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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隔音并不好,尤其走廊,即使入夜后也人来人往,冷不丁就会撞上鬼开门。
沈千盏担心被人撞见季清和半夜敲她房门,也怕隔墙有耳,会再替她的风流韵史添上两笔。是以,得知门外是季清和,随手披了件外套,前去开门。
沈千盏衣衫不算齐整,起先只露了一道门缝,往外查看。
见门外季清和孤身站在廊下,知门口就他一人,胆子大了些,又开了半道。
他顶上有盏壁灯,悬于房顶,他的身影半明半暗,一半笼在光下,一半掩在暗中,神色莫测。
没等她开口,季清和的目光下落,停留在她睡裙下尽露的修长双腿上。
沈千盏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话未起头,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看你门下有光,就猜你还没睡着。”
他这一眼收得快,眼神也未带任何情绪,只眉心微蹙,虽短短一瞬,也被沈千盏尽收眼底。
越是这样,她越是坦然。
他凌晨半夜来敲门,还不准她穿着睡衣来开门了?
她嘴唇微张,话到了嘴边,视线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线香上,微微一顿:“这是什么?”
“鎏金塔。”
季清和将手里拿着的线香与线香托递给她:“猜你今晚会睡不好。”
他手中捏着的塔香座精致小巧,外观是九层鎏金塔,塔的顶部有个直径适当的圆孔,用作插香。塔身雕龙画凤,塑了金粉,看着就价值不菲。
沈千盏在圈中常与资方大佬打交道,其中不乏有玩香玩玉玩古玩珍品的。接触多了,也练就了一双识货的眼睛。
季清和手里的这尊鎏金塔,瞧着不起眼,但就凭它一身低调沉敛的鎏金着色,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塔香座。
她张嘴欲言。
远远听见走廊里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嘻笑吵闹声,怕万一此刻有人推门而出,撞见这幕。往后退开两步,示意他进屋说话。
等季清和进屋,她关上门,先接过他捏在指腹之间的鎏金塔:“塔香座?镶金的?”
季清和见她一副想上嘴鉴定材质的模样,眉间掠过一抹淡笑,将手中装有线香的木盒也递过去:“纯金做的。”想了想,他又补充:“我在西安有个藏室,这趟过去正好带你去看看。鎏金塔是季麟挑的,我本意想寻个方便携带的线香托,他见这个小巧便挑了这个。”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
沈千盏反复消化了两遍才明白他想告诉她什么。
一,他有钱,西安有个藏室。
二,鎏金塔不算什么,也就是个线香托。
三,塔香座是季麟挑的,他不知情。
要是换了别人在她面前这么说,沈千盏铁定认为对方是在暗戳戳炫富。但换作季清和就不一样了,这厮是明晃晃的炫富,都不用挑时间的。
“太金贵了。”沈千盏欣赏完,将鎏金塔香座递回去:“我一想到线香燃尽后会烫着它,我就于心不忍。”
季清和垂眸,看了她一眼,说:“跟你能安枕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接过鎏金塔香座,迈步入内,寻了烟灰缸。
烟灰缸内是还未处理的烟灰,他回头,瞥了沈千盏一眼。
他眼尾微耷,本是随意一扫,沈千盏偏偏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审问和谴责之意,轻咳了声,解释:“晚上开会,邵愁歇跟苏暂一人一根,抽了半个多小时。”
沈千盏早习惯了周围的男人聚众抽烟,见他眉心隐蹙,似闻不惯烟味,这才迟钝地嗅到了些烟灰灰烬的遗留味道:“我房间里还有一个烟灰缸。”
季清和见她要回房间,低头看了眼她赤着的双脚,握了握她的手,拦她:“去把拖鞋穿上,我去拿。”
话落,他起身,步入卧室。
沈千盏见状,小碎步着跟上去。见他找到放在窗台上的烟灰缸,将鎏金塔香座置于缸中,倚着墙,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打了声趣:“季总对我的房间是真熟悉。”
季清和不接她的茬,从木盒里抽了根线香,用打火机燎出烟,插入香座内。
“我不止熟悉你的房间,”他并未看向沈千盏,四下环顾,寻了个空气流通的透风地将烟灰缸置放:“我还熟悉你。”
安放妥当后,季清和将打火机搁在一旁,提醒她:“一炷香大约半小时,香味不浓,安神驱蚊。你要是觉得闷呛,就熄了线香,开窗通风。”
沈千盏倚着墙没动。
她夜半虚惊而醒,身体乏力,像被谁抽了骨一般,浑身懒洋洋的,不大有劲。只有思维活泛着,从季清和的前言想到后语,语调软绵绵地问他:“担心我下午喝了咖啡今晚会失眠?”
不等他回答,沈千盏自顾帮他肯定了答案,跳着又问:“线香和塔香座什么时候准备的?”
线香的烟渐渐凝成一缕,飘散进空气里。
季清和确认这香味不至呛鼻,留下木盒,往回走至她面前。
她眉目慵懒,额侧发丝凌乱,耳垂微红,下颌至侧脸隐约可见压枕的痕迹,他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我吵醒你了?”
问完,又否认:“不应该。”
“傅徯回房前你房间还暗着。”
沈千盏听他说话不像往常那样总说一句留三句的遮掩,眼尖地看见他脖颈处微微泛红,意念一动,凑到他唇边闻了闻。
不出她所料,他身上残余着酒味,那酒香掩盖了他身上原本的冷香,微微浓郁。
她微有些诧异:“你喝酒了?”
“喝了点。”他神志清明,的确没喝多。
猜测得到确认,沈千盏更震惊了:“你喝酒了?”
同一句话,语境不同。
季清和见她双目圆睁,惊讶万分,不知怎的,觉得她这个样子比之刚才慵懒妩媚的模样更招他心痒,低低笑起来:“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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