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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鸾辞再次哑然,在皇宫的那些年,他的确附加于她的只有枷锁,展现给她的也只是暴怒无常的习性,哪怕略微的一丝温情,都搽夹着玻璃渣子。
他沉溺在自我的心魔中,从未放过她,从未顾念到她的感受……这一切像她说的,使得他愧疚,辗转反侧地后悔,恨不能时光重来进行补偿。
可不止是愧疚,也不是……
“并不是如此……”景鸾辞艰难地开口,“朕并不是……”
他想说他并不是当她做工具,那些年他恨着她,但到头来他发现他也从未放下过她,年少时她给予的温暖,相互陪伴的感情,他一直蕴藏在心底,所以才矛盾,想爱不能爱,想恨不能恨,折磨着她,折磨着将她的情感耗尽。
也折磨了自己。
阮木蘅默默看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里面全是淡漠,刺得他一句话说不出口。
“若我跟皇上回宫,”她淡淡地道,“皇上如何向江二公子,向江丞相交待,堂堂天子觊觎并强掳了江家的女眷?”
“绕是江丞相大人有大量,或者敢怒不敢言,听之任之了,皇上之后要怎么处理江风?是一并纳入了作为皇上的私生子吗?那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她眼中光华一收,冷幽幽地凝视着他,“还是……皇上到时杀死他?”
他满心的话头,此刻已不是说不出来,而被化解得无影无踪,却做着最后的挣扎,沉痛地道,“既然……既然是你的孩子,朕当然不会动他,将他置于丞相府,你若想看……”
阮木蘅简直笑出声来,“皇上幼年迫于太后之威,母子相隔,现在却要做同样的事么?”
景鸾辞只觉得四相皆空,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僵持的呼吸声,他脸色灰败如残叶,耳旁慢慢响起一声叹息,反应过来,才发觉是自己的喟叹。
“你,要朕,到底朕怎么做,你才能跟我回宫?”语气中已经带出了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
阮木蘅沉默不语,眼圈慢慢地在他黯淡的目光中发了红,扭头抚住门框,“皇上帝王之尊,不论怎么做都是昏庸,都是荒唐,既然我们之间已时过境迁,何必强留呢!”
强拉开门,“我既然有了自己新的生活,皇上便成全了水云罢。”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若朕愿意荒唐呢?朕想做什么,天下人谁敢置喙?”景鸾辞拉住门框,却留不住踏出门的人,她只是背影僵了僵,头也不回地离去。
粼粼车马再次在残月晓晨时出发,从泌阳的官道,一路往隅州而去,只要行过隅州,便能到河西境内,入河西,往西北就是西境边疆。
车马快到隅州,急行五六百里,再也没有景鸾辞的暗卫跟随,好似他当真放过了她。
越走,阮木蘅心里便越轻松,即便翻山越岭,车舟劳顿,想到全然重生,今后能见光能见人,便忍不住的自喜。
而在泌阳,微服私访的皇帝的车驾和浩浩荡荡的随从,也一路随后而到。
可景鸾辞却没有立即拔驾回銮,犹豫着一直待在程府。
此遭放鸟归去,便是无期,他不甘心,也不愿意,但无可奈何。
盘桓了几日,直到从淮州赶来的周昙来报,他才纵马驰骋出府。
出了隅州,到河西还有三四百里,严修带人到山路上的一间驿站,安排他们几人住宿。
披星戴月的赶路,几人容颜已是狼狈不堪,阮木蘅向店里的小厮要了热水盥洗,又在后院给几个男人洗了衣裳晾起来,才回到店内同他们一起吃饭。
严修毕竟是军旅中人,是个精力旺盛的,稍作休息,便到庄子里看马,四处察看溜达。
江柏舟却是闲散疲懒惯了,秀丽的面容透着浓浓的倦意,一副吃不消的状态,阮木蘅不禁有些愧疚,知道他讲究,喜欢舒适奢华,便花价钱从店里小厮处要来新的被褥和毯子,将江柏舟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布置得勉强看得过去。
然后再要来小火炉,亲自在房内烹煮香茶。
江柏舟摇着扇子,看着她忙前忙后,不由笑道,“做你的夫君真是三生有幸,不仅上得了厨房入得了厅堂,还如此体贴细致,本公子收了你,真是不亏。”
阮木蘅白了他一眼,他还演上头了!
“的确不亏,收一得二!”
这句玩笑稍显过分,但她是故意的,可江柏舟只是尴尬地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问道,“行程再耽搁,最多半个月,就能到西境了,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阮木蘅用勺子滤去壶里的浮沫。
江柏舟换了个姿势坐着,支着颐,探头道,“你以为本公子真那么好心,平白无故将你护送到西境么?本公子是专程来盯着半瓯古玩的品鉴师的。”
“你是我一手提拔培养的,总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吧,等带你见了侯获之后,不准备回淮州继续报答我吗?”
阮木蘅一愣,原来他送她来,是为了接她回去,手中一顿,笑了笑,“或许到时再回到河西,去旧府居住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柏舟笑容不变,嘴角却有些凝涩,“你没有打算跟我回淮州?那里山清水秀,物产丰美,可比这苍凉的地方强多了!”
阮木蘅眉目一挑,斜眼睨他,“且不说我回不回去,柏舟你怕比我更难回去罢,郢都的第一美人还等着你的,世族联姻,岂是想退就能退的。”
江柏舟收起扇子,忽而一笑,“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管它无价宝,还是第一美人!”
他秀丽的容颜泛着涟漪,笑得闲适,仿若刚刚说得是“今晚月色真美”。
阮木蘅一愣,低下头侍弄茶水,沸腾的热水高高地倾倒进茶叶杯里,腾起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江二公子是生意人,不该做,也不会做有本无价,且倒赔的买卖。”
雾气散尽,她稳稳当当捧了茶水在他面前,含着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
就像欣赏一件新得的茶具一样,他自始至终对于她本身,对于她的身世,充满了求知欲,可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一清二白了,那种新鲜感和好奇,不可能维持太久。
所以在她看来,他对她,只是一种对于器物的欣赏,并不是男女之情。
江柏舟端起杯子,望着茶叶沉沉浮浮,他之前一直随身携带侍茶女,可自从她来了他身边后,他觉得她泡的茶更好喝,有更沁人心脾的味道。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让他觉得舒适,宁静,而又特别。若可以,一辈子有一个这样的人相陪,他觉得这一生也不见得很无聊。
可既然被拒绝了,他江二公子是很懂得进退有度,适可而止的人,便不会再做过多的纠缠。
神情莫测地浮起一丝笑意,叹道,“那恐怕今后再难喝到这样的香茶了。”
驿站一歇,就歇了五六日,五六日内断断续续来了几拨人,不大的庄子马圈里拴满了马匹,夜间睡觉时总有咴咴的马叫声。
严修很少与他们会晤吃饭,好似这驿站里有什么要事,总不见人影,往庄子四处查看,甚至有时莫名其妙帮驿站中其他人喂起了马匹。
江柏舟待了几日,嘴巴越发劲刁,花大价钱给他们做了一桌珍馐饭食,阮木蘅出来找严修,想让他一同吃,顺便问问他怎么打算的,怎么待了那么久都不启程。
绕到驿站后院,马厩处,严修与前两日前来歇脚的一个莽汉攀谈,本要上前叫他,可一句不高不低的话忽而钻入耳中。
阮木蘅愣了愣,止步偏到墙侧。
“……泌阳我已借到三千骑为后阻断,现在就等入瓮之人。”
严修边梳理着一匹黑马的鬃毛,边跟旁边喂马的汉子道,“石长史带来的人要管束好,切莫大意,漏了马脚!”
阮木蘅隐隐觉得不对,虽然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猜测着好似要伏击什么人,此地靠河西和西境,是有西夏的敌军潜入么?还是因为什么?
她想着指尖发凉,悄无声息地退回来到堂内吃饭,心事重重地喂着江风银耳羹,严修没多会儿便也进来。
“又让你们久等,下次便不用等严某了。”严修紫膛脸爽朗一笑,坐下来仰头喝了两杯酒,才大口大口吃肉。
江柏舟与他作陪小饮两杯,不胜酒力,便上楼歇息去了。
阮木蘅替他斟酒,一边观察着他,探问道,“是否是西境边关有了变动?”
严修一听,大嚼着奇怪道,“怎么了?江姑娘听到什么消息么?”
阮木蘅摇头,“既然不是,严将军为何在驿站逗留这么长时间,在等什么人吗?”
严修有一瞬的停顿,尔后如常地吃着饭,含混地道,“这两日便启程,姑娘不必担忧,有严某在,谁都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微笑着望向她,开玩笑道,“姑娘若有三长两短,严某去西境可要提头见宁将军了。”
阮木蘅猜不透,对方也不说明,只好暗自狐疑,用帕子擦净江风满是饭粒的嘴,与他招呼了兀自上了楼。
入夜,哄了江风入睡后,阮木蘅携着心事,辗转难以入眠,便起身点了灯,开窗独坐打发漫漫长夜,一直坐到有了困意,熄灯重新躺到床上。
清寂的夜中,忽而想起店里庄主低声迎客的声音,有马蹄声从门内进来,喁喁地有交谈声。
阮木蘅被吵醒,探头往外看,月色清冽如水,驿站大门紧闭,来客已入了驿内,只有小厮牵着一匹白马绕到后院去安置。
尔后有一步步稳稳当当的上楼声,好似在她斜对面开了间房,咿呀门开后,便嘎吱关了起来。
所有夜里的声音再次沉寂下来,阮木蘅才终于踏实地入梦。
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江风已经自己起床到处玩,将房间里的糕点吃得满是碎屑,阮木蘅梳洗完毕,牵着江风的手开门准备下楼。
门一打开,斜对面的房间恰好一人也提步出来,玄色的劲装,腰间垂着一线缀着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珠子,玉冠高高束着长发,冷峭的面容因为瘦削,显得越发锋利冷冽。
不是别个,却是景鸾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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