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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公主也没有回来。
国师独守空房,一个人睡了一晚,这件事被喜娘偷摸说出去了,枫馆人尽皆知。谢淳风抓了几个,拷打皮实了,才放了下去。
项煊亲自提审了这伙形迹可疑的罪犯,查出当时藏身棺椁中的人,乃是梁都那边派过来的,替人办事的一个跑腿。
追根溯源,摸出了他与那刑部的主簿是堂兄弟的关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人是心甘情愿地替人办事,甘愿冒巨大的风险,只要这里头有足够的油水可捞。
项煊一生嫉恶如仇,看不惯如此贪赃枉法之徒,当即勃然大怒,险些立时就要将其毙命掌下。
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些年,这帮人在暗处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如此蛀蠹,何能容他继续苟安于世。
项煊拿了他,获得了他的证词,立刻就手书奏折上达天听。
随即,项煊押着这批人返回梁都。
元清濯得知了这一点,也决意点齐兵将跟随项煊先折返梁都。
姜偃经过几次药浴之后,双腿已不再会不时作疼,只是目前仍旧没有力气,还无法站起。
为他治疾的大夫说,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了,不如另请高明吧。他说得已经极是委婉,但大意是,即便另请高明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这病根本不是人能治好的。
镜荧的手还扶着先生的轮椅,听完心都凉了。
可是这个时候公主居然不在,她竟已经避着先生有好几日了,转眼大家都要动身回梁都,她身为先生的妻子,如此之际,竟然问都没来问一句。
“先生,公主到底是何意……”
明明新婚燕尔,她却终日都不露面。将先生一个人晾在婚房中几日,几乎成了众人笑柄。
公主这不是想要冷处理,随之和离的意思?
姜偃的轮椅停在窗边,双目静穆地眺望窗外。
窗边停着一支绿萝,颜色鲜妍,长势喜人。
目光平静不动。
直至那扇窗外,出现了等待已久几乎以为不会再来的窈窕的倩影,姜偃的目光瞬间便被攫住,一路目视着她绕过台阶,步入寝堂。
他侧过眸,跟着她一路进来。
元清濯呼了口气,脚步匆匆而来,最后也只是停在门边,口气急促地吩咐:“镜荧,时辰不早了,你快替先生把行李收起来,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回梁都。”
镜荧纳闷地点头。
元清濯说完,扭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走,姜偃紧跟着的眸光沉了下去。
镜荧嗫嚅了一下,小声地道:“先生……”
姜偃平静地道:“去收拾吧。”
“……嗯。”
镜荧应了,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还是停了下来。
他来听泉府已经三年了,他没见先生这么低落过,实在是怕会出什么事。但先生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对他露出了微微笑意。
“去吧。”
镜荧心里更担忧了,没法,只好再度点头,随即大步朝外走去了。
京兆尹晋元绅欲为公主与项大将军准备送行宴,被项煊推辞,他再三地恳求,也是寄希望于,神京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有盼着项大将军届时在陛下面前为他粉饰几句。他毕竟只是区区京兆尹,虽有闭目塞听之嫌,动不了世家盘虬的势力实属常情,再有项将军的美言,陛下也应该能平息不少怒火了。
天威雷霆,毕竟不是凡人可臆测。
次日一早,马车在枫馆门口等候,巡抚司人皆劲装以待,乘快马,抚长剑,在一片肃穆之中等待着公主的指令。项煊的十八骑与府兵,亦严阵以待,身姿立于马上,直挺如剑。
镜荧送姜偃入车,再度干起了车夫的行当。
元清濯留在最后,率巡抚司百人看守押解着此处一网打尽的恶徒的囚车,此际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面色惨败,浑身戴上了铁镣铐,怕人警觉一顿毒打,因此不敢有一语。
项煊一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门朝东而去。
早上出发,到了午间,日头大盛,天气炎热得逼人不得不停下,因此项煊勒令停驻,待过了未时再走。
镜荧贴心地要食盒打包了几样神京顶好的点心,也拿了出来,可谁知这几样可口的点心竟遭了先生的嫌弃,被看也不看一眼地抛在了一旁。镜荧劝说未果,心疼先生这么不重惜自身,眼眶都红了。
察觉到身旁的少年有异,姜偃回眸,只见镜荧垂着脸,心绪极是低沉,似乎立刻便要哭出来的模样。姜偃忽然想到,还说他已经足可以独当一面了,到底,只是个孩子罢了。连他在这个年纪之时,也还不知事,无忧无虑地行游江湖,不知天高地阔。
他的神色变得极其温和:“无事,我还不饿,只想休息片刻。”
镜荧不敢再劝了,可是心情还是非常沮丧。
姜偃话音刚落,车门忽然被一只手拉开,不远处燃烧着的簇簇篝火顿时将整个车篷内都照亮了几分,更映出许久不见的那道妩丽的身影,她一手扶着门,半倚在车门边,一手托着一只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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