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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着这支羽箭的出现,白帝旧部勾结前朝余孽,这已是赵家军所不赞同的了。
更麻烦的在于前朝余孽主动挑起了战事。在他们看来,主动挑起战事,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便是最大的罪人,白帝旧部此举无异于助纣为虐。
所以,王凛受伤之事于王凛本人而言兴许不是什么好事,可于陛下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叫原本有所异动的赵家军停了下来,转为观望。
就似给原本即将烧开的水上加了一瓢冷水,局势再次转为了表面的平和。
对面的钟会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忽地轻哂了一声,道:“我还当那群赵家军已经将世子当成了赵小将军一般,准备效忠了。却原来,世子并不能掌控赵家军啊!”
对钟会意有所指的轻哂,季崇言倒是不以为意:“我若是能掌控赵家军,陛下安能容我活到现在?”
这是一支无主的、会自行择主的兵马,不属于任何人。
“便是赵小将军当真活着,也不能完全掌控这一支兵马。”季崇言说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这一支羽箭让他们觉得这件事做的不对,所以停了下来。
钟会“哦”了一声,对这支兵马的兴趣并不大,转而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这支兵马当真是那些白帝旧部?”钟会开口,问季崇言。
季崇言抬眼,看向钟会:“我身在长安,亦不知真假。”
这话……说了同没说有什么两样?
没有试探出答案的钟会摩挲了一番下巴,道:“钟某只是觉得这支兵马出现的太巧了,若是巧合的话,这时机也委实选的太好了。”他说着,抬眸,撞上了季崇言的目光,与之对视:“若不是这支兵马的出现反而有利于陛下,钟某倒要以为这支兵马是季世子你安排的了。”
季崇言闻言只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钟会见状,笑着摸了摸鼻子,抬手唤来人,道:“也罢!钟某要继续抓人做事去了,世子同姜四小姐二位自便吧!”
没有哪个人喜欢在这里,看这两位有圣旨赐婚在手的未婚夫妻腻歪的。
待到钟会离开之后,姜韶颜才开口道:“方才周方来见我了。”
若是周方没来见她,姜韶颜也觉得钟会说的没错,这支兵马的出现有利于陛下。可周方来了之后,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陛下对赵小将军的存在很是在意。”姜韶颜说道。
“怎么可能不在意?”季崇言说到这里,眼神微凛,“连季崇欢都会在意我的存在,又何况自诩手段、能力不弱于赵小将军的陛下?”
能力什么的完全不逊于人,却长久被忽视,于陛下而言,早已成了心病。
“他本非宽容大度之人,”季崇言说道,“尤其这件事上,引以为傲的能力和手段却因着皮囊不够出色,而屈于赵小将军之下,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觉得赵小将军还活着,这一次带兵的也是赵小将军。”姜韶颜说道,“陛下这次召见周方,从头至尾只关注在赵小将军这个人的身上。”篳趣閣
“所以,我有一个猜测。”女孩子说着停了下来,抬头对上季崇言含笑朝她望来的目光,开口轻声道,“这是个局。”
一个看似有利于陛下却引他前去的局。
“江平仄他们人在江南道,不可能出现在前方战事之地。”女孩子说道,“况且那一支箭的出现也委实太明显了,如此确凿的证据当然也有可能是所谓的‘白帝旧部们’已不在意了,不过听了周方所描述的陛下,我觉得这之箭不是不在意,而是一只针对陛下本人所下的饵。”
“二十年前,他机关算尽,却没有亲手杀了赵小将军。这件事于陛下而言是心底最大的遗憾!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二十年耿耿于怀的遗憾可以亲手消除,我觉得他很难抵抗住这样的诱惑。”姜韶颜说着,看向季崇言,“布下这个局的人,一定对陛下本人十分了解……”
对上女孩子望来的目光,季崇言坦然承认了下来。
“是我。”季崇言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伸手环抱住女孩子,手抚向女孩子垂在身侧的发丝上,他低头,唇在女孩子额头间轻轻碰了碰,道,“你不如我这般了解陛下,却了解我。”
姜韶颜抬头,目光落到他的眸子里:“那一支所谓的‘白帝旧部’是李玄竟带人做的?没有趁胜追击杀了王凛也是为了射出那一箭?”
季崇言点头:“不错。”
以他所了解的陛下,这一番诱饵下来,必然会亲自前往。
“所以陛下会御驾亲征?”姜韶颜想了想,问季崇言,“那朝中怎么办?他不在其位,这长安城怕是稳不住的……不,不对……”
女孩子话至一半,忽地摇了摇头,道:“不对!钟会这般抓人,惹得长安城中人人自危也是陛下默许的。所以,他早就想到了御驾亲征这一步。钟会抓人,虽说搅得长安城风声鹤唳,却也将那些麻烦尽数关进了大牢。如此……只要此战能速战速决,长安城中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季崇言垂眸看向女孩子,同她对视:“阿颜,若是他能顺利解决前朝余孽和‘白帝旧部’,兵马折损不多的话,极有可能会趁机一鼓作气解决了赵家军。”
姜韶颜听到这里,心中忽地一跳:“他要以什么名义解决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赵家军?”话音刚落,便察觉到揽在腰侧的手蓦地收紧了。
季崇言叹了口气,没有立时回答女孩子这个问题,而是再次低头双唇轻轻碰了碰女孩子的额心,道:“我承认我非善人,不想屈于人之下。可此前,我也一直在想,若是万事皆顺着陛下心意而来,真真做个乖觉听话的外甥,是不是当真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查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事,可越是毗邻真相,越发觉,我逃不过。”季崇言叹了口气,幽幽道,“不是因为什么凤命龙命的命相之说,而是陛下,他不会允许赵家军这等跳出他掌控之物存在的。”
“如同小舅是陛下反了大靖江山的借口一般,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陛下解决赵家军的借口和棋子。”季崇言说道,“这个局从我年幼时就开始布置了,待我发现时,已经无法挣脱开了。”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掀翻这个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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