,释苦大师依然淡定自若。

“不唐突不唐突,大师的到来,是我们侯府的荣幸。”老夫人坐于主位,然后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二孙女临梦琪,“梦琪,还不快为大师沏茶。”

“是,祖母。”

见老夫人给自己接近大师的机会,临梦琪高兴地应声。接过下人手里的茶水,沏了一杯茶端到释苦大师面前。

“大师,请用茶。”

“多谢。”一时之间,释苦大师有些拿不准老夫人的用意。

这个丫头,应该是临家的庶女吧?照理说,他到侯府做客,就算侯爷不在,也断没有老夫人带着庶女姨娘来接待客人的道理。

虽然侯府无主母多年,总还是有嫡女的。老夫人率先让一个庶女为他沏茶。是把庶女当丫鬟使唤,还是有意抬高庶女的地位?

“大师,这是老妇人的二孙女,临梦琪。”见释苦大师表情晦暗不明,老夫人对临梦琪道:“梦琪,还不见过大师?你不是一向敬仰佛祖,对大师仰慕已久,这会儿见到大师本人了,怎的又不懂事起来。”

“梦琪见过大师,梦琪一直仰慕大师在书法上的造诣,也曾多次临摹学习大师的字体。若是能得大师指点一二,梦琪感激不尽。”若是她能拜得普渡寺高僧释苦为师,在燕都的贵女圈中就再也无人敢拿她是庶女的身份说事了。那些贵女只会羡慕她,而不是对她不屑于顾。

“听闻临二小姐在书法上的造诣颇佳,甚至得过皇上的夸赞,哪里还需要贫僧指点。”一句话,释苦大师丝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临梦琪的请求。

如果这还不算让她难堪的话,那么释苦大师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怎的不见临大小姐?”

怎的不见临大小姐!

临晚镜,为什么又是她!自从临晚镜回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只要一想起那日在祖母的院子里当众羞辱她娘亲,而昨天又在天下第一楼给自己难堪,她就恨不得杀了她以泄心头只恨。

特别是,昨日父亲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帮临晚镜,而忽视同样身为侯府女儿的自己。

“大师问那丫头作甚?”老夫人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在她把临梦琪推出去的时候,人家想见的却是临晚镜。

一提起临大小姐,老夫人心里就不喜,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微笑,说起“那丫头”的时候,语气也颇为慈爱。

“贫僧听闻大小姐前些日子已然回府。”照理说,接待客人的时候,老夫人应该派人请大小姐出来才对。

“那丫头每天都呆在揽月楼不出来,别说是您,我这个做祖母的也见不得她一面。这会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若是大师要见她,我差人去叫她过来便是。”

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就连释苦大师来府,也点名要见她。难道,只因为她是侯府的嫡女吗?就算是侯府的嫡女,难道比她这个侯府的老夫人还要有面子?

刚刚听管家来禀报释苦大师到访的时候,她就是故意不派人去叫那丫头来的。没想到,这会儿还是得让她前来。

若是她言行不端,惹怒了大师可怎生是好!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他来侯府,本来目的就是为临晚镜能过去为景王施针祛除他体内的余毒。

见不到侯爷,见到她本人也不错。看定国侯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只要临晚镜同意,她就算要去皇宫揭瓦,恐怕定国侯也不会阻止。

“只是,我这个大孙女自从三年前出事之后,伤了脑子,有些不懂规矩,若是等会儿她有得罪大师的地方,还请大师见谅。”

老夫人这意思,是说临大小姐脑子有问题?释苦大师有些不明所以,昨晚见到,那丫头甚是聪慧,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啊。

他也没接话茬,只是笑了笑。安静地品茶,不再开口。弄得老夫人也不好意思再提让他为自己卜算卦象的事情。

老夫人不好意思,李香香倒是想开口,却被自家女儿拦住了。她已经出过一次丑,哪里还肯让自家娘亲再出一次。

见她们不说话,一直在侯府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三姨娘却是温声细气地开口了。

“大师,妾身柳如是见过大师”说着,还对释苦大师盈盈一拜。

柳如是人长得与月弥有几分相似,但没月弥漂亮,只能算小家碧玉。而且,身体极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

“夫人可是有事?”一双睿智的眼睛落在柳如是身上,仿佛能将她看穿一般。

此女气血不足,是怀孕的时候受过伤?

“妾身听闻大师精通歧黄之术,可否请大师为小女看一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叫住:“柳姨娘!要给女儿看病,难道侯府里还请不起大夫不成?释苦大师何等身份,让大师给你女儿诊病,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老夫人一听柳如是想让释苦大师为三丫头诊病,脸色更加难看了。

原本她就是不请自来,这会儿竟然还有胆子请大师为一个区区庶女诊病。

问题是,她都没敢开口让大师替自己诊一下脉,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出小姐,难道还想爬到她前头去不成?

“老夫人,妾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每一个大夫都说梦薇是先天不足,可开出的药,没有一个能见效的。妾身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天天泡在药罐子里身体却怎么也不见好,心里疼啊。老夫人,求您让释苦大师为梦薇看看吧。她好歹也是您的孙女啊。”

柳如是被老夫人一吼,立马拉着自己女儿跪了下来求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这个老太婆不想自己的孙女好吗?侯府没拿银子给她看病,还是没请大夫?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祖母恶毒,故意想害三丫头,所以不愿意让释苦大师为她诊病?”老夫人厉声质问。

尽管是当着释苦大师的面,她也没打算给柳如是留面子。

看到这个女人,只会让她想到当初的月弥。虽然两个女人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在她眼里都一样能折腾。一个是折腾她儿子,一个是折腾侯府里的银子。梦薇那丫头,从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不知道花了侯府多少银子了。这女人还有脸指桑骂槐地指责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不是。她若是真的恶毒一点,就该不给那丫头请大夫,任由她在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祖母,您误会娘亲了,娘亲不是怪您。娘亲只是……”

“行了,她一个姨娘,哪里当得起你叫娘亲,这般没规没距地在客人面前又哭又闹,像什么样子!”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三丫头平素看着是个软弱可欺的,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还敢站出来替她娘说话。

若是换做往常,老夫人可能还会在赞一句她终于不再那样胆小懦弱了。可今儿个时机不对,她出来说话只能引起老夫人的反感。

临梦薇被老夫人吼得以愣,随即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难道,二姐姐不是这样叫二姨娘的吗?”

平时她都是听见二姐姐这般称呼二姨娘,然后也跟着这样叫自家娘亲了。难道,这样喊有错吗?

“你二姐姐的娘亲是什么身份,你的姨娘又是什么身份?”凉凉地瞥了柳如是一眼,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讽刺。

这个女人,不过是她儿子从路边救回来的一个小丫头。原本留在天儿身边做一个侍婢都是看得起她了,不知廉耻的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勾引了天儿,让天儿破格抬了她为姨娘。不过是个下等人,有什么资格与尚书府的千金比?

同样在一旁被点到名的李香香母女也一同看向柳如是和临梦薇,仿佛在嘲笑她们母女的不自量力。

“难道,不都是姨娘吗?”临梦薇小声地反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真的没明白过来老夫人在说什么,还是明白了却故意讽刺二姨娘。

她这一反问,李香香母女当即冷了脸色。

特别是李香香,她最讨厌的就是把自己摆在“姨娘”这个身份上。

侯爷不待见她就算了,临晚镜那个死丫头拿这个羞辱她也罢。但是,柳如是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三姨娘,不愧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啊。听侯爷说你曾经还是书香门第的后代,今天姐姐我倒是见识了你书香门第的本事!”

也不等老夫人开口,李香香就忍不住了。

她不能当着释苦大师的面骂侯府的三小姐,还不能讽刺几句与她同为姨娘的柳如是吗?

同为姨娘?一个侯爷在路边捡回来的下贱女人,有什么资格与她堂堂尚书府千金比?

“尚书府教出来的,本小姐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正厅外,传来一句讽刺十足的话。

这是,临晚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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