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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矮篱笆,酒千和院里门口处的两两对望着,久久不能言语。
那次宫变之后,蓝秋痕带着萧雪伊的尸体黯然离开,就连南宫询那里的疑问都未曾去要过一个答案。酒千一直以为,他是要将萧雪伊带到苍蓝山埋葬,顺便继续在那里归隐。
可是,这一刻,那一身素衣的白发男子不是他,却又是谁?
为什么他没有回去苍蓝山,反而来了这处世人惧怕的山村?听老者的话,似乎是他的长辈,那么这里难道是他的家乡?而他曾经似乎对母后也身后愧疚,难道他们是熟识?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漫上心头,让酒千有些无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璃也站在酒千的身边,望着蓝秋痕,阵阵无语,心头亦是百感交集。这一切,谁能给他一个解释?
“进来坐吧!师傅,你也快进来吃饭吧。”平淡的话语,掩不去内心的激动。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酒千和凤璃,再也不用回忆起那个娇颜如花的女子。
“师傅,您,过得还好吗?”难以想象曾经疼她如命的师傅,竟有如此冷漠的一天,是不敢面对还是无颜面对?
“无所谓好不好,你们先进来吃饭吧!”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朝着门内而去,转过身那一刹,谁也看不见他端着碗碟的双手狠狠的抖了抖。
“小雪儿?你怎么不等倾倾啊?倾倾,你和小雪儿吵架了吗?”老者好奇的看着蓝秋痕的背影,奇奇怪怪的说着话,这次却没有忘记酒千和凤璃二人。
进得门内,发现桌上摆了两幅碗筷,看来此处只住了老者和蓝秋痕两人。“坐下吧!”拿了碗筷回来的蓝秋痕见两人呆楞的在一边看着,便出口叫二人。
“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小千你都不想认了么?”看着蓝秋痕冷淡的模样,酒千的心里很难受,纵然重生后的她并没有和蓝秋痕相处很久,但是酒千留下的记忆以及为凤璃治腿的那几个月里,蓝秋痕的疼爱宠溺她却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的。
但是此时此刻,蓝秋痕竟然对她如此淡漠,怀了孕的她心里越发的难受。于是,那双眸子渐渐染上雾气,氤氲了以往的清澈。
她的那声‘师傅’如点击般触动了蓝秋痕的心脏。他的小千,他的爱徒,如果他们知道了背后的真相,是否还会原谅他?恐怕很难,所以他才选择了逃避,不是不想听南宫询揭开答案而是他的心里已经猜出了答案。但是那个答案却彻底的杀死了他!
“师傅?!”还是不动容吗?师傅?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小千了吗?
“千儿,别哭!”将酒千紧紧搂进怀中,凤璃的双目有些愠怒的看向了蓝秋痕,口气很是不善。
“不管你自觉以前是哪里亏待了我或者千儿,但是请你不要现在继续亏欠她!她怀了孩子,我不希望她为你伤心!”如若他不是千儿的师傅,他早已对他出手,才不会给他让千儿伤心的机会!可是,他知道,千儿对他有着父亲般的感觉,他对他,亦给予了同样的尊敬!但这一切却都是以千儿的快乐为前提!
“你-”眼前的男子竟然可以如此豁达么?明明是恨他的,却愿意为了小千而包容下他曾经毒害过他的事情。那张容颜,像极了菁菁,但是那个性却完全承袭了凤泫,为了挚爱,什么都愿意忍让。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渐渐的看清了一种事实,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菁菁才会移情别恋爱上凤泫的吧!如凤泫,凤璃这般深情的帝王,天下间怕是没有女子不会爱上吧。如果身在高位的是他,他未必敢如凤泫那般为了菁菁废掉三千后宫,也未必敢如凤璃那般为了小千,后宫独立其一人。
所以,他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输了,输给了凤泫的主动和深情。而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说不定看着菁菁的眼中只是如小丑般滑稽的表演。
“小雪儿,你还不释怀吗?”老人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惊醒了蓝秋痕的沉思。
“师傅!你?”师傅的声音怎么恢复正常了?师傅不是失忆了吗?
“小雪儿,为师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没事,你还会留下来吗?只怕你早就觉得愧对我,离开我了。”当初蓝秋痕抱着死去的萧雪伊回来安葬,被上山的他碰见,刚刚好听到了他在萧雪伊坟前的自言自语。当下,才想了个失忆的方法骗得蓝秋痕为了照顾他而溜了下来。他也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过心事,反而整天闷闷不乐的,完全没有了当初离开这里时的那种乐观自信。
哎,好好的两个徒儿,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怎么好端端的就都没了呢?
“师傅,是徒儿对不起你,是徒儿害了倾儿!”愧疚的低下头,呢喃自语,口中的悲鸣让酒千和凤璃更加的好奇了。
“师傅,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难道现在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酒千的话,说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蓝秋痕抬头给她解释,她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焦急,深深皱起的眉头让凤璃也跟着皱起。正要开口呵斥蓝秋痕的无动于衷,却看见蓝秋痕慢慢的抬起头来,眼里,蓄满了泪水。
“小千,你们听完之后,如果恨我的话,就直接走出门去,不要理我。”闭上双目,开始缓缓述说。
“我本名不叫蓝秋痕,而是叫做萧雪秋,萧雪伊是我的妹妹,我们是这个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而你们的母后,也不叫司徒菁菁,而是叫做莫轻倾,是我师傅的女儿,亦是我们这里的公主。这里不是一个村落,而是一个族,幽蓝族。师傅二十多年前还是幽蓝族的族长,不但精通绝世医术,也身怀绝世武功。但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却抗衡不了野心勃勃的凤啸国。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凤啸国的先皇北堂瑾从歧路山下路过的时候,因为被人追杀而误闯了幽蓝之境。重伤的他被师傅所救,师傅仁心,运用了幽蓝之境的秘传医术将他的伤完全治好。但是却引起了他的野心,他跟师傅说,要将幽蓝之境并入凤啸国,而师傅就可以成为凤啸国的御医院大夫。
幽蓝之境向来与世无争,每一代族长都勒令族人不得随意离开幽蓝之境,带来外敌入侵。却想不到,师傅的一时好意却为幽蓝族带来了灭族之难。为了挽救幽蓝一族,在北堂瑾拂袖而去之后,师傅决定亲自离境,去求凤鸣皇凤泫相助。
凤鸣国虽然强大,凤泫亦是雄心壮志,但是却不失为一个君子。他并没有以此要挟幽蓝一族归顺于凤鸣国,只是跟师傅提出了要求,想要进入幽蓝之境观赏一次。
带了数万精兵,驻扎于歧路山下,凤泫信守承诺只自己一人跟着师傅进了幽蓝之境。他感叹幽蓝之境景色优美,风景宜人,也,医术奇特,但是却没有起半点的歹心。
之后,北堂瑾果然准备率兵攻打幽蓝之境,却被凤泫埋伏的兵马击退了回去,之后那几万精兵便一直驻扎在了歧路山附近十余年。直到北堂瑾完全打消了念头,才渐渐的撤回了。
其实真正的故事,到这里才开始。凤泫那时候年仅三十左右,性子沉稳内敛,浑身霸气暗藏,表面温文尔雅,一身白衣不像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反像个高雅出尘的谪仙,确实有让人动心的资本。但是那时候倾倾和我两情相悦,并没有被凤泫的风姿迷倒而倾心。
凤泫提出,想要娶倾倾为后,师傅一口回绝,倾倾也没有答应。凤泫脸色有些难看,但并未发怒,只是失落的看了看倾倾而已。第二天,他就会离开。
但是,第二天到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倾倾亲自告诉凤泫愿意嫁给他,只要求他一定要庇护幽蓝之境。凤泫诧异倾倾的举动,却依旧欣喜如狂,当下答应了倾倾的要求,并许下了愿意为倾倾放弃三千后宫的诺言。倾倾当时听了,浅浅一笑,并未当真。从她的笑容里,我看出了她的不甘和无奈,我以为是凤泫动了手脚。”可是,到如今,到如今他才猜出了答案。
“父皇不会这么对母后,一定是你自己误会了什么。”肯定而冷冽的话语,凤璃丝毫不怀疑自己父母之间的真挚爱情,坚定的维护着两个爱他如命的人。
“对,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他们。凤泫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屑于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是我,是我听信了谗言,误会了倾倾。”那个自己疼入骨髓的亲妹妹,竟然会是欺骗自己的罪魁祸首,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倾倾一家人的鲜血。
“小雪儿,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伊儿也是为情所困,才会误入歧途。当年,我带了凤泫回来,就该猜到以他那天人之姿会令家里的两个小丫头心动,可是我们竟都忽略了这些。凤泫看上倾倾,偏偏伊儿又看上了他,为了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凤泫回去,伊儿肯定对倾倾说了些关于凤泫的事情。一方面以凤泫的优秀吸引倾倾的好奇心,另一方面却以族人安危恐吓倾倾,倾倾善良,自然为了我幽蓝一族宁愿牺牲自己。
就是为了怕倾倾和伊儿之间因为他产生间隙,我才派了你随她出嫁。却想不到,你竟然成了伤害倾倾的利剑。‘天绝’,你竟然对倾倾的孩子用了‘天绝’。哈哈,为师教会你独门绝技,你却用来‘回报’倾倾的身上,这一切是老天跟我开的玩笑吗?”悲戚的声音控诉着蓝秋痕,这是第一次,师傅敞开心胸埋怨他辜负了倾倾。
“师傅,对不起。”起身,朝着老人跪了下去。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男子,老人的眼角渐渐湿润了。他是想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倾倾,但是这一切又怎能全部归咎于他?倾倾后来确实对凤泫动了心,看着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女子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尽情欢笑,他生出不满甚至嫉恨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这一切能怪谁,只能怪老天捉弄了所有人。还好,还好他的倾倾最后是幸福的死去的,因为有凤泫的誓死相随,她定不孤单,那样,就够了。
“起来吧,倾倾没怪过你,我也不怪你。是你自己放不开,以后,要走要留随你自己吧。”老人最终落寞的离开,他要去看他的倾倾,他的宝贝女儿。
“阿璃,你去看看他吧。再怎么说,他都是母后的爹,也就是你的外公了。”离去的背影僵硬而颤抖,酒千的心跟着抽痛。那,是一个疼女入骨的老人,是一个真正的好父亲。
不似酒沐白,亲身女儿就在身边,却被他视作无物,必要时便捡回来当成废物利用一番。在酒家她尝尽了冷情冷漠,在凤璃的身边,她却一次次的感受到了亲情的伟大,很有爹地妈咪在身边的那种温暖,那种幸福。
“嗯,你自己小心点。”饭,一人不知道吃了几筷子,就散了。
酒千拉上了蓝秋痕来到了幽蓝之境的入口处,两个人静静的矗立在山上,俯视着山下的幽蓝之境。
青山绿水,环抱着生机勃勃的小山村,接近傍晚,很多人家正在烧火做饭,所以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冒起了袅袅炊烟,迎着轻风像是下凡仙女般,扭动着纤腰。
负手而立,蓝秋痕望着那方一块宽广的绿色草地,静静的发了呆。那里,曾经是他们三人习武玩耍的地方,亦是他和倾倾从相识到相爱的地方,可是,当他再回来,一切已经都物是人非了。如果他的能力好一点,那么师傅是不是就不用去找凤泫帮忙,伊儿也就不会看上了凤泫而从中作梗,破坏了他和倾倾的姻缘?
但是,却没有如果发生。
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逃避。
“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向了一旁静坐在大石上的酒千。紫色的衣衫虽然有些凌乱,身上还沾染着几丝没有被拍打净的泥土,双手支撑着自己圆圆的小下巴,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幽蓝之境的风景。
身上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自信霸气,好似眼前的巍峨高山,都不被她看在眼里一般。她有时可爱,有时冷静,有时冷冽,有时嗜血,可是每一面都给人一种致命的魔力,吸引着人去挖掘。就如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就决定收她为徒一般,喜欢她,毫无缘由。
配上凤璃的睿智,凤璃的威严,凤璃的仁义,凤璃的狂傲,两个人像是天造地设一般,眼中都只有彼此。比起当年的他和倾倾,确实强上不止数倍。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人可以一直走下去,不要像他们一样,半路岔开,终生不再有交集。
“小千,这里美吗?”师徒好久没有聊天了,他煞是想念。
“美,青山高耸,绿水环绕,早晨定是晨雾弥漫,宛如仙境,傍晚朝阳似血,仿若红色海洋,一定别有一番滋味。”本来想说仿若血海,但是怕蓝秋痕觉得自己变态,稍稍委婉了些许。
“是呀,幽蓝之境山水秀丽,人杰地灵,才孕育出了师傅这般的能人。但是这一切却得不到更好的保护,反而招来了贼人的贪婪,也拆散了原本快乐的我们。”
“师傅,母后和父皇的爱情故事确实震撼人心,但是我想问一句,如果是你,母后死的那一天,你会随他而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个假设,他真的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没经历过,真的不知道会如何抉择。如果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可能不会随她而去。
“那师傅竟不必介怀了。你败给父皇的,正是这一点。你爱母后,但是却还可以在母后和天下之间衡量孰轻孰重,虽然你并未为王。但是父皇虽未一国之君,但是一旦爱上,他的眼里,母后便是他的天下。或许作为一个百姓,一个臣子,会认为这样的男人不是男子汉,是个懦夫。但是,作为女人,最爱的就恰好是这种男人。上天入地,都敢和自己一同共赴。”说起来,酒千的心里就不由地激动,她真的很佩服凤泫的勇气,在江山摇摇欲坠之际,就敢毅然决然的随莫轻倾而去。
“是吗?小千会希望凤璃将来也会是那样的吗?”难道真的是他爱得不够深吗?
“会!但是,我们会努力不让自己面临那种困境。我不是母后,善良不是我的本性,阿璃亦不是父皇,一切以母后为主,哪怕是养虎为患也纵容。若是我,亲近之人伤了我,我势必千倍百倍讨回来;若是阿璃,我身边有人心怀不轨,纵然我反对,只怕他也会那人直接挫骨扬灰,以绝后患。”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所以,注定了他们的路也与凤泫和莫轻倾不同。
“看来真的是为师狭隘了,为师一生尽做些荒唐事,唯一的一件明白事,恐怕就是收了你做徒弟了。”摸了摸酒千的脑袋,蓝秋痕的脸上扯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是呀,他们都已经逝去了,他一个人何必再那么耿耿于怀?
“师傅这一件事,抵得过别人数千件了。有一个皇后做徒弟,难道您没觉得脸上光彩都亮了几分吗?”终于看来了,傻师傅。呵呵,真好,那个疼爱她的师傅又回来了。
“你呀,让凤璃宠得越来越调皮了。”自己呵护在手心的宝贝也找到了真心疼爱他的人,心里倍感安慰。而小千也可以替他好好的照顾凤璃,一起携手,袖手天下。这,怕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阿璃说了,要宠我上天呢!不过呢,我要悠着点,我可舍不得上天!”世界时多么的美好,天上有什么好?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和凤璃便要做这墨翎大陆上最让人羡慕的鸳鸯,受万人景仰。想想有一天凤璃称帝,她摇身成为整个墨翎的国母,那将是何种风光。
“是是是,宠你上天!不得了了,为师那个傻傻的小徒弟变成了大胃王,这墨翎怕是要被你给吞了哦。”鼻尖轻点,那亲切的感觉依旧还在。
“师傅,你还会离开这里吗?”
“不了,师傅要留在幽蓝之境陪着你外公,他孤单太久了。”
“咦,外公不是族长吗?难道身边没有别的人了吗?”这么美好的村庄,人与人之间应该情意浓浓的,邻里之间也都是互相帮助的吗?
“哎,我也是上次回来才听族里的人说起,师傅在知道倾倾死了之后,便一病不起,卧床七天七夜,再醒来,师傅的一头青丝变成了白雪。至此之后,师傅就卸下了族长之位,独自隐居到了这里,离其他的人户稍有些距离,每每有人来探望,师傅总是断然拒绝了。久而久之,他们不再光明正大的前来,只是悄悄的来探望师傅,确保他活得好好的。”
震惊的睁大双眼,酒千不可思议的看着蓝秋痕,脑海里思绪飞转着。
她还以为外公是年岁大了,一头青丝才成了白色的,想不到竟然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为了母后的死而全部白了吗?那么他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孤单至极了,那么他们要不要将他一起接出去算了?嗯,这个得找阿璃商量一下。
“不要想了,你外公不会离开的。你们要是方便了,多回来看看他便可以了。”
“你外公出去,必然引来江湖议论纷纷,如若再惹起了其他两国的野心,只怕会给幽蓝之境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你外公肯定不会答应你们。”
“哦,那就等我们夺了天下再说吧。”一句话,说的淡然,说的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蓝秋痕的心上。夺了天下再说吧?淡淡一句话,隐含的霸气张狂,却让他的额头布满了黑线。谁能告诉他,他是踩到什么狗屎运了?收了一个这么特别的徒弟啊?
两个人接着便把幽蓝之境的风光全部的游了个遍。而另一边,凤璃尾随着老人的身影,来到了一处荒废了很久的老屋中。
老人在前面慢慢走着,突然间,他的脚步加快,急速的朝着一间房间跑了进去。凤璃见状,立马加快脚速,跟了上去。但是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老人的身影,只有一间极其干净的屋子呈现在他的面前。
梳妆台,镜子,桌椅,纷纷擦拭得一层不染,与其他的房间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架上好的雕花镂空鳞纹大床摆放在房间中央,上面铺就着一床上好的蚕丝被,淡淡的绿色丝被上,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清香,吸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张大床。
拿起被子的一脚,触到自己的鼻息之间,闭上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熟悉的香味,连这颜色现在看起来,都倍加熟悉。
“母后,母后……”嘴里,低唤着,手用那柔软的绿色丝被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幻想着那是母后的芊芊素手,正在轻轻的轻抚着自己,口中也在不停的唤着‘璃儿,璃儿’。
泪水,溢满眼眶,心中压抑了十几年的思念如潮水般袭来。温热的泪水,冲开了紧闭的眼睑,奔袭而出。他,在心里无声的呼唤。
母后,父皇,你们可知道璃儿有多想你们?母后,你看到了吗?璃儿找到外公了,找到母后的家乡了。
泪水流淌,心里的思念浓郁,他并没有感觉到,身后,老人正同样热泪盈眶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同样的无声低诉着。
倾倾,爹看到了,看到了爹的外孙了。他长得好像你,像极了你,但是他的个性却像凤泫。他已经做皇帝了,而且还立了皇后,他们比你们还要般配,还要优秀。爹相信,他们不会步上你的后尘,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你和凤泫,要记得保佑你们的孩子,还有孙子,爹也会帮你照顾好他。
对着棉被缅怀了半天的凤璃终于满意的放开了那被泪水浸湿的被角,转身,准备朝着别的地方而去。哪知转过头,视线便对上了老人家的视线。
“想不想看你娘亲小时候的样子?”快速转开自己的身子,长袖巧妙的轻轻一挥,快速的抹去了眼角未曾滴落的泪水。语气故作轻松的朝着一个柜子走去。
打开柜子,里面露出了慢慢一柜子的衣物。凤璃不用问也知道,那些都是他母后的东西,那些素雅的颜色,那越过柜子飘然而来的香气,一一证明着,这里就是莫轻倾曾经的闺房。
思索之间,老人搬出了一个长木箱子,放到了凤璃身侧不远的圆桌上。
“阿璃,快来。”一脸欣喜,不自觉间叫上了从酒千那里听来的称呼。
凤璃在听见他的呼唤的时候,眼神一滞,随即笑了开来。阿璃,他喜欢他叫他阿璃,亲切而充满着淡淡的关切。跟酒千叫起来不一样,千儿叫起来,含着的是亲密的爱意,而他带的是亲情。两种不一样的感情,却都让他的心染上温暖。
“外公,这是什么?”围在桌旁,看着老人打开了那个木箱子。
“这些都是外公的宝贝!”拿出一卷纸,递给凤璃,笑眯眯的诱导着他。“来,将它打开。”
伸出手,将那张纸拎住两角,向下一抖,白纸如卷帘般顺利展开。纸上,一个身穿着白色轻纱衣的少女赫然出现,粉嫩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头上绑着简单的小辫,腰间别致的扎了个蝴蝶结,手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笑得灿烂,笑得张扬。
“看,这是倾倾十岁的时候,我帮她画的,是不是很漂亮?”那时候的他,除了忙活族里的事务之外,一有空闲就会替莫轻倾画图,族人皆知他会医会毒会武功,却无人知道,他画的一幅好丹青,而且还会以颜料调色,为他作的画统统着上永不退色的色彩。保存住他美丽的倾倾最美的时刻。
凤璃看了一张之后,便不再等待着他递给他。而是主动的拖过木箱,拿起一卷一卷的纸筒,快速的看了起来。
一张,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白衣迎风而立,一只脚轻轻的微曲起,另一只脚打直,轻点在一块石头上。双手微微向两侧展开,衣袂翩翩,随风飞舞。笑颜如花,目视着前方,好似在注视着他一般。那块石头,他记得,就是那天酒千一跃而下的地方。他回眸一看,刚刚好看见那一刻的情形,跟画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倾倾第一次自己用轻功回家。”他飞在前面,担忧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身怕她失手。哪知,那一注目,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宛如一个天上仙子般降临,他的脑海里清晰的记着那一幕。
换一张,十岁的年纪,一袭绿色长裙的她,静静的矗立于一处荷花亭边,脸上一脸平静的静思着。完美的侧脸呈现出了属于她的独特美丽。
换一张。
再换一张。
手里不停的换来换去,凤璃的脸上尽是喜悦,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母后,他一定要好好的看清楚,记在心里不可。转眼间,木箱子里,只剩下一卷还未打开的纸卷了。
继续,铺展开来,不同于前面的素雅,这一张全是一片大红色。而且,这一张里,竟然出现了两个人。
震惊,如果说外公可以将母后画的如此传神是因为熟悉,那么他将父皇也画的如此俊美逼真,又代表了什么?
“外公,这张是?”这是他想象出来的画面吗?怎么他觉得比真实的场面还要深刻动人呢。
画中,有一张巨大的大床,也就是他刚刚碰到的那张床。只是画里的锦被枕头都是大红色的,连整个房间的一切摆设,都布满了一层红色。
床边,两个人倚床而坐,莫轻倾低着头,眉头紧蹙,双手无措的紧握着,害怕身侧的人的触碰般。而她身边,凤泫扯起嘴角,满脸宠溺的看着她,大掌朝着她的粉手轻抚而去。
“这是我幻想的,呵呵,那时候凤泫提出娶倾倾,我并不同意,是倾倾自己同意的。但是她眼里的不开心我看在了眼里。我以为,倾倾接着便会离开我而去,但是凤泫却跟我提出,要跟倾倾在我的面前先举行一次婚礼。那确实让我震惊,一国之君,肯为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已属不易。但是我依旧不太相信他能给倾倾幸福,所以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我幻想着,为他们画上了这幅画。”但是,第二日,他便从女儿的表现上看出来,凤泫对她,肯定比他画中的还要好。那时候,说不定倾倾的心,就已经开始为凤泫而动。
“外公,这幅画,可不可以送给我?”这些全部都是外公的寄托,他不可能全部要走,但是这一副,他却想要拿走。因为,他想学着画中的父皇,一辈子,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千儿。
“你带走吧。”
“对了外公,母后既然是幽蓝族的公主,身份自然算得上高贵了,为何还会成了司徒府的大小姐?”
“你娘亲的出身虽然高贵,但是却是不能对天下人说的,因为幽蓝之境不想要被外族干扰,你娘亲必须换个身份嫁入皇室。所以,凤泫决定让倾倾化名为司徒菁菁,成为了司徒府上的大小姐。”不得不说,凤泫将一切都考虑得周到,换个身份,便找了个大将军为倾倾做靠山。皇后之位,依靠着将军之名,她坐的更加轻而易举,废除后宫之事也是很多大臣给了司徒海面子。
“嗯,舅舅与母后想来感情应该很亲厚,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半点痕迹。”
“是啊,好了,你该去找你的妻子了。刚刚吃的不多,记得再给她弄点吃的,别饿坏了她和孩子。”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却是一起离开,跟着一起离开的,还有那副画。
之后,两人继续在幽蓝之境待了十多天,凤璃背上的伤势也全部好了之后,两人才辞别了莫羽尘和蓝秋痕,往凤鸣国返回。
在他们返回的的时候,却不知道凤鸣国内,煝烟烨三人早已经急得团团转。他们送北堂婉雪回到了凤啸国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凤鸣国,快速的开始召集人马,朝着死亡之路进发了。
------题外话------
梦可能过几天要请一次假了…
梦有宝宝了,孕吐和头晕的症状太过严重了…。
想休息几天,请亲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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