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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的只多不少。”戚以潦拍两下他搭在车窗上的手。

茭白咧咧嘴,屁,他只会是一名出色的医生。

后面点的郁响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哥,你怎么不对瓜瓜解释,看看,这波好感让别人抢走了!

郁岭沉而缓地吐了一口气。

茭白没回头,他不知道郁响在鞭策郁岭,只看见两个好友的头像都在变化。

蚂蚁的身子完全直立,腹部有一点稀稀拉拉的,一根根支棱着的小毛,它通体泛褐色,光泽透亮,凶猛。

像是从多场厮杀中活下来的蚁王。

猫的身子压低,头垂下去,破烂的脖子被细铁丝后扯,它的一双金瞳微微眯着,像是在俯视蚂蚁,十分轻蔑。

但它的爪子已经全露了出来,尾巴又平又直。

一猫一蚁犹如两队的将军,隔空对阵,它们身后没有小兵,就它们俩,生死一瞬。

茭白作为唯一的观众,有点尴尬。

待会两方要是待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那他的尴尬会10。

好在郁家兄弟坐的戚家保镖的车,他们和茭白等人前后去的酒店。郁家兄弟开了个房间,在四楼。

郁响都没去四楼,他一直在茭白的一楼房间里待着,直到后半夜才走。

要不是郁岭来喊他,并给了他什么威胁警告,再加上茭白很差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他怕是要撒泼打滚地留下来过夜。

茭白送走郁家兄弟,躺在地毯上不动,兴奋剂稀释了很多,他无精打采,甚至抑郁。

这是副作用。

茭白看着头顶的吊灯,脸色恹恹的,他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一笔笔纠葛都在本子上,都是要还或者讨回来的。仇跟恩都是双倍,三倍的讨还。

但他抽了沈老狗两耳光,讨了一笔账也就这样。

果然,对付屎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沈寄比他舅妈恶心多了。

他对付舅妈的时候,是“你让我受一份罪,我还你一份”的拉锯战,一来一回。那方法放在沈寄头上,就没意思。

太费时间。

毕竟上辈子他只要对舅妈讨债就行,不着急,慢慢来,而他这辈子让他受罪的人不止一个,他哪有那闲工夫慢慢磨。

茭白侧身卧着,手脚蜷缩了起来。

他本来还想着找机会讨下跪的账呢,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还是等沈寄走上漫画的结局再说吧。

到那时候,哪天天气晴朗,他心情好,说不定可以亲自上门,搬个小凳子坐一边,给沈寄读南城的局势,读沈氏的风光。

这也有个问题,

那时他说不定都忘了沈寄是哪个了,谁他妈会记一坨屎那么长时间。

茭白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他一阵反胃。

沈寄那个老黄瓜,竟然连老东西的死都算到他头上。

什么不离开南城来这找他,就不会连他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要报复他,搞死他。笑死个人,自己舔着脸来北城的,被老子骂成那样都要来,更是砸戚以潦院子,叫一伙地痞拦戚以潦的路,又是带人又是带枪闯酒吧,搞那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南沈西戚对上了。还怪老子,简直是个叼跟脑子错位的奇葩。

老子就他妈无辜。

沈寄对他的仇恨,就跟齐子挚那傻比把齐霜的死,齐家的倒塌全都当成他的错一模一样。

茭白心里的负面情绪冲到了嗓子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那两个都是死人了。烧个纸吧。

茭白给章枕打电话。不一会,火盆跟纸钱就被送到了他面前,他将纸钱抖开,一张张地烧完,这才舒服了点。

活人不跟死人计较。

茭白蹲在火盆前,跳跃的火光照出他眼底的阴郁。

“白白,你这是……”章枕守半天了,忍不住问,“给谁烧纸呢。”

“两个阴间人。”茭白对着火盆搓搓手,大夏天的,他骨子里都泛冷,“哥,戚沈两家的利益牵扯深不深?”

章枕摇头:“不深。”

见茭白还在等后续,他就多说了两句:“上一代深,这一代主要是给外界看的,三哥也习惯了。”

“两家这十年没什么合作的项目,戚家不需要依仗沈家,三哥更不会留把柄给沈寄找。”章枕以为茭白担心戚家被沈家打垮,安抚着说,“放心吧。”

茭白笑了下,那就好。

其实想想也对。

《断翅》里,沈而铵篡位,沈氏出事,戚家就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没和沈而铵争。

茭白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郁响拉着郁岭来喊他吃早饭,还嚷嚷着白天去北城哪玩,要他当导游。

茭白坐在酒店餐厅,嘴里咬着半个蒸饺,声音模糊:“我来这一直下雨,就昨天才放晴,没出去玩过。”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郁响兴高采烈。

茭白瞄边上的戚以潦。

戚以潦吃得差不多了,他拿纸巾擦了擦唇,又把茭白桌前的碎鸡蛋壳西瓜汁之类清理掉,末了笑道:“小白,叔叔要回西城处理一些事,你就留在这跟他们玩。”

茭白挑眉:“行。”

戚以潦拉开椅子起身,他抬起一条手臂,几根手指捏住年轻人翘起来的头发,往下顺了顺:“玩够了就回来。”

茭白被蒸饺噎到了一样,咳了几声,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样子:“走吧走吧。”

完了又小声说:“小心点,注意安全,该退就退,不要恋战,电话联系。”

戚以潦失笑:“嗦的小孩子……”

“不讨人喜欢是吧,知道知道。”茭白接了一句。

戚以潦顿了下,大手在年轻人的发顶揉了揉,带走他的一点温度与味道。

茭白目送戚以潦离开,期间对匆匆赶到餐厅门口的章枕来了番眼神交流,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很安静。

郁响把指甲啃得乱七八糟。郁岭端正坐着。

蚂蚁垂头丧气,小细腿都蔫哒哒的。

茭白|精神不佳,没打算把现场的气氛炒热起来。

戚以潦留下了一队人照看茭白,都是跟过来的精英,其中还有他的熟人,戚二。

茭白和郁家兄弟游玩北城,基本都是室内的景点,室外的他不参加,就找个地方待着。

休息的时候,茭白刷刷新闻。互联网时代,天王老子都不能只手遮天。

沈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沈氏动荡。

大平台上不敢报,犄角旮旯的小平台敢。茭白搜到了一些讨论的风向。

―南沈西戚两位家住为了争一个稀世美人,在酒吧拼酒,谁最后是站着的,就能抱得美人归。沈家那位输不起,酒吧血流成河。

辣眼睛。

茭白翻了翻,看到了热度最高的分析帝。

―两家交好多年,始终维持一种令其他家族羡慕,却又不能打破的平衡。如今平衡不在了,这节点在老夫人。她的死跟戚家有关。

后面是十个自以为的证据。

茭白没看,人人都以为看电视看漫画,就能了解豪门的那些事。

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

茭白接过郁响给的冰绿茶,一口刚喝到嘴里就喷了出去。

岑景末的活跃度涨了!直逼郁岭的数字!

茭白心里的卧槽在刷屏。他严重怀疑,岑景末是吃瓜吃出来的兴趣度。

不仅是郁岭对他的态度,沈戚两家在某种意义上因为他对立决裂,也会导致岑景末对他来兴趣。

茭白一言难尽,岑景末跟礼珏对他的活跃度,都是嫁接的。他俩一个模式,肯定要走原著的路线吧,这都没缘就说不过去了。

“瓜瓜,绿茶不好喝?”郁响把汗涔涔的脑袋凑过来。

“好喝啊。”茭白说着就喝了一大口,胃里凉丝丝的,“我刚才想事呢。”

一瓶绿茶递过来,头顶响起低语:“这是常温的。”

茭白抬眼。

郁岭将那瓶绿茶放进他怀里,刚硬的下巴上有点胡渣,唇略微干燥:“冰的不要喝太多。”

“对对对,”郁响忙不迭,“瓜瓜,你喝我哥给你的吧。”

茭白没回应,他扫了眼郁岭小臂上的刀伤。

那是去年他被郁响下药,郁岭一次又一次划破|皮|肉,喂他喝血留下的伤口。

岁月让它变成了一条蜈蚣。

茭白的嘴里仿佛还有那股子滚热的血液,鼻腔里都是铁锈味道,他把手伸进衣领里,勾出项链,摸索半天摸索不到接口:“耳朵,你帮我把它摘下来。”

郁响手里晃了好一会的饮料掉到地上,噗呲噗呲往外喷,他从石头凳上站起来,尖叫:“不摘!”

“我知道这是“天星”A附件,相当于你们兄弟俩的生命线,主件在你哥那。”茭白没看郁岭,他拉住郁响,将其拉到自己身边,“去年多亏了它,我才能被找到,不然茫茫深海,我早被鱼啃烂了。”

郁响急忙说:“那你就继续戴着啊,下回还能……”

“呸,你肯定不会再遭灾了。”郁响改口,“你大难不死,以后绝对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茭白第二回听到这话了,还是受用,他调侃道:“所以我留着也没用了啊。”

郁响:“……”

送出去的礼物被退还,郁响很不开心,他想发火,可他发了火,瓜瓜就不开心了。

郁响察觉到朋友的决心,他呜呜:“我又用不到。”

茭白背过身:“摘吧。”

郁岭在为岑家做事,郁响自然就被牵扯进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这“天星”A附件还是还给他们好。

有手指碰上他的脖子,指节粗糙有力,不是郁响,是郁岭。

蚂蚁在对他表演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海洋馆的石凳太冰,茭白把防晒服穿上,堆在下巴上的口罩也捞了上去。

他做完这些动作,项链还没摘下来。

速度太慢,磨蹭。

茭白没回头,他抓住后颈的一只手,警告地在对方腕部敲了敲。

触及的不是皮肤,而是一块紧绷的布料,有一点潮。

那是绷带。

茭白记起了对应的片段,他看了看羞涩捂脸的蚂蚁,无话可说。

那“天星”A附件在茭白脖子上挂了半年多,终究还是回到了郁响身上。

郁家兄弟的牵绊得以恢复。

茭白三人在海洋馆熬时间,愣是把美人鱼表演跟海豚表演看完才走。

当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去小吃街溜达,遇见了小辣椒姜焉――没戴长假发,也没穿红裙跟高跟鞋,而是简单的T恤短裤,脚上踩着人字拖,手里拿着一根雪糕,边走边吃,晃晃悠悠。

茭白拿着一串烤平菇,跟姜焉迎面相对。

姜焉丢下一声“我靠”就跑。

小吃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地抱怨跟叫骂。

“瓜瓜,那谁啊?”郁响咬着羊肉串,满嘴都是油,他瞪大眼往茭白看的方向瞅,一脸孩子气的好奇。

茭白恍惚:“不知道。”

幻觉?

半个多小时后,茭白肚子圆了,他的幻觉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是小辣椒本椒,装备齐全。

“老公~”姜焉上来就给了茭白一个拥抱,加“吧唧”一口。

郁响要叫,茭白及时用羊肉串堵住了他的嘴吧,并给郁岭一个眼神提醒,大街上的,别让你弟失控。

郁岭将郁响带到其他地方去了,强行带走的。

茭白用手擦掉脸上的红唇印:“你那会跑什么?”

“素颜没脸见人。”姜焉搭上他的肩,笑得妖艳又爽朗。

茭白:“……”

调酒师说的事,茭白没想跟姜焉提一个字,这没有深聊的必要。

除非姜焉主动跟他分享。

街上人多,都往姜焉那看,他太耀眼。

还有些男的有意无意地蹭一下。

茭白把不在意的姜焉拉到一处角落,问他吃不吃平菇。

“我不吃素。”姜焉将耳边的长发绕住,在指间缠几圈再松开,他的红唇一挑,“但你的我必须吃。”

“我还要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姜焉舔唇。

“吃吧,别骚了。”茭白将平菇丢给他。

姜焉大笑着靠在茭白身上,叼住一个平菇咬下来:“跟着你的那糙汉呢?”

茭白毫不意外姜焉打听郁岭:“看上了?”

“嗯哼。”姜焉大方承认,“他好Man,身材也非常好,我的很多制服他都能驾驭,我想跟他玩制|服|诱|惑。”

茭白手指了指:“那呢。”

“等着。”姜焉吃掉一串平菇去了,又顶着“遇到一客人,但是个秒”的臭脸回来了,说是没勾搭上。

“根据我越男无数的经验,那种一身从死人堆杀戮场活下来的男人,情感上反而单纯,就喜欢能让他激发保护欲的小动物。”姜焉抛了个媚眼,意有所指。

茭白没搭话,这暧|昧他不想要。

每个好友的活跃度都是兴趣度,却还是有区别,会在接触过程中滋生其他东西。像郁岭,他滋生的是好感。

“茭小白,你借我的那两百万,我现在还不了。”姜焉忽然说。

“那就以后。”茭白笑笑。

姜焉直勾勾地看着他:“亲爱的,我们去开房吧。”

准备走出角落,去刚才那摊位多买点烤串的茭白:“……”

“试试啊,反正你又不亏。”姜焉搂住他的腰,“你这个年纪就该多尝试。”

茭白瞥到什么,回绝的话倏地拐了个弯,他笑起来:“好啊,那试试。”

阴影处,戚二迅速打电话的手都在抖,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枕,枕哥,白少要和姜焉试试。”

章枕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三哥已经开几小时会了,还没完,他头昏脑胀:“试什么?”

“那个。”戚二留意茭白那小主子的情况。

章枕捏了捏发酸的脖子,骨头咔咔响:“那个是哪个?”

戚二:“……”枕哥怎么就这么纯情!急死人了!

他咬咬牙,现场来了一段b-box。“嘶,嗯,咕叽,噗,噗噗,咚,唔,咕叽咕叽咕叽,噗哧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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