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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言回到长宁王府的时候,就见百里奚脸上一片青紫,甚至于有剑痕在他的脸颊一侧,看着倒是有些狼狈。
“哎呦喂,好疼!”百里奚一边瞎叫,一边道:“小轻衣,快给人家呼呼。”
“怎么可能疼?”轻衣懒洋洋道:“我可是用了止疼的粉末在里头了。”
知道百里奚怕疼,她便专门加了点止疼的药粉,可不知为何,即便如此,百里奚还是叫的凄惨。
“是吗?”百里奚瞪大眼睛,立即道:“可为什么还这么疼,难道是我要命不久矣,回光返照了?”
“别动。”轻衣蹙眉瞪了眼百里奚,有些无语于眼前这人的胡言乱语。
“啊,小轻衣,人家好疼。”百里奚道:“快帮人家吹一下,就一下下。”
轻衣挑眉,心下思量着,百里奚这家伙叫的这样厉害,莫不是真的很疼?
见轻衣眼底有有一丝犹豫的意思,百里奚璀璨的眸底闪过喜色,正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却是听到脚步声随之而来。
紧接着,不待百里奚开口,就听见司言清冷的嗓音响起,微微携着寒意:“今天子衿来过?”
轻衣闻言,不禁眉心一跳,下意识便朝着司言的方向看去,就见司言面色寡淡,眸含利刃,就连周围的空气,也一瞬间冷凝下来。
“来过。”百里奚不爽的瞟了眼司言,心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冰碴子。若是没有这个面瘫脸,轻衣已经上了他的套,现在他们的感情也只会更进一步。
“你说了什么?”司言没有理会百里奚,而是看向轻衣,漠然道:“她来做什么?”
瞧着百里奚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和雪忆简直如出一辙,便可知道,百里奚和雪忆并不知道情况,他们两个,极有可能是跑去打斗了,故而司言才看也没看,便径直去问轻衣。
“她拿了回魂丹来与我鉴别。”轻衣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司言,迟疑道:“只是那回魂丹对她没有效用,但对……那人,却是极好的。”
那人是谁,大抵司言和轻衣各自心里清楚,只是,听着轻衣的弦外之音,显然她是不小心在苏子衿面前,提过这件事情。
“阿言,”轻衣见司言沉默,不禁说道:“这件事,是我有口无心,不过我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你没有告诉她,我若是贸然说了,着实有些多嘴多舌的很。”
轻衣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她到底也是个女子,女子独有的心思,她也算是清楚两分。故而,有些话,她也只能提点到这里。
“我知道了。”司言微微颔首,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百里奚见此,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尤其瞧着司言,他更是恼怒了几分。他并不知道司言和轻衣的关系,可瞧着这两人一副`你懂我’的模样,他便有些火大的很,没来由的,这股子怒意便露了几分出来。
想了想,司言忽然说道:“你过来。”
这话,便是对轻衣说的了,百里奚见此,不禁伸手拽住轻衣的袖子,皱眉道:“小轻衣,不准去!”
这大抵是百里奚有史以来在轻衣面前最硬气的一次了,可看着她和司言如此模样,他心中委实憋屈的很。
“百里奚,”轻衣诧异的瞧着百里奚,有些不知道他这忽然的强硬是怎么回事:“我和阿言有些事情要说,你且在这等着吧。”
说着,轻衣便缓缓起身,也没有再理会百里奚,便随着司言一起,到了里屋说话。
等到进了屋内,司言只面无表情的看着轻衣拿出来的还魂丹,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暗沉。
好半晌,他才抿唇道:“这回魂丹,当真对子衿的寒毒没有丝毫效用?”
这话,便是在质疑轻衣是否有自己的心思了。
轻衣闻言,不禁怪异的看了眼司言:“自是真的,我像是那等子为了一己私欲而欺骗他人的吗?”
说着,轻衣凝眉继续道:“只是,我瞧着你这般模样,倒是有些倾向啊,若是这话给我爹听到,他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这所谓的倾向,自是说,如果这回魂丹对苏子衿和那人都有效用,司言显然会让苏子衿服下。
“这东西是她拿来的。”司言面色寡淡如水,凤眸波澜不惊道:“给她有何错的?”
虽然司言不知道苏子衿从哪里得来的回魂丹,但却是知道,这回魂丹乃墨家圣物,想来苏子衿也是得来不易的。
轻衣闻言,却只是啧了一声,心下对于司言的口是心非,有些不以为意。显然,这东西即便是他自己得来的,也决计会先给苏子衿,毕竟苏子衿在他心中,如此的重要,以至于全天下的人大抵都知道他司言欢喜苏子衿。
“罢了,我也不管你们这些个事情,只是这回魂丹,你打算怎么办?”说着,轻衣挑眉看向司言,两手一摊,倒是显得随意。
“先别告诉药王谷的人。”司言淡淡道:“等我问问子衿。”
轻衣嫌弃的看了眼司言,说道:“阿言,你还没成亲呢,就这般性子,等到成亲了,岂不是妻管严一个?”
从前司言没遇到苏子衿之前,轻衣总觉得这厮没什么人情味,或许将来真要成亲了,也会是这般冷冷冰冰,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自己的妻子。可到底她没有想到,司言竟是有这么一天,为苏子衿的情绪而被牵动着。
“管太宽。”司言漠然的看了眼轻衣,随即眸光落在外头,见百里奚提剑离去,只意味不明道:“自己的事情先处理清楚再说。”
“什么自己的事情?”轻衣不明所以,只顺着司言的视线看去,就见百里奚那大红的袍角拐了个弯,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百里奚这家伙,去哪里?莫不是……生气了?
心中想法堪堪掀起,就见司言淡淡的目光投来,轻衣一惊,面上倒是丝毫不动,只轻咳一声,故作淡漠道:“我和百里奚没什么,你可不要想太多了。”
司言闻言,却是看也没看轻衣,凉凉开口道:“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说着,也不待轻衣反应,司言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瞧着司言那清冷的背影,轻衣一时间有些无语,兀自嘀咕一声,不过,谁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
……
与此同时,驿站
“所以,你是被算计了?”屋内,墨白嗤笑的声音响起。
喜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了眼墨白,噘嘴道:“关你屁事!”
喜乐的话音刚落地,就见一旁穿着粉色长裙的小姑娘,气恼道:“喜乐,你怎么这样跟墨白哥哥说话?墨白哥哥也是关心你啊!”
说着,那小姑娘皱着眉,不悦的瞧着喜乐。
“我就这样跟他说话,你咋滴呀?”喜乐哼笑一声,嚣张的咧嘴道:“南音,你要跟我打架吗?”
这话一出来,就见南音缩了缩脖子,显然是被打怕了的模样。
可一见喜乐这般嚣张,她便咬了咬唇,跺脚道:“太子哥哥,你看喜乐!”
“哎呦喂,”喜乐抖了抖脚,笑道:“怎么着,小公主要告状啊?快,快去告状,让你那娘娘腔的哥哥看看,我喜乐是怎么欺负你的!”
一边说,喜乐一边拍了拍衣裙,显然是要起身收拾南音的模样。
“太子哥哥!”南音凑到一旁的南洛身边,可怜兮兮的瞧着南洛。
“娘娘腔,一句话。”喜乐上前,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来,问道:“你是要一块儿挨揍,还是……”
“太子哥哥,墨白哥哥。”喜乐的话,让南音不由越发的像个受害者,十四岁的小姑娘,连说话,也染上了一抹哭腔。
“神经病啊。”南洛跳了起来,就道:“我干嘛管她!”
南音是南洛的妹妹不假,但两人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南音的母亲贤妃早年去世,后来便将南音养在了皇后的名下。
皇后待南音倒是不错,不过南洛却是极为反感这个妹妹,也不是说南音性子不好,只是南洛便就是瞧不上南音,没来由的瞧不上。
“墨白哥哥。”南音见此,便立即朝着墨白的怀里过去,那双可怜楚楚的眸子里,满是爱慕之色。
墨白微微一个侧身,便躲过了南音的投怀送抱,随即他走到喜乐身边,一脸歉然的笑道:“墨白也有心想帮衬公主,可公主知道的,喜乐乃墨白的表妹,前两日家中姑姑便交代过,要墨白好生照顾表妹。”
这话,毫无疑问就是帮亲不帮理的意思了,听的南音眼中的泪花瞬间便滚落下来,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露出心疼的神色。
南音咬了咬唇,只跺了跺脚,道:“喜乐,我讨厌你!”
说着,也不待喜乐等人反应,她便很快的跑了出去。
瞧着南音离去的背影,喜乐冷哼一声,随即看了眼南洛,嘲讽道:“你这妹妹真是矫揉做作,分明小时候还是挺讨喜的,怎么越长大越不惹人喜欢了?”
“我哪里知道?”南洛嘀咕一声,紧接着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墨白笑了笑,挑眼看向喜乐,意味不明道:“喜乐,你也这样大了,还这样刁蛮任性,将来可是要找不到婆家的。”
原本这次送回魂丹的,应该是其他人,可喜乐没来过锦都,便央着她父亲,让他父亲准许她亲自将回魂丹送来,若是说起来,也算是她一如既往的刁蛮性子。
“是啊是啊,”南洛附和道:“女子就要温婉一些,你瞧瞧你这模样……啧……哎……”
话还没说完,就见喜乐伸手,揪着南洛的耳朵,阴测测笑道:“说谁不温婉呢?”
“我……我说南音那小妮子!”南洛一瞬间没了气焰,陪笑道:“喜乐女侠饶命,饶命。”
很少有人知道,疆南疯太子南洛最怕的,不是疆南的皇帝,也不是疆南皇后,更不是墨白,他最怕的,其实是喜乐。
这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比起墨白,自是要熟识许多,而喜乐很小的时候,便是个性子`刁蛮’的,南洛在她的摧残下成长,渐渐的便怕上了喜乐,这种情感有些根深蒂固,以至于下意识的,南洛便会在喜乐面前服软。
“算你识相!”喜乐松了手,随即看向墨白,说道:“你那回魂丹,我现在便帮你讨要回来,我与她也算是互通姓名了,再不济,拿了解药与你,也是一样。”
“不必了。”墨白摇了摇头,只雅致一笑,道:“苏子衿本意并不是要我死,既然她拿到了那回魂丹,自是不会再来为难我了。”
喜乐抵达的时候,便将苏子衿夺回魂丹的事情告诉了他,墨白如此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通苏子衿的用意?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到底还是被她算计了?可苏子衿倒也是个拎得清的人,她拿到了自己所求的,想来便不会再为难他了。
至于那解药的送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墨白,你怎么转性子了?”喜乐闻言,不禁诧异道:“莫不是你对那苏子衿……”
墨白素来是个锱铢必较的人,虽瞧着圣洁,其实心里头极其腹黑,可如今看着墨白这一副不计较的模样,着实有些惊悚的很。
喜乐的话一出,南洛也同样紧张的朝墨白看去,他这段时间老是觉得奇怪,似乎墨白对苏子衿的事情,格外的随意,或者说,应该是对苏子衿此人,格外的宽容,这般好说话,可不是墨白为人啊!
“你们着实有些想多了。”墨白有些无语,紧接着便是淡淡笑了笑,就道:“喜欢苏子衿的,不是你么?”
说着,他偏头看向南洛,眼底满是戏谑。
南洛还没说话,就见喜乐嗤笑一声,她看起来有些瞧不上一般,只嫌弃道:“年纪轻轻,就整日里乱搞男女关系,我是真不懂你们两个,一会儿墨白一会儿娘娘腔的,不然你两在一起得了,磨磨叽叽,不像个男人。”
话音一落地,喜乐便哼了一声,娇小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南洛和墨白的跟前。
南洛脸上有些忿忿不平的神色浮现,只是,直到确认喜乐走后,他才忽然跳脚,骂道:“墨白,你看看你这个表妹,五大三粗的,说的什么话?一点儿都不温婉,一点儿都不惹人怜爱,嘴巴那么毒,思想又扭曲不已,还说本太子娘娘腔?他娘的,本太子才不像她一样,像个男人婆,活该没人提亲!”
南洛的话音才落地,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娘娘腔,你他娘想死吗!”
南洛吓了一跳,脸色一白,忽然便又指着墨白,大声骂道:“墨白,你想死吗?喜乐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哪里男人婆了!你这是做表兄的该有的态度吗?你嘴刻薄也就算了,还说她嘴毒,信不信老子为她讨公道啊?”
这拙劣的栽赃嫁祸,看的墨白不禁嘴角抽搐起来,他看了眼喜乐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眸底有些唏嘘之色浮现。
……
……
那一头,喜乐已然晃晃悠悠的去了锦都街头,她大约逛了好一阵子,这里摸摸,那里闹闹的,像个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着实惹眼的很。
街头有纨绔瞧着,便一时起了歹念,以为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便凑上去,笑道:“姑娘瞧着好生眼熟,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呢?”
喜乐闻言,不禁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想了想,她就笑眯眯道:“可能在梦中见过。”
那纨绔大喜,以为喜乐对他也是心存好感,便继续道:“既是如此有缘,不妨姑娘与在下一块儿,去对面酒楼坐坐?”
“好啊。”喜乐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看的那纨绔心中歹念愈深起来。
很快的,喜乐便随着那纨绔一起,进了酒楼。
酒楼里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姑娘和公子哥,故而,喜乐和那纨绔,很快便坐到了其中一个位儿上。
不多时,酒菜都上来了,那纨绔眯着眼睛笑着,倒了杯酒递到喜乐面前,问道:“姑娘叫什么,可是会饮酒?”
“喜乐。”喜乐笑着开口,依旧天真的像个小女孩,说话略显害羞:“不太会喝。”
听到喜乐的话,那纨绔心中简直就像是开了一朵花那般,喜不自胜。眼前的小姑娘一口外乡音,生的又单纯可爱,便是名字也像个乡下人,看来应是乡下来探亲的了。
眼珠子一转,纨绔便道:“那不妨我们喝一杯,今日也算是认识了。”
说这话的时候,那纨绔已然做了继续劝说的打算,只是他没有料到,喜乐却是笑眯眯的接过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公子也喝。”喜乐兀自倒了杯酒,递给对面的纨绔。
“姑娘爽朗!”纨绔心中一喜,眼巴巴的瞧着喜乐。
说着,他便接过喜乐递来的酒,仰头喝去,一边喝,他还一边盯着喜乐,那股子觊觎的意思,极为明显。
只是,他这杯酒下肚,却不见喜乐有任何异样。按理说,这迷药来的快,现在应该是有些表现才是……
“你在想什么?”喜乐嘻嘻一笑,瞧着甚是有趣:“莫不是在想,我为何还不晕倒罢?”
“你!”纨绔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可半晌,他见喜乐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下有恼羞之意,顿时浮现。
眯起眼睛,那纨绔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不要给脸不要脸!”
“噢?”喜乐不以为意,只咧嘴笑起来,模样很是可爱:“那你要脸么?不要的话,本姑娘不介意帮你摘了!”
喜乐的话音刚落地,就见一旁的小厮冲了上来,想要拿下她。
只是,喜乐哪里是那样好对付的?灵巧的身子一转,喜乐便顿时绕过那两个小厮,直直冲着纨绔而去。
“啊!”那纨绔吓了一跳,只觉脖子一凉,有利刃抵在他的脖颈处。
“女侠饶命,”纨绔咽了口唾沫,大惊失色道:“饶命啊!”
“饶命?”喜乐依旧笑的极为好看,她挑了挑眉,就看向隔壁桌的红衣少年郎,道:“百里奚,你说我饶了他吗?”
从一进来开始,她便瞧见了百里奚。虽然比起几年前,百里奚的个子长了许多,但到底面容没有变化多少,她与百里奚也算故交酒友,自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随着这边的动作大起来,在场的客人皆是面面相觑,盯着喜乐这一桌,深感惊诧。直到喜乐提起百里奚三个字的时候,众人才皆是纷纷朝着百里奚的方向看去,一时间众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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