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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眼看着微博转发超过五万,薄一昭降下车窗将手机递还给乔欣,乔欣接过手机:“停车场有监控!我可以去告你们!”

“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乔小姐,朋友间的嬉闹怎么能在法律上做数?”男人笑了笑,“当然,如果你想要告也没关系,你猜你的粉丝想不想看到这件事第三波后续?”

“……”

是的,这事再闹下去又能怎么样?

手机已经拿回,到了公众面前,他们只说是开玩笑过了火,最多也就是被批评教育,而她乔欣说不定便要被扣上“小心眼”的帽子,不过是叫人继续看热闹的笑话而已。

乔欣真的是想嚎啕大哭了,她从来没想过这男人也有如此恶劣的一面,让她仿佛看见了许绍洋。

转念又想两人一同长大,薄一昭怎么可能不染上一些许绍洋那些恶劣乖戾的性格,他只是掩饰得很好,当他的好班长,好学生,社会的好模范。

乔欣未必不知道男人有这样的恶劣潜在基因,只是大家都说人若能虚与委蛇一辈子,那便是真的圣人——

薄一昭最终没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他为徐酒岁破了功。

乔欣恍惚地想起,是的了,许绍洋和薄一昭,他们最终看上了同一个女人,这事情巧合的大概连八点档狗血剧都不敢怎么演。

乔欣回到保姆车里坐下看了看微博下的评论——

介于当今国情注定喜欢在微博上活跃发言的还是女性居多,一开始也打的“活成她们想要的样子的公主”这样的旗号,除了男粉,乔欣也有很多女粉。

而女人最不能接受的也最看不起的,就是一个女人去窥视别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微博没有删,因为已经没有删的必要,该散播出去的已经散播出去,现在删微博反而显得心虚。

乔欣看着微博下面各式各样的评论,短短的十几分钟她意识到自己大概所谓身败名裂,从天堂到地狱。

经济公司的工作群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说sd的公关部已经找上门要求他们给一个完整的解释——

最好笑的是,乔欣都没有离开sd公司,前一秒对方还一口一个“乔老师”,现在,对方已经因为她自爆出丑闻的事一秒翻了脸,并开出了巨额违约赔偿金。

乔欣放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

可能她心里隐约明白,处理“假视频”,买营销恶意抹黑这种事纸包不住火,迟早要曝光弄到她天崩地裂……

她还是这么干了。

为什么呢?

或许,那天在ktv,听到薄一昭说从未喜欢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已经坠入地狱,如同疯魔。

……

晚上传来sd和乔欣解约的消息时,徐井年已经被徐酒岁赶回家里——

学生旷课半天这件事可大可小,徐井年是随便请了个谁都不信的肚子痛型霸王假。

徐井年登机的时候徐酒岁和薄一昭正在千鸟堂,美其名曰是来和许绍洋道谢上午撤热搜还有借人的事儿,实际上是来撇清关系。

不到万不得已,薄一昭也不想让他们俩再扯上什么关系。

面前的茶盘里,茶叶泡开了在开水里舒展开来,阵阵茶香伴随着白色的水雾蒸腾起来……小杯子里都被倒着茶水,其中一杯在徐酒岁的手里捏着,她实在是不爱喝茶,更何况这会儿她也喝不下。

主要是因为面对许绍洋的冷嘲热讽,让人很有轻易就能忘记掉一切快乐的危险——这人大概就是纹身界的摄魂怪吧?

徐酒岁端着杯子,顶着一张晚娘脸,堂而皇之地走神胡思乱想。

这一晚上许绍洋的手机其实很忙,乔欣那边不断地发来微信和短信,还有语音通话请求。想必是想要他帮帮忙,替她看看有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许绍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厌其烦地挂掉她的电话,却大方地点开她的语音听——

有那么一条带着哭泣嗓音的质问让在场三人都印象深刻。

【你不帮我,甚至是出手帮他们,不过是将他们推得更近!你自己也是想要徐酒岁的!】

这条语音的后半句说得如此铿锵有力,说得手上拿着手机的男人唇角勾起嗤笑一声,像是很满意有人用这种方式帮自己表白。

徐酒岁却尴尬得恨不得捏碎手里的杯子。

薄一昭倒是一脸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可能是知道这是许绍洋故意要搞这种恶作剧。

许绍洋放下手机,叫了声徐酒岁。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叫到,她抬起头看见许绍洋在冲自己微笑,她停顿了下,又垂下眼。

“岁岁,以前我也没发现你有这个本事,阿昭中规中矩了三十多年,今天却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来,”她听见男人慢吞吞地说,“乔欣现在这么惨,跟你脱不了关系,你猜这事儿若是被阿昭的爸妈知道了——”

徐酒岁坐直了些,睫毛颤了颤,从杯子里有一丝丝涟漪的水面抬起眼看向许绍洋,睫毛上仿佛带着一丝丝的水汽。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徐酒岁挪了挪屁股,下意识地冲薄一昭那边靠去。

“你恐吓她做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终于开口,他嗓音里透着平静,像是知道许绍洋那点不堪的心思,“语气都快酸成了酸醋,嫉妒么?”

许绍洋“哦”了声:“我嫉妒什么?”

“我能为她变成流氓,你却不能为她变成绅士。”

“阿昭,你这话说的阿哥就不爱听了,我不是绅士吗?”

“也是,现在的黑、社会都流行到街边扶老奶奶过马路,热爱公益事业。”薄一昭淡淡道。

“是,上午我也算贡献了一份爱心了。”许绍洋点点头,“你让我欺负我们一同长大的小妹妹时,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薄一昭听到许绍洋这么说,笑了笑。

“也是,”他说,“岁岁。”

“嗯?”徐酒岁扭头看着他,“啊?”

“跟人家道谢。”他脸上没多少情绪。

徐酒岁犹豫了几秒,悄咪咪看许绍洋时发现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下……她心里是真的有点儿佩服薄一昭,毕竟不是谁都敢在被许绍洋阴阳怪气之后,坦然地以同样的方式回击。

她唇瓣动了动,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许绍洋没说话,甚至看都没有看向她,大概是生怕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拖过来打一顿。

就这样急着撇清关系?

谢谢?

他收她当徒弟这么多年,哪怕是通宵陪她画设计稿,她也从未跟他正经讲过谢谢——

原来这象征人类文明社交礼仪的两个字,可以这么刺耳。

“早知道这样献爱心就换来一句谢谢,我很想去找个寺庙烧把香,好好问问佛主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许绍洋凉凉嘲讽。

“不如你把爱心献到底,”薄一昭接过话,“既然已经欺负了我们一同长大的小妹妹,不如把我们一同喜爱过的小妹妹想要的东西还给她——都是小妹妹,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

“……”

端着茶杯一脸懵逼的“小妹妹”转过头看着她的男朋友,他不说她都快为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儿扰得忘记了这茬。

她望着他,眼睛里像是迸溅出了星星,乌黑发亮的。

薄一昭倒是没看她,只是牵过了她的手拢在大手里,捏了捏,有些恶劣地看着那白豆腐似的手被他揉搓出红痕,他这才很满意地放开,看着她的手被自己揉出的嫩红。

那抹红最终一路攀升,染到了她的脖子上。

薄一昭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是不错。

许绍洋却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奇怪今天乔欣倒台这么大好的日子,这两人不找个地方好好庆祝,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是薄一昭似乎准备在今天快刀斩乱麻,将以往所有的破事一朝全部解决。

不止是乔欣。

看在这个“斩立决名单上,也有他许绍洋的名字。

有些手重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那道貌岸然的温和笑容终于是伪装不下去,男人面色阴沉了下来。

——那副《墨意山海之烛九阴》是徐酒岁和他作为“师徒”的最后一丝牵绊。

他心中无比清楚,若是被她拿走了这副手稿,她便会走得头也不回,无论是许绍洋还是千鸟堂,甚至是“九千岁”这个名字,都会成为被她抛弃在原地的东西。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许绍洋说,“我许绍洋这辈子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也没有哪个徒弟是在我没有批准的情况下,学了手艺便自己一声不吭跑出去自立门户……岁岁,是我先做错事在先,但是感情的事和事业的事总是一码归一码,如今你这样做,还要带着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阿弟来气我,是不是有点白眼狼了?”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

这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这样。

哪怕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

徐酒岁被他说得畏缩了下,目光闪烁,那“白眼狼”三个字刺得她刚刚还有一些血色的面色瞬间泛白。

她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眼中仿佛有无辜的水光,有些无助又慌张的样子——

这让许绍洋想起了她画《墨意山海之烛九阴》的前一天晚上,他对她说,如果画不好这个设计稿,那从今往后她便只是千鸟堂的素描老师。

当时她大概也是这么看着他。

而许绍洋这样的人,铁石心肠,却恍惚地觉得,那就是他心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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