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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攻山的魔修被捕缥缈宗后,经过缥缈宗弟子一番刑讯逼问,没过多久便答应要将幕后之人供出来。不过唯一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缥缈宗的宗主与副宗主亲自前来。
对此文封并未拒绝,他当即便与徐梓墨带着几名弟子前往禁牢。踏入禁牢,几名魔修听见他们进入的声响,纷纷抬起头来。
文封推着徐梓墨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想说什么?”
那几名魔修抬眼看了看跟在文封身后的几名弟子,没有答话。
文封偏头对弟子们道:“先下去。”
“可是宗主……”他身旁那位弟子似是想说什么,却被文封投来的眼神制止。无奈,那弟子只好朝文封行了一礼,颔首道:“是。”
随即,便与其他几名弟子一起退出了禁牢。
文封重新回眸面对那几名修魔:“现在可以说了?”
一名魔修抬起头看他:“文宗主,若是我们说了,你可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徐梓墨倚在轮椅上,指节轻轻敲打着扶手,冷声道:“一群魔修,还敢与我们谈条件?”
文封将手落在徐梓墨的肩膀上拍了拍,温声对几人道:“若你们能直言不讳,缥缈宗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们。”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方才那名魔修开了口:“我们此行,是为接下来的魔修大军探路。”
在察觉到来着人数并不多时,文封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并未表示惊讶,而是点点头,淡淡道:“魔修为何攻击缥缈宗,幕后指使又是何人?”
那魔修道:“攻击缥缈宗,是为了得到进入魔域的线索,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反攻魔域。至于幕后指使……”
那人的话没有说完,眼神躲闪地低下头,似是对那人讳莫如深。徐梓墨终于忍无可忍,他手一抬,一把银白长枪在他掌心缓慢成型。那人下意识向后躲去,可他忘了他身后便是禁牢的石壁,他后背抵在石壁上,徐梓墨手腕一抖,泛着冷光的枪尖恰好对准了那人的眼珠。
徐梓墨冷冷道:“说。”
“我说!我说!”那人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道,“是魔域圣主,是魔域圣主楚昀派我们来的。”
徐梓墨一怔,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厉色,手中□□更是朝前抵了抵:“你再说一遍?”
“徐师兄!”文封按下徐梓墨的手腕,制止道。
徐梓墨惊诧地转头看他:“你信他们的鬼话?”
文封淡淡道:“我只信证据。”
“有,有证据。”那魔修连忙道,“圣主大人事前给我们传过一封灵函,让我们听他的命令行事,那密函现在就在我身上。”
文封正欲朝他走过去,却被徐梓墨一把拉住:“文封。”
“无妨。”文封宽慰地摇摇头。
他走到那魔修身边,那人将手中一枚指环取下,递给文封。从外表看,那不过一枚普通的指环,若非那魔修主动承认,根本无人发现异样。
那魔修在指环上摩挲一下,抬手一挥,几个泛着金光的字眼飘散在空中,汇成一封密函。文封的目光在那密函上凝了片刻,下意识看向徐梓墨,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震惊之色。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一捏,空中的字符随即消散。
那魔修道:“文宗主,我们并未欺骗于您。您方才看见了,这密函上说三日后大军将至,三日后自然可证明我们的清白。”
文封垂眸思索一下,温声道:“我明白。此番,多谢你们了。”
那魔修道:“我们也都是受了那楚昀的胁迫,只要宗主愿意放过我们,日后我们定做牛做马,以回报宗主的恩情。”
“那倒不必,只不过……”他话音未落,垂在身侧的右手忽地一展,一柄精致的折扇从他掌心化形显现。折扇噌然打开,成扇状朝那人飞出,一举将他的咽喉割裂。折扇在空中回旋着,电光火石间已划过那几人咽喉。
几名魔修颓然倒地。
“文封!”徐梓墨脸色一变,“你在做什么。”
文封接住飞回的折扇,反手握住,淡淡道:“他们不能留。”他说着,握着那枚指环的左手法力,将掌心的指环顷刻捏得粉碎。
徐梓墨看着从他指缝中滑落的粉末,叹息道:“你怎么能——”
文封道:“方才那灵函内,当真是楚师兄的字迹?”
徐梓墨苦笑一声:“楚师兄的字,你不该比我更熟悉吗?你既已经认出来,何必问我。”
文封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低声道:“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徐梓墨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字迹是可以伪造的。我们还在落华山时,往日也没少触犯门规,大都被掌门长老罚抄过经文。每次不都是你模仿我们的字迹,帮我们写的么?”
文封淡淡道:“可是,就算是模仿,也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样。”
“难道你怀疑楚师兄?”徐梓墨道,“就算他前世是做了些错事,但我们都知道他那是被魔性侵蚀所致。他现在已经重新活过来,也已不再是魔修,他根本不需要再继续与魔为伍。楚师兄的性格为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文封道:“曾经,我以为我是清楚的。”
徐梓墨一把揪住文封的衣领,将他拉下来:“文封,你给我清醒一点,那是楚师兄!”
“徐师兄,人都是会变的不是么?”文封垂眸看着徐梓墨,温声道,“叶师兄,箫师弟,甚至你和我,数百年都过去了,又有谁没有变呢。”
徐梓墨眼眸轻颤一下,下意识放开了手。他停顿许久,才闷声道:“总之,我不可能怀疑楚师兄。”
文封的眼神暗了暗,他直起身,勉强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怀疑他。”他走到徐梓墨身后,推起他的轮椅,往前走去。文封俯下身,凑到徐梓墨耳旁,压低声音道,“不过无妨,这几名魔修在审问时,意图偷袭,已被我击毙。此事再无人知晓,我们还有三日时间,可以容我们慢慢调查。”
徐梓墨的轮椅缓缓朝前推进,他隐约察觉到了文封的深意:“你想做什么?”
“试探。”
徐梓墨眉头稍皱,却也没再说什么。
文封将徐梓墨推出禁牢,又道:“对了,我方才收到了天岳门传来的信函,朝澜掌门让各家仙首尽快前往天岳门,共同商议对付魔修之事。我打算将缥缈宗遇袭之事告知于他,并表示宗内情况紧急,不能赴约。”
徐梓墨还沉浸在先前发生的事情中,随口道:“你是宗主,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不必事事都与我商量。”
文封动作一滞,低声道:“可我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极低,徐梓墨没听清,转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缥缈宗短暂遇袭后,楚昀与箫风临不便参与缥缈宗内部示意,也不便在弟子面前露面,遂回到那竹林小屋内等候消息。楚昀等得百无聊赖,终于在接近黄昏时,等来了文封与徐梓墨的身影。
楚昀连忙道:“问出来了吗?”
文封推着徐梓墨走进来,自己在屋内落座,面容上是不难察觉的忧愁之色。他摇了摇头:“我派弟子刑讯逼供,可那几名魔修什么也不肯说,最终还均咬舌自尽了。”
“这……”楚昀眉头紧蹙,抱怨道,“早知就让我去了,至少有我在,那些人想死也死不了。都怨你。”他转头瞥了一眼箫风临,语气愤愤。楚昀早提出易容成文封身边的小弟子,与他一同去审问那些魔修。可箫风临担心他身体,说什么也不许他出手。
箫风临也不恼,顺从应道:“嗯,怨我。”
二人这眼神交流实在明显得有些刺眼,徐梓墨忍无可忍地轻咳一声,楚昀立即收回目光。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问文封:“你们就一点东西也没问出来?那些魔修是何身份,又是由谁派来,为何袭击缥缈宗,更多大军何时会来,这些一概不知?”
文封道:“那几名魔修死前承认,他们是冲着魔域而来。至于其他的,我们并不知晓。”
楚昀若有所思:“果然……”
文封仔细观察的神情,沉默片刻,试探道:“既是与魔域有关,我想还是来请教一下楚师兄为好。不知楚师兄可知,是何人想反攻魔域?”
楚昀反问道:“谁说他们是想反攻魔域了?”
徐梓墨眉峰一跳,便听文封又问:“楚师兄这是何意?”
这下轮到楚昀沉默了。文封与徐梓墨都是过去落华山的弟子,若非事态走向不可挽回,他实在不希望被他们知道顾浮生的事情。毕竟,他的那位师父也曾是一方仙首,位高权重。他不希望因为他,而让顾浮生从此声誉扫地。
楚昀思索片刻,坦然道:“此事牵连甚广,我不能说。”
“不能说?”徐梓墨反问道,“这有何不能说的。”
文封弱声劝止:“徐师兄……”
“你闭嘴!”徐梓墨打断他,又道,“楚昀,师兄弟一场,我劝你尽早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我真是不明白,都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难道还没有看透吗?百年前,若非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自己扛着,你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现在又要做什么?重蹈覆辙吗?”
箫风临冷声喝道:“徐梓墨!”
“我说错了吗?”徐梓墨喝道,“你处处护着他,你这是在害他!”
文封霍然起身:“徐师兄,你今日应当是累了吧,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徐梓墨欲言又止:“文封……”
文封转头看他,温声道:“走吧,余下的事情,我与楚师兄、箫师弟商议便好。”
他声音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言语中却带上了几分毋庸置疑的宗主气度。徐梓墨与他对视一眼,生硬道:“遵命,宗主。”
文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徐——”
可对方却在此时转动了轮椅,恰好与文封的手错身而过。徐梓墨不再理会他,转身滑着轮椅出了门,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野当中。
而从始至终,一直一言不发的楚昀,此时懒洋洋开口:“好了,小梓墨他性子不就是那样吗,你们还不了解他?几百岁的人了,这点事生什么气,都坐下。”
箫风临看了他一眼,却见楚昀神情中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
文封道:“抱歉楚师兄,我也不知徐师兄这是怎么了……他先前都还好好的。”
楚昀道:“他还能怎么,不就是心中对我还有怀疑。啧,我这风尘仆仆地赶来缥缈宗,难道还是故意来骗你们不成?”
文封道:“我知道楚师兄不会骗我们,回头,我会与徐师兄聊聊的。他……他只要冷静下来,应当便不会如此。”
听了文封这话,楚昀却是眉头一挑。他们来时所见种种皆在楚昀心头绕了一圈,他若有所思地朝文封看过去:“文封,你对小梓墨……”
文封一怔,连忙解释道:“我对徐师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眼看文封急得脸颊泛红,楚昀忍俊不禁,笑道:“我是想说,你对小梓墨还挺上心,见你们师兄弟感情如此深厚,我也放心了。不过你说没有别的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文封垂下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落华山那个不善言谈,容易害羞的小弟子。
楚昀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同情道:“为情所困嘛,我懂,我都懂。遇到这种不解风情的人,的确很为难,我深有体会。”
箫风临:“……”
文封:“……”
楚昀被身旁传来的一道目光看得脊背发毛,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文封正想让楚昀不再提这事,立即道:“缥缈宗外各处以加强了戒备,且封山之阵也已准备妥当,若魔修真的大举进攻,也能抵挡一时。我已经将缥缈宗的遭遇传信于各大仙门,相信他们不日便会前来协助。”
楚昀皱眉道:“天岳门也知道了?”
“是。”
楚昀转头与箫风临对视一眼,对文封道:“文封,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选择信与不信。”
文封道:“楚师兄请讲。”
“天岳门不可信,包括各大仙门的盟约,也不可信。”楚昀道,“你多半已经知道,现在修真界处处都在说是我指示魔修作祟。但这其中是另有其人,他们全部都受了蒙蔽。”
文封敏锐地从楚昀的话中意识到了什么:“楚师兄是说,那幕后之人,与天岳门有关?”
“没错。”
“这……”
楚昀直截了当道:“我拿不出证据,也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但我希望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上,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是对的。”
屋内一时寂静,文封思索许久,才缓缓道:“我可否问楚师兄一句,你入魔域,究竟是为何?”
楚昀正欲开口,却被箫风临悄然拉住了手腕。他转过头去,看见了对方担忧地目光。楚昀朝他宽慰地笑了笑,转头对文封道:“你应该察觉到了,我灵力衰竭,急需魔域中一味灵草入药。也只有这样,我才有能力去对付那个,一直在幕后操纵魔修,兴风作浪的家伙。”
文封嘴唇轻抿一下:“楚师兄能保证,绝不会做对危害苍生之事么?”
“我保证。”
文封紧绷地脊骨放松了些许,他靠在椅背上,脸上浮现一丝疲惫之色:“我先前未将实情完全告知。清焕长老的确没有将打开魔域结界的方法告诉我,但他留下了一样东西。”
夜晚的山林中浓雾弥漫,楚昀与箫风临行走在丛林之中。根据文封所言,当初清焕长老仙逝前,未免日后事态有变,特将一件能够打开魔域外结界的白玉环佩留在了缥缈宗外的一处隐秘山洞之中。
那山洞往日有仙法道术隐去入口,就算是修为再高深的大能前来,也没有办法打开那山洞的大门。而只有清焕长老随身留下的一面铜镜,与每月特定时辰,共同作用,才能打开。
二人穿过丛林,来到一片山壁前。此处便是文封所言的山洞所在。可那山壁上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根本没有入口。
楚昀在山壁前举起那面铜镜,铜镜发出微微光亮,驱散了二人头顶的浓雾。一束月光穿破云雾照射到铜镜上,再经由铜镜射向石壁。光束照在石壁上,二人所站立的地面忽然震颤起来,连带着整座山也不断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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